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絕不回頭
第4章絕不回頭
沈硯初先去超市買了兩盒腦白金和熟軟的香蕉,然後帶着溫柚回到封景行的別墅。
見到來人,封景行不由得眉間一驚。
半年前的慈善晚宴上,這位圈內新貴憑着沈創集團太子爺和暢銷遊戲老闆兩大名號大放異彩。
不知為何,那時候封景行就覺得此人目光不善,沒想到如今竟攪和到他家裏來了。
可是,他對溫柚的朋友圈了如指掌,什麼時候有過沈硯初這種人物?
難道是背着他結交的?
失控的感覺讓他咬緊了后槽牙。
奈何沈家在京平市的勢力,即使再氣也還是要給足面子。
掐滅了手裏的煙,封景行從沙發上站起來,沉聲道:“沈總怎麼會認識溫柚?”
沈硯初慢悠悠地把手插進褲兜,迎上對方的視線,“是認識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不知道吧?”
溫柚一愣,悄然抬頭看他,滿眼寫着不可思議。
明明只是想找個人扯證,免得再被家裏催婚,竟然說成兩小無猜這麼浪漫的事。
果然是見過世面的豪門大少爺,謊話張嘴就來,如此離譜也能說得泰然自如。
真了不起。
封景行顯然也沒當真,瞥了一眼,把冰冷的目光投向溫柚。
“溫柚,你一直是最聽話的,你的朋友都要經過我同意,忘了嗎?現在交了新朋友不告訴我就算了,還合起伙來騙我,你想幹什麼?”
這種冷漠說教的口氣溫柚再熟悉不過了。
她埋下頭,像從前一樣悶不吭聲,只緊緊摳着虎口的疤痕。
很快,男人的皮鞋出現在眼下,冷硬低沉的聲音繼續在頭頂上方響起。
“拿結婚這種事開玩笑,你覺得好玩嗎?是一個本分的女孩子應該做的事嗎?”
溫柚輕輕閉上眼睛,鴉羽般的睫毛止不住地顫動起來。
心臟像鈍刀割肉一般,瑟縮到生疼。
這六年來,她能做的事情少之又少。
不可以染髮,不可以穿短裙,不可以八點后歸家……甚至不可以和學校里的男生多說話。
因為這些統統是本分女孩不會做的。
從十六歲起,她將這些規矩奉為真理,一一遵守,只希望得到封景行的肯定。
結果怎麼樣?
不過是一個本分的‘聯姻工具’而已。
突感眼前有輕微扇動,耳邊傳來漫不經心的聲音,“不好意思封總,我們沒開玩笑,也沒騙你。”
她兀地睜開眼睛。
只見沈硯初揚起下巴,把兩本結婚證亮在封景行面前,微聳的眉眼間恣意張揚。
“我和溫柚已經是夫妻關係了,受法律保護的夫妻關係,另外——”
他放下結婚證,自然地握住溫柚的手腕。
嗓音中的散漫迅速被凜冽取代,“我的太太是不是本分,不需要別人評定。”
強大的壓迫感傾軋而出。
封景行瞳孔猛地一縮,橫眉看向溫柚。
“溫柚!你在這個家裏吃住了六年,結婚這麼大的事都不跟我商量一下嗎?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你對得起我花費在你身上的成本嗎?”
不等她張口,沈硯初已動作乾脆地把她拉到身後。
將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完完全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只聽沈硯初不屑地哼笑一聲,“封總這是想算賬啊,溫柚花掉你多少?不妨說來聽聽,我想應該沒有什麼數目是我沈硯初付不起的。”
封景行從鼻子裏呼出一團熱氣,撕掉了原本想留有的餘地,“沈硯初,就算你是沈創的太子爺也不能明目張胆地搶人吧?”
“搶人?和誰搶?沈磊還是你?”
沈硯初攤攤手,“你既然讓溫柚去相親,不就是希望她趕緊結婚嗎?我怎麼也比那個沈磊強吧?封總應該替溫柚高興才對。”
皮鞋生硬地踏在地板上,封景行上前一步,牙縫中擠出的每個字都含着慍怒,“當年她差點被送回福利院,是我收留了她,是我給她一口飯吃,她的婚事理應由我做主!”
“是嗎?不過很可惜,你做不了這個主。”
沈硯初的語調依舊緩慢,但漸漸攏起的背肌和臂肌出賣了他。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溫柚看在眼裏,心中湧起層層慌恐,連忙拽了拽男人的袖口。
對方頓了兩秒,微微讓開。
她走上前,第一次在封景行生氣的時候,抬眸直視他的眼睛。
“封先生,你是收留了我六年,為了這份恩情,我也照顧了你六年,不是嗎?請問,這六年裏,如果想找一個全年無休,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的保姆,需要花多少錢?”
封景行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狹長凜冽的眸中閃過難得一見的慌亂。
見狀,溫柚彎彎嘴角,在心裏狠狠自嘲了一番。
六年間,就因為自己是被施捨般收留的,她生怕成為別人的累贅,在錢上極其節省。
一件衣服能穿好幾年,洗到發白也不願意換。
她很努力地學習,為的就是拿到獎學金,可以盡量負擔自己的學費和日常開銷。
同時,她承擔了所有的家務,要真的談錢,恐怕封景行還得倒給她才對。
溫柚眨眨眼睛,散掉了眼裏暈起的水汽。
聲音有細微的顫抖,“封先生,你讓我去相親,我去了,你想我嫁人,我也嫁了,我沒有什麼對不起你的地方,請你看在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久的份上,不要再為難我。”
聽罷,封景行眉間一滯,轉眼間被氣笑了。
他哼笑着點點頭,突然朝着溫柚冷下臉來,“收拾東西,滾。”
沒有片刻停留,溫柚小跑着上樓,去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李。
她的私人物品不多,一個小小的行李箱就已足夠。
不過十幾分鐘,便提着行李走下樓。
除了她的迷你行李箱外,還有一把木結他,那是她省吃儉用存錢買的。
沈硯初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東西。
封景行坐在沙發上,端起茶杯,發現茶水已涼,氣急敗壞地舉起杯子猛地向地板摔去。
啪!
白瓷四散。
溫柚腳步微停,偏頭迎上那雙熟悉冷峻的雙眸。
封景行脾氣不好,經常摔東西,每次都是她一聲不吭地默默收拾掉。
然而這一次,她淡漠地移開了視線,大步離開。
即使心裏絲絲拉拉的疼痛不止,也絕不回頭!
沈硯初跟在後面,笑着擺擺手,“不用送啦。”
推開大門,封景行惱怒的聲音再一次回蕩在房子裏,“溫柚!用不了三天,你一定會哭着回來求我!”
她邁步踏出門檻。
離開並沒有那麼難。
既知錯付,就不必留戀。
熱烈的陽光攏在她身上,給稚氣的臉蛋染上一片鮮活的紅。
沈硯初悄悄地抬起手,擋在她頭頂,投下一小片隔絕艷陽的陰影。
“走吧,沈太太。”
溫柚仰起頭,嬌憨的鼻尖已沁出一層薄汗,飽滿的臉頰也漫上緋紅。
她怔怔地問道:“去哪?”
男人視線鎖着她,揚起唇角,“新婚第一天能去哪?當然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