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筆勾銷,天平開始失衡
電話被接通,孟寒開口喊了一聲太太。
話音剛落,就聽到虞念念略顯不耐煩的聲音傳來:“孟特助,請問你什麼時候過來給厲澤聿辦手續?已經過去半個多小時了。”
她聲音軟,所以即便生氣或者煩躁的時候,也不會覺得她是在發脾氣。
反倒是給人嬌嗔的感覺。
孟寒下意識的抬頭看向窗外。
“太太,我們已經在民政局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了。”
虞念念那邊停頓了半秒,明顯是有幾分無語:“……我下車。”
她的電話剛掛斷,孟寒就看到前面不遠處一輛不起眼的大眾上,下來一個穿着白色絲質襯衫和直筒牛仔褲的女孩。
車門關上,墨色長發被風帶起,又垂落在她的肩上,雖然未施粉黛,那張白皙到可以發光的巴掌小臉依舊顯眼。
這不就是虞念念嗎?
車內,厲澤聿聽到她那句話后,搭在身側的手虛虛的捏了下拳頭,剛才那點兒輕鬆全然不見。
虞念念只簡單找了一下,就找到了那輛熟悉的古斯特,她沒有走過來,只是指了一下民政局門口的方向,徑直的朝着裏面走去。
她知道車內肯定有人關注到了她。
“厲總……”孟寒遲疑的轉過頭來看向坐在後座上的男人。
只見男人,臉色幽沉,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他只能感受到,車內的溫度驟降。
過了兩秒,‘咔噠’一聲,厲澤聿下了車。
孟寒吐出一口氣。
要是厲澤聿再繼續在這裏多待幾分鐘,整個車廂溫度大概要與南北極媲美了。
民政局內。
結婚登記處倒是排起了長隊,今天是個領證的好日子。
而離婚這邊只有虞念念一個,她坐在椅子上,神色淡淡,等待着男人的到來。
“這麼好的日子,人家都是高高興興的過來結婚。”
辦手續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她看了一眼邊上的長隊,又看看面前的兩個人,可惜的搖了搖頭。
眼前兩個人,男的帥女的仙,顏值巨高的一對兒。
就跟電視劇里看到的那種冰山冷峻的男主搭配溫婉美麗的女主,一看就是非常好嗑的類型。
只可惜,他們是來辦離婚的,嗑不動了。
厲澤聿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機,發現上面顯示的時間正好是五月二十日。
雖然他從不覺得這些亂七八糟的節日有什麼好過的,但之前虞念念提過一次,好像是情侶間過的節日。
“你們兩個想好了,不用再考慮一下?”中年婦女把兩份紙遞到兩個人的面前。
“想好了,不用再考慮了。”向來軟糯的嗓音帶着不容忽視的堅定,虞念念非常迅速的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她看向厲澤聿,眉頭一挑:“簽吧,厲先生。”
厲澤聿對上她烏黑瞳孔,裏頭帶着些許催促的意思,眸色更冷。
他捎過筆,手起手落,很快在另一邊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如往常冷淡的聲音落在她耳畔:“如你所願。”
虞念念勾唇:“多謝。”
從民政局出來,虞念念仰頭看了一眼熱烈的太陽,眼眸眯了起來。
看,其實放棄也沒那麼困難,一落筆,從前種種,全都過去了,一筆勾銷。
“虞念念。”厲澤聿的手裏捏着離婚證,看向眼前的女孩,膚色在陽光下越發透明,仰頭看天的姿勢如一隻即將起飛蝴蝶抓不住。
“你如果後悔了……”
話出口的那一刻,厲澤聿眼底閃過一絲懊悔。
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無意是在打自己的臉。
但話已出口,他也想看看虞念念的反應。
其實到了此刻,他依舊相信,她離開,只是在用另一種方式跟他置氣,她最後還是會後悔。
可能是因為兩個月前那個晚上,他只到了一半就離開,所以她不高興了。
也可以是他這兩年對她的冷淡,總之,他始終相信這個女人這麼愛他,是不會那麼輕易的就離開。
他就給她時間,等她想通了,就會回來。
虞念念收回視線,回頭看向他的表情有些許嘲弄,把離婚證一撕,直接甩在了他面前,凌亂的紙片擦過厲澤聿白色的襯衫,最後掉落在台階上:
“你放心吧,厲先生,我不會後悔,希望你也別後悔。”
頓了頓,虞念念注意到邊上有人把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把丟的七零八碎的紙片撿了起來,盡數丟進了垃圾桶里。
剛剛她那是太討厭厲澤聿的自以為是了,所以一個衝動下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也是想發泄這兩年在他身上受到的委屈。
爽是爽了,但爽完還是要當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她要給自己還沒出生的寶寶帶頭,要給他做好的榜樣才行。
丟完垃圾,虞念念便朝着那輛紅色polo走去。
她一眼都沒看厲澤聿,一點兒都不在乎他會是什麼感受。
反正,他依舊還是那樣,不會在乎。
或者可能還會有點暗自得意和愉悅,畢竟他現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跟自己的白月光和孩子在一起了,擺脫了她這累贅。
厲澤聿眼看着那輛紅色的Polo駛離視線,最後把視線落在地上還殘留的那一片她忘記撿起丟掉的碎片。
他咬了咬牙,下頜繃緊。
他抬手,想要學着虞念念一樣,瀟洒的把離婚證給撕了。
可半晌,他的動作僵持着,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他就是下不去這個手。
他煩躁的收回動作,揣進了口袋裏。
孟寒遠遠看着他的動作,無聲的嘆了口氣。
這會兒他看出來了。
以前虞念念將厲澤聿的一切奉為圭臬,是因為她心甘情願所有的心思都被這個男人牽動。
現在,或許兩個人之間的天平已經倒過來了。
只是厲澤聿自己沒有發現。
……
夜色降臨,厲澤聿關了電腦,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整個人靠在老闆椅上,抬手擰了擰眉心的位置。
辦公室內燈光亮如白晝,他正想關燈休息一會兒,放在桌上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他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眉宇間落了幾分不快,但還是接起,點開了免提。
“阿聿,你昨天吃過日料以後沒跟我們一起回來,小景不開心了一天,他問你今天晚上回不回來?”
