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出手
元昐眯起眼睛。
元昱掃了眼元承和的墓碑:“在這裏投票,讓元承和做個見證。”
元昐隨他看了眼,喃喃道:“投票?”
“敢么?”
“投了又有什麼用?”元昐噗嗤一聲笑了,“過家家嗎?”
“好,投票。”元昊第一個同意。
“我沒意見,”謝暘掃了眼元昊,“最好家庭成員都來投票,看下各位是人是鬼。”
蔣韻兒點了下頭,拉了葉昔:“昔昔也來。”
葉昔看了一圈,無人提出異議。
“行,”元昐也點頭,“投,都來投。看看投完以後,你們能不能說出點兒有意思的。”
眾人圍在元承和的墓前。
元昱環視一圈,鄭重地道:“那麼,現在就‘元昐是否有資格執掌元氏、管理元家’進行投票。覺得有,請伸出手心;沒有,請給出手背。”
面對著兒戲般的投票,元昐哈哈大笑,給出了手心。
元昱給出一個手背。
蔣韻兒迫不及待,給出了第二個。
葉昔同兩個她最在意的人步調一致,給出第三個手背。
謝暘直接給出第四個。
元昊伸出手心,在元昐的笑臉中,翻回了手背。
結果出來了。
元昐的臉色有一秒鐘的僵硬。但她很快回過神來,大大地嘆了口氣:“哎呀,看來我這個大姐在教育弟妹這方面還是疏忽,不能叫你們領受我的苦心。”
“一比五,”元昱不理會她,完成唱票的程序,“六個人,五個手背。結論是,元昐沒有資格執掌
元氏,管理元家。”
元昐的臉色登時黑掉。
元昱繼續道:“元昐,你應該從董事局主席的位子下來。”
“下來?憑什麼?”
元昱淡定道:“就憑投票的結果。”
元昐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然後將視線放到下一個人,再下一個人的臉上。看完了,問道:“你們都這麼覺着的?”
葉昔點頭,韻兒跟上,然後是謝暘、元昊,一個接一個地點了頭。
元昐“呵”了聲,三秒鐘后,她穿過圓圈走向元承和的墓碑,掏出那隻剛才投票的手撫上墓碑。
“聽到了么,父親,”元昐邊說邊咬牙,“他們說,你選的人不對。要我從你安排的地方滾下來。”
說完,元昐站起身,一腳踢開碑前的貢品,手掌極囂張地按住了墓碑的上端,笑道:“多子女家庭中,總說手心手背都是肉。可父親你看,現在這些手背,想要打你的手心了。”
葉昔望着元昐,心裏生出一股異樣的感覺。
她不禁捏緊元昱的手,元昱立刻安撫般地拍了拍她。
元昊亦覺得不妥,勸導:“死者為大,何況那是父親。大姐還是...”
“這可是父親投給我的一票!”
元昐忽然轉身面對眾人,高舉手心大聲道:“一票當得你們全部!你們再如何跳腳,還是得看父親這一票!你們投票的結果重要嗎?不重要!到頭來還不是遂了父親的心意?而現在,你們不都得遂我的心意?一比五?算什麼?
算個逑!”
看着元昐失態,眾人面面相覷,是驚憂,也是灰心。
元昐並非胡說。
投票結果是眾人的意思,可表達“意思”的人若沒有能力,也就只是意思意思罷了。
元昐昂着腦袋,從鼻孔看他:“元昱,你要我下台?做夢去吧!”
在這場奪權之爭中,元昐勝了,她,才有話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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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歡而散,元昐大步離開。
元昊拍了拍元昱的肩,謝暘同元昱說了幾句話,相繼離開。
蔣韻兒整理好元承和墓前的貢品,真心實意地哭了。
葉昔想勸,韻兒卻讓她和元昱先行去車上,想自己和元承和說一陣子話,不願被打擾。
元昱拉着葉昔先走。
走過一排排蒼松,如同衛兵,沉默地守護着墓園。
葉昔問元昱道:“你還好嗎?”
