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最壞也就這樣了
第78章最壞也就這樣了
溫清陽反手將門關上，淚水順着眼角流下，“柚柚！我的好女兒，爸爸終於找到你了！”
說著，他走近，伸出雙臂將溫柚抱進懷裏。
溫柚木然地接受，內心毫無波瀾，目光中最後一點光亮逐漸黯淡下去。
她不想浪費時間繞彎子，嬌軟的聲音違和地裹上一層冰霜，“你早就知道胡芸並沒有幫我找到領養的人家，而是把我丟棄了，又何談找我？”
溫清陽動作一頓，起身後輕柔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口氣很耐心，“柚柚，爸爸知道你離開家這麼多年一定受了很多委屈，你怪爸爸是應該的，不過我保證，以後會努力彌補你，我們已經錯過了十九年，一定要珍惜往後的父女時光啊。”
“父女時光？”
看着面前這張陌生且虛偽的臉，溫柚諷刺地勾勾唇角。
惱怒裹挾着厭惡攪得她胃裏一陣翻滾，差點嘔出來。
強忍住不適，她直視上對方的眼睛，“你又不愛我，哪來的父女時光？”
溫清陽眉間微怔，有一絲驚恐從眼底深處劃過，隨即把痛苦的面具戴在臉上，“柚柚，你可以跟爸爸哭跟爸爸鬧，但是別說這種賭氣的話，會傷爸爸心的。”
“我沒想和你賭氣，我說的是事實。”
溫柚移開目光，神色淡漠的像是冬日的湖面。
“你根本不愛我媽媽，你會和她結婚是因為外公外婆車禍去世后留給她很多錢，只可惜世事難料，媽媽身患癌症，花費巨大，你便為自己找到了下一個投資者胡芸，你讓她未婚先孕，然後以結婚來哄騙她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你，再借她的手拋棄掉我這個累贅，我說的沒錯吧？”
溫清陽不再說話，面色逐漸陰鷙發白。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繼續道：“你沒愛過我媽媽，又怎麼會愛她生的孩子？今天你會來找我，是因為家裏的醜事暴露，你的樂團遭遇危機，而我的丈夫是沈硯初，所以你想求我幫你渡過難關，對不對？”
雖然在記憶深處完全沒有父親的影子，但她還是期盼了十九年。
真相彷彿是一盆刺骨的冰水，澆滅了她心中對父愛的所有幻想。
然而，當雙手輕攪，無意中碰到無名指的戒指后，心中的火焰重新點燃，幻化成一隻展翅的鳳凰沖向心中的宇宙。
溫柚揚起下巴，稚嫩的臉龐寫滿堅毅和決絕。
“可我沒打算認你這個父親，又為什麼要幫你？從今往後，溫柚的溫，是溫暖溫，不是溫清陽的溫，我只暖我愛的人，與你沒有半分關係。”
溫清陽瞳孔一縮，儒雅的臉已變得猙獰可怖，“你這個孽障！當初就該找個沒人的地方把你掐死！”
話音剛落，門被推開。
兩個身着便衣的男人走進來，亮出證件，“溫清陽，我們是公安局的，彩匯交響樂團多名女性實名舉報你有騷擾、猥.褻和強.奸的不法行為，請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不等溫清陽反應過來，已被二人推出病房。
門外，沈硯初抱着胳膊靠在牆邊，散漫地抬起頭，眸里儘是鄙夷。
“是你搞的鬼？”溫清陽頓下腳步，恍然大悟，“混蛋，我可是你岳父！”
沈硯初佯裝重視地點了下頭，“有時間我會去監獄看你的，岳父走好。”
“行了！快走吧！”身後的警察呵斥一聲，挾人離開。
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月光透過窗子灑在冰冷的地面上，為無盡的凄涼畫上句號。
沈硯初推開病房的門，看見坐在床上發獃的女孩，緩着腳步走過去，輕輕將人攬進懷裏。
“想哭就哭吧，最壞也就這樣了。”
溫柚搖搖頭，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軟聲道：“我想回家，回我們的家。”
“好，我們回家。”
辦好出院手續，沈硯初帶着溫柚回到家。
她一瘸一拐地走上樓，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不再發出任何動靜。
沈硯初幾次想要敲門，卻次次停下，最後就靠着牆坐在門邊。
無力感鋪天蓋地襲來。
他突然覺得自己的愛毫無意義，連給最愛的人一點安慰都做不到。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沈硯初看看手機上的時間，暗自決定，再等五分鐘，五分鐘后溫柚再不出來，他就踹門進去。