電話裏頭余年聲音軟和溫柔,就像是等待丈夫回家的妻子一般。
余年的話沒說完,厲湛景的聲音便從電話裏頭傳了過來:“二叔,小景換了地方晚上睡不着,今天想聽你講故事可以嗎?”
厲澤聿無聲嘆了口氣:“我一會兒就回去。”
半個小時后,古斯特停在了水雲灣別墅的車庫內。
玄關口,男人換下鞋子,他下意識的腳步停頓在那裏,好似在等什麼一樣。
以往他回來,虞念念就會趿着拖鞋,然後撲進他的懷裏,蹭着他的胸口,嬌嬌軟軟的喊一聲:“老公你回來啦?”
這會兒顯然不會再有人像個蝴蝶一樣跑過來了。
厲澤聿面帶不屑,彷彿是在嘲笑自己怎麼變得矯情了。
他曾經就很討厭虞念念這副樣子,太粘人了,也不會回抱給過多的回應。
大概就只是忽然不習慣,等這陣不習慣過去,他就不會再想起這些畫面了。
她虞念念能輕而易舉的放下,那他這個沒拿起過的人,根本就不用擔心會受她的影響。
在他晃神的時候,還是被一個人抱住了。
只是抱住他的人不是虞念念,而是身高只到他膝蓋處的厲湛景。
厲澤聿蹲下身,把厲湛景抱了起來,帶着他往裏面走去。
“媽媽和我等了你一天,二叔,你怎麼這麼忙呀?”厲湛景摟住厲澤聿的脖子,跟他撒嬌。
余年正在廚房裏幫忙,聽到動靜,她便從裏面走了出來:“阿聿,你回來啦。”
那模樣,如果不知情的,還以為他們是一家三口,她是那個為丈夫洗手作羹湯的好妻子一般。
厲澤聿看着女人腳上那雙拖鞋,眉頭蹙起。
這是虞念念的那雙紫色兔耳拖鞋,是兩個人領證后,她搬來這裏,不喜歡家裏灰色系的拖鞋,自己買的。
湊對的那一雙,是灰耳朵的狼崽。
就是他現在腳上穿的這一雙。
他雖嫌幼稚,但鞋子只是在家裏的時候穿,一開始不習慣,現在倒是不太會去關注幼不幼稚了。
一開始她買回來,還跟家裏的傭人阿姨炫耀,林姨看到后,還新鮮的問她:“太太你的兔子耳朵怎麼是紫色的?”
“因為我喜歡紫色呀!”虞念念挑着眉解釋,眼裏滿是得意和欣喜。
前幾天走的時候沒帶走,就被阿姨收在了鞋櫃裏。
“把鞋子脫了。”厲澤聿的聲音漠然中又帶着幾分命令的意味。
余年一怔,低頭看向自己腳上那雙紫色的兔耳朵拖鞋,又看了一眼厲澤聿,她看的出來,這明顯就是一對。
她咬着唇,討好的看着厲澤聿,試圖激起他幾分愛憐的心:“可是這雙鞋子我很合腳,我也很喜歡,我想穿着。”
厲澤聿的命令向來是沒人敢拒絕的,他根本不管余年的想法:“林姨,帶她去換了。”
“是,厲爺。”
林姨忙洗了手,從鞋櫃裏找出了一雙白色的拖鞋:“余小姐,換上吧。”
這雙拖鞋就是昨天晚上孟寒吩咐她準備余年和厲湛景房間的時候,她一起準備的。
但這位余小姐不要穿,就一定要穿這雙他們太太留下來和厲澤聿一套的拖鞋。
林姨也只是家裏的打工人,既然厲澤聿同意余年住進來,便也是家裏的主人,她只能聽主人的,沒辦法拒絕。
余年眼底帶着幾分不甘,但在厲澤聿的面前不敢表現出來,跟着林姨一起去換了。
余年換好了拖鞋,又恢復了溫和的笑容,彷彿剛才的不愉快並不存在一般:
“阿聿,我跟着阿姨學了一些菜,以後我就可以做給你和弟妹一起吃了。”
聽她說起弟妹,厲澤聿想起那張被自己放在口袋裏的離婚證,冷哼一聲:“不用。”
“阿聿……”
“家裏這些雜事有阿姨和傭人忙,你只需要照顧好小景就可以。”
余年要的就是他承認她是家裏女主人的身份,眼底漫過欣喜之色:“那好,我就負責好好照顧小景。”
厲澤聿沒看她,把厲湛景放在了中島台邊上的寶寶椅上:“吃飯。”
用過晚飯,厲澤聿先去書房處理了一些公務,直到厲湛景過來敲門,他才被帶着進了一間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