第1106章 成道之難
第1106章成道之難
此時的九公主就像是個天真的小姑娘,在閨中密友的面前放空了自己,她靠在陳沐婉的肩上,沒有去想江山社稷,也沒有去想這次出使的任務。
反而想到了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兒。
“婉兒,你這瓜子還得自己磕嗎?不能手一揮,咻的一下這些瓜子殼就都炸開,只剩下瓜子仁了嗎?”
陳沐婉翻了個白眼。
她拋出一粒瓜子,瓜子還沒落地,瓜子殼就一點點化為了齏粉,只落下了瓜子仁。
陳沐婉把這一粒瓜子仁餵給了九公主。
“能是能,但這樣我還磕什麼瓜子呢……”
……
當道武雙絕的女謫仙在公主車輦里演示着靈力剝瓜子的技巧時。
緊隨其後的一架豪華馬車裏面。
徐大真人正在看書。
看的是九公主借閱的書,作為他陪同出使大夏的酬勞之一。
這是一本修行手札,出自黑道人之手,包含了他突破三品境時的心得體會,記敘了站在人間巔峰向著神魔之境邁出至關重要的那一步時的親身感受。
這麼一本書若是流落江湖,定然是要會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不知多少人會為了爭奪這本手札賭上性命。
徐年已經不是那個空有修為卻只是初入修行,很多常識都不甚清楚的修道新人了,不過黑道人關於突破三品境的心得可想而知會有多麼艱深晦澀。
徐年仍舊是看得直皺眉頭。
不過也只是皺眉頭,懂還是能夠讀懂。
道門三品。
謂之成道境。
這不是什麼秘密。
雖然世間已經很久沒有過三品境強者現身了,但是這些境界名稱之類淺顯易懂的修行知識總還是能夠代代流傳下來,不曾遺落。
就如御空、入玄、應劫這些境界名一樣。
顧名可以思義。
名和境,向來是息息相關。
只不過成道這一名,本身就有些晦澀,遠不如御空、應劫這種境界名一樣易懂,就容易催生出不同的解釋。
但這三品成道境的深意,對於絕大多數人都太過遙遠,談起來不過是紙上談兵,甚至是好高騖遠,但因為天下間也沒人能夠驗明真偽,所以也有幾種算得上是廣為人知的說法流傳了開來。
有說成道,成的是天地之道,是需要道修對於天地萬物運轉所成的大道有了根本性的突破。
也有說,是要道修過去所學所掌握的道法熔為一道,成就自身獨有前無古人的道路,自己為自己開山,最終將自身獨有之道銘刻在天地之間。
還有一種說法,道法需要選定一條大道,四象五行陰陽宇宙……三千大道哪一條都行,但必須要將這一條大道走到盡頭,做到無人能出其右,成為自身之道。
現在倒是有人能夠給出現身說法了。
按照黑道人的親身體會,至少徐年所知的這三種關於成道的說法都對。
但也都不完全正確。
大道三千,殊途同歸。
成道。
確實是需要做到能夠獨創神通,自成一道的地步。
以此為路,直通天道。
但像是前無古人、無人能出其右這些要求就並不准確了。
或者說。
就如同一棵樹上也不會結出兩片相同的葉子。
每一條大道在不同人的眼中本就不盡相同,例如黑道人自己走的是空間之道,他也不是沒看過前人關於空間之力的運用與感悟,但最終這些前人之道和他自己的空間大道,仍舊是道同但路不同。
只要在這條大道上走的足夠深遠。
本就會走出不同的路。
又哪裏用得着和旁人比出一個獨特或是高低呢?
“成道……我的道,又會是在哪兒呢?”
徐年不知摸不着入道的門在哪兒。
恰恰相反。
擺在他面前的道路有點多。
所謂道韻。
正是對應大道的雛形或者說是起始。
況且除了從那柄問道劍上感悟而來的萬千道韻之外,無論是丁前輩的夢境還是黑道人的空間,徐年也都不算是門外漢了。
前者是因為蜃龍龍珠帶來的親身體會,後者也有從宇字石印章內得到的感悟。
但要選定那一條大道。
徐年還真有些犯難。
這就像是在商鋪裏面對琳琅滿目的貨物,因為兜里有限的錢財尚會糾結該如何選擇,何況徐年是在這三千大道之中做出選擇,又怎麼可能是一時半會兒能夠下定決心的呢。
“虛實轉換的夢境、須臾天涯的空間、盪邪正法的天雷、承載萬物的厚土、盛大光明的太陽……”
出使大夏。
使團一路北上,不能一味追求速度,更需要顧及和彰顯出來大焱王朝的威儀。
所以本就不短的路程,不可能短時間裏走完。
徐年在使團里獨坐一輛馬車,路途上的一應瑣事都不用他來煩憂,也不會有人來打擾他,所以有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修鍊,好好琢磨一下該成什麼樣的大道來突破到三品境。
不急於一時……
某日入夜。
使團尚未出大焱境內,在野外尋了條河,在河邊以公主車駕為中心開始紮營。
陳沐婉在河裏捉了幾條魚,讓九公主煮了個魚湯。
顧不到使團里的數百人。
但這小灶顯然是少不了徐年的一份。
“……徐大哥,來喝魚湯。”
“謝謝。”
“我觀徐大哥修行,是在成道嗎?”
“嗯,是在鑽研成道之事,不過沒什麼進展,陳小姐可有指點?”
徐年想聽聽這位道武雙絕的女謫仙對於成道境會不會有什麼迥然不同的看法。
陳沐婉放下了魚湯,搖了搖頭說道:“徐大哥要是等我修鍊到我的三品境,我對於成道有什麼感悟都可以告訴徐大哥,但我想……徐大哥應該等不了那個時候,早就已經邁出這一步了吧?”
她其實不擅長教人修行。
她的修行,迄今為止都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連心得體會都說不上。
但徐大哥也不是一般人,想來若真有一日交流修行,想來也不至於是對牛談情,能夠說得通。
喝過魚湯之後。
天色漸晚,萬物寂靜,徐年繼續在馬車上修行。
太陽、厚土、天雷、空間、夢境、太陰、霜寒……種種氣息,在他的身上明滅不定,流轉不息。
卻遲遲沒有一個定數。
“……你這瓜娃子,好好一個儒生不當,當什麼牛鼻子道士?到頭來這裏也修了,那裏也修了,你知道不知道,樣樣都會便是樣樣疏鬆!你這樣如何成道?呃……嘶——也不對哈,你這瓜娃子好像也不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