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女帝登基
果然沒多久,就有人找到花枝巷,打聽華大夫的事情。
得知華大夫得了癆病,那人臉色大變,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心不甘情不願走了。
過了一段時間,又有消息傳出來。
風流好色的慶佑帝,命保住了,但臉上身上的皰疹痕迹無法消除,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經歷這番變故,他整個人變得十分暴虐,時常打罵虐待身邊的內監。
與其同時,京城開始流行起一個叫《女家主》的話本子。
故事情節很簡單,商人世家的家主意外過世,遭逢巨變,登時外憂內患、人心不穩、風雨飄搖。
危急時刻,人人躲避,但家族的嫡長女在這時站了出來,力挽狂瀾,最終獲得整個家族的認可,被推舉為新的家主。
這齣戲,是由我執筆,袁鑫榮親自潤色的。
之前,我憑藉著話本子,成功與宋如松和離,走向新生。
這麼好的利器,怎麼能不用呢?
聚歡樓是這個話本子的發源地。
此外,又訂了一個規矩,說書先生但凡肯講這話本子,就能拿到神秘人給予的補貼。
有錢相誘,加上故事情節曲折離奇,引人入勝,很快就流行起來。
之所以折騰這一出,自然是為了給頤蓮公主造勢。
除此之外,我又按照自己腦子裏的知識,編造了一些神跡、祥瑞等,弄得神乎其神。
這些事,我只需要出主意就行了,該怎麼執行,頤蓮公主自然會安排妥當。
頤蓮公主在民間名聲一向很好,這次又站出來,以一己之力扶大廈之將傾,使無數百姓免受戰火之災,功勞無人能比,口碑更上一層樓。
如今,刻意使出手段造勢,頤蓮長公主得到如潮讚美,被百姓們奉若神明。
雖說頤蓮公主手握重權,不必太在意這些,但能得民心,到底是美事一樁。
為此,頤蓮公主還特意給我寫了信,記我一功。
慶佑帝成為廢人之後,絕口不提回京之事。
他雖然身體殘了,性子變了,腦子還是沒壞的,知道自己已經沒辦法當皇帝了,沒必要自取其辱。
說起來也挺悲催的,慶佑帝雖然廣納美色,子嗣卻艱難,膝下只有一個女兒。
我估摸着,他應該有生育方面的疾病。
兵不血刃廢了慶佑帝,確實是上上策。
到了五月中旬,賢敏太后氣勢洶洶卻回來了。
聽說,賢敏太后離開前,與慶佑帝發生過多次爭執。慶佑帝被她罵得抬不起頭,卻還是不肯改變主意回京。
賢敏太后無可奈何,只能獨自回來了。
她一回來,就將頤蓮公主叫到身邊,訓斥了一頓,罵她越俎代庖、牝雞司晨,又說慶佑帝有旨意,要從皇室中選擇合適的宗室子弟,立為嗣子,繼承皇位。
賢敏太后大張旗鼓,根本沒有避着人的意思,甚至特意讓人四處張揚造勢,因此很快就傳得人盡皆知。
皇位的吸引力驚人。
皇室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家中有幼孫幼子的,彷彿被打了雞血一般,上躥下跳找門路,爭相到太后和太後母家跟前獻殷勤,倒是讓太后春風得意起來。
私底下議論時,春香一直皺着眉,困惑道:“頤蓮公主是太后的親生女兒,太后只有兩個親生兒女。按理,那一個廢了,要是剩下的頤蓮公主得了高位,於太后是最有利的呀,為什麼她如今要鬧這一出?當皇帝的人是男是女,真有那麼重要嗎?”