剛才的投票虎頭蛇尾,元昐的話又明晃晃地揭示出元家這麼多年偽裝下的真相。
元昱過去、今日均對投票報以希望,但現實怕是又要讓他傷心。
“嗯。”元昱應了,臉上看不出喜怒。
葉昔猜不透,關切地問:“怎麼想起來投票?”
“當然是為了得知大家的想法...”
“葉小姐。”
一把女聲打斷了對話。李淑怡從一刻松樹后閃身而出,將二人嚇了一跳。
元昱很不高興,葉昔怕他發火,主動上前一步:“李助理有事?”
“確實有事。但我已經不是助理了,”李淑怡輕聲道,“葉小姐方便單獨聊兩句嗎?”
葉昔看向元昱,
後者雖不耐煩,但沒反對。
移動兩步,葉昔和李淑怡將身型隱沒在松樹叢中。
李淑怡仔細地打量着葉昔,目光讓葉昔不自在。她主動道:“李小姐想聊什麼?”
“死人。”李淑儀道。
葉昔驚訝地掃了周圍一圈。一個個墓碑冷冰冰的,有點可怕。
她不動聲色地往樹叢外挪了挪:“怎麼聊?”
李淑怡卻不是故意嚇她,低着頭自顧自道:“我不是來捉弄你的。我有消息要告訴你。”
葉昔站直更多:“跟‘李助理’有關的?”
李淑怡抬起頭,直勾勾地望着葉昔,眼裏缺少光彩:“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但你可以去查。我以前是元董——我是說,老元董——元承和資助的貧困學生。像我這樣的有一個班,畢業以後他給我們班的人也提供了工作,就是那一年,元昐從幾十個人中挑選了我做助理。所以,我感恩元董,不是假的。”
元家的確有慈善基金,元承和一度交給了韻兒打理,葉昔知道這回事。她點了點頭,不再試探李淑怡,直接問道:“李小姐要告訴我關於元董的信息?”
“嗯。”
但這一聲后,是很長久的沉默。
葉昔靜靜地觀察,很快發現李淑怡眼下烏青,額頭上有舊傷痕,脖子上的痕迹更是明顯。她想起那些元昐對助理動手的傳聞,輕聲問道:“李小姐,你離職和受傷有關嗎?”
李淑怡無措地看了葉昔一眼。
“是否需要
幫忙?”葉昔又問。
“今天我來不是為了這個,”李淑怡揮了揮手,“葉小姐不必擔心我。我來是為了告訴你,元董落水死亡,和元昐脫不開關係。不過...我沒有實證。”
葉昔垂了下眼,點頭應了。
這是對她來說算不得新鮮消息。
李淑怡接着道:“你別失望,我雖無實證,但有線索。”
“什麼線索?”
“一個名字,”李淑怡又低下了頭,“她叫‘雙姨’。那天元董落水,元昐是真生病。她在夢中說胡話,喊到許多次‘雙姨不要’‘放過她吧’‘父親救我’,像是受到了脅迫。只不過,她醒了以後就再也沒喊過這些話。”
“可知道這‘雙姨’是誰?”葉昔好奇地追問。
李淑怡搖頭:“不知道。但我偶然聽到元昐讓戴學海去找‘雙姨’,還說如果找到,務必要讓她‘永遠閉上嘴’。”
意思是,不管是誰動的手,至少這個雙姨在現場。
葉昔皺着眉:“什麼時候的事?”
李淑怡頓了一秒鐘:“有幾個月了。如果你們要找,動作要快些。”
葉昔心下瞭然,謝過李淑怡,同她告辭。
反倒是李淑怡憋不住話:“葉小姐,你不問我,為何我選擇透露消息的對象是你?”
這個問題,其實和李淑怡為何過了幾個月才來有着同一個答案。
只有一個理由,會讓李淑怡下定決心對付元昐。
葉昔溫聲道:“下次家屬探監,請李小姐代我表達感謝
。我定不負師父所望,堅持拿到我想要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