可實際上，時間剛過去兩分鐘，他就已經按耐不住地站起身，調整好呼吸。
就在抬腳的瞬間，門開了。
溫柚單腿蹦出來，一下撲進他懷裏，“沈硯初，我把辛陌參加決賽的歌寫出來了！”
說完，她把一張紙塞進男人手中。
是沈硯初完全看不懂的手寫樂譜。
不同的是，這一次她連歌詞也一併填了出來。
一筆一劃的可愛字體落筆極重，字裏行間寫滿對命運的抗爭和不甘。
沈硯初睫毛微顫，視線從手中的紙移到她臉上，隨後彎腰把人抱到床上，憂心忡忡地啞聲問道：“告訴我，真的不難受嗎？不傷心？不想哭？要跟我說實話，不準忍着。”
溫柚的側臉緊緊貼着他的胸膛，聽到男人沉穩有力的心跳，覺得無比安心，閉上眼睛輕嗯了聲，“剛剛矇著被子哭了一下下，就一下下。”
男人嘆了口氣，將她摟緊些，手掌一下一下撫着她的後腦，“都過去了，柚柚以後都有我陪着。”
儘管他的舉動和聲音都很從容，可指尖的輕抖，還是泄露了他的無措。
溫柚眼眶一酸，立即眨眨眼，調皮地仰着頭用鼻尖輕蹭他的下巴，“沈硯初，你能為我做點事嗎？”
“你說。”
“半碗粥吃不飽，我現在肚子好餓。”
沈硯初一愣，笑得眉眼彎彎，“我早準備好了，就等公主用膳了。”
說完，他將捧在掌心的寶貝抱起來，走下樓。
……
時間的車輪滾滾向前，終將抹平所有傷痛的痕迹。
這些天裏，沈媽媽藍妤日日親自過來送飯，都是些蛋白質和維生素豐富的營養餐，說是能夠促進燙傷癒合。
沈爸爸沈重山比較誇張，竟然買了個輪椅來。
沈硯初則包攬了換藥的工作。
每天晚上洗完澡，他就捧着溫柚的腳小心伺候，生怕弄疼一點點。
另外，他還派人去看守所找溫清陽問出溫柚母親葬在哪裏，待溫柚的腳能走路了，便帶着她去祭拜了一次。
不知不覺的，時間來到辛陌的決賽夜。
溫柚收到兩張辛陌寄來的VIP席位票，興奮地拉着沈硯初去到直播現場。
輪到辛陌出場時，她簡直比本人還緊張，把沈硯初的胳膊都攥紫了。
好在，辛陌超水平發揮，將溫柚寫的那首歌演繹到極致，不負眾望奪得冠軍。
她的獲獎感言如她本人一樣爽利乾脆，卻在講到末尾處時紅了眼眶。
“最後，我要謝謝我的好朋友蜜果甜甜，謝謝她用最真摯的情感寫下的歌，請大家記住她的名字，她叫溫柚！”
說完，辛陌咧開嘴朝溫柚的方向揮舞手臂，大聲喊道：“溫柚！我做到啦！”
轉瞬間，鏡頭順勢切換方向，溫柚和沈硯初的臉出現在舞台後方的大屏幕上。
溫柚早已激動得淚流滿面，反應過來后，整個怔住了。
這怎麼還上電視了呢？
幸好她和沈硯初都戴了口罩，不至於太尷尬，還好還好。
這麼想着，只見大屏幕上的男人手指輕輕一挑，將口罩摘落，然後一手攬緊她的肩膀，一手優雅地朝鏡頭打了下招呼。
“……”
溫柚不懂，以前的沈硯初不是很低調嗎？
否則她也不至於搞錯了相親對象都不知道。
今天這是在幹嘛？
幸虧節目組沒有把噱頭放在二人身上，只當這是段小插曲，很快將鏡頭轉回主持人。
再絢麗的舞台也有落幕時。
回到家，溫柚洗完澡穿了條純白色的弔帶睡裙，站在沈硯初的卧室門口雙手合十絮絮叨叨。
“辛陌今天的造型太美了，跟她的氣質好配啊，她天生就是做明星的！”
沈硯初沒回應，拿着毛巾邊擦頭髮邊從衛生間出來。
身上穿了套純黑色睡衣，胸前兩顆扣子沒扣，胸肌若隱若現。
溫柚向他走近，仰着頭，大眼睛忽閃忽閃的。
“你說辛陌怎麼能把那首歌詮釋得這麼好呢，完全就是我想表達的！我覺得她就像世界上的另一個我！”
男人視線從她耳垂滑到肩頸，突然眉峰一挑，隨手扔掉毛巾，再伸手把她拉到床邊坐好。
女孩子的心思完全在好友奪冠上，身體鬼使神差地任由男人擺弄着，嘴裏還在念叨。
“辛陌得了冠軍，以後會不會很忙啊？那我再想見她是不是特別難？”
沈硯初已經把她身後的枕頭整理好，推着她肩膀使人平躺，指尖在她的鎖骨處恣弄把玩。
“不過我還是為她高興，特別高興！怎麼辦呀？我興奮的睡不着！”
“要不，你運動運動？累了，自然就睡了。”成熟男人的聲音低磁沙啞，像砂紙磨過耳膜。
溫柚心尖顫顫，偏過頭，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堅硬的胸膛里。
男人溫熱的手掌在她頸間遊走徘徊，帶着薄繭的指腹劃過皮膚，引得身體陣陣顫慄。
她愣了兩秒，眼神迷茫地問道：“你讓我去跑步嗎？可我的腳還沒完全好。”
“不是動腿，是動手。”
對方的呼吸逐漸繁重紊亂，拉起她的手向下引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