小敏淡淡道:“別說你疑惑,就是公主也百思不得其解,一直追問,太后卻只罵她不配,旁的一句都不肯說。”
“後來,還是袁大人代為解了惑。袁大人推斷說,太后是一個權力欲很重的人。慶佑帝性子軟弱,對太後幾乎言聽計從,很少違逆。太后已經習慣了,欲罷不能,為了滿足自己的私心,偏向於選一個年幼的嗣子。”
我立刻明白過來,敲着桌子道:“要是真讓她如願,來日她垂簾聽政,自然名正言順。要是得那個位置的是頤蓮公主,以頤蓮公主的性子,絕不會受她擺佈。”
我嘆了一口氣,接着道:“說起來,皇室反而是最無情的,權力至上,利益最大,親情、血緣什麼的,都可以被拋在腦後了。”
小敏頷首道:“確實如此,不過不必擔心,公主都安排好了,穩操勝券。”
她細細解釋道:“太後下令,要在三天之後,召集文武百官,在勤政殿議定嗣子人選。”
“到時候,公主會讓他們知道,只有公主,才是最適合那個位置的,其餘人,哪兒涼快去哪兒待着吧。”
我輕輕點頭,心裏絲毫不擔心公主會失敗,畢竟,民心、武力值決定一切。
公主蟄伏多年,又有平定北疆、鎮南王內亂的功勞,那個位置,是她應得的。
春香雙眼放光:“這麼說,咱們即將要迎來一位女帝,嘖嘖,當真是見證歷史了。”
我淺淺一笑,心中也充滿了期待。
到了正日子,勤政殿文武百官齊聚,氣氛肅穆。
太后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意思是慶佑帝說了,為了大盛朝的未來着想,要選一個賢能之才,然後又讓大臣們不要緊張,積極進言,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少大臣心中有想選的人,卻又面露遲疑,不好意思第一個站出來。
僵持了一會兒,眾人選擇觀望,袁鑫榮卻出列,提議讓頤蓮長公主登基。
這事兒,不少人精早就猜出來了,聞言並不吃驚。
但也有一些人,根本不知道,一心一意想站隊其他人,為自己謀取最大的利益。
如今,見袁鑫榮直接提出來,眾人都暗贊一聲頭鐵。
隨後,又都看向賢敏太后,等她決斷。
賢敏太后氣得身子發抖,指着袁鑫榮厲聲罵道:“大放厥詞,大盛朝從未出過女子為帝的奇事,袁鑫榮,你居心叵測、存心不良,意圖毀壞大盛百年基業,哀家絕不會認同。”
袁鑫榮淡淡道:“以前沒有,不代表現在不能有。遠的不論,就拿大陳國舉例,女子為帝也已經百年,祖宗基業,根本不會因為性別受到影響。”
賢敏太后翻着眼道:“大陳是大陳,大盛是大盛,不該混為一團。何況,大陳是敵對國,難道我們要向敵對國學習不成?”
頤蓮公主站起身,抿起唇,笑意卻抵達眼底,讓人莫名心底生寒。
她緩緩道:“好,今天不提大陳國,只論本國。先帝在世時,曾有意立本宮為皇太女,此事不少大臣心知肚明,母后,你應該也記得吧?”
賢敏太后咬牙道:“先帝只是一時戲言而已,沒讓你這個逆女當真。”
頤蓮公主冷笑:“先帝絕非戲言,而是出自真心,這一點,本宮萬分確定。如今,皇弟不能勝任重擔,本宮自然當仁不讓。誰有意見?只管站出來說。”
大臣們低頭不語。
賢敏太后氣得身子發抖,指着頤蓮公主罵道:“什麼當仁不讓,你一介女流,竟敢肖想至高無上的皇位,你配嗎?”
頤蓮公主冷笑:“本宮不配,母后覺得誰配?皇弟配嗎?哼,他得天獨厚,得了皇位卻不知道珍惜,如今倒也不用指望他了,有本宮就夠了。”
她擲地有聲,揮手道:“太後年邁不宜操勞,來人,請太后出去歇息。”
她與賢敏太后,名義上是母女,卻並不親近。
得不到母愛,這一直是她心中的隱痛。
但人生在世,不能既要又要。
皇位她勢在必得,至於其他的,她可以捨棄!
說起來挺好笑的,賢敏太后一直忌憚她,對她不假辭色,擔心她會搶奪弟弟的皇位。
如今,一切成真,她真的搶了!沒有白擔虛名!
賢敏太后臉色大變,惡狠狠盯着頤蓮公主,恨聲咒罵起來。
頤蓮公主面不改色,催促宮人將人架走。
隨後,她又揮了揮手,一群手持兵器的羽林衛走了進來。
領頭之人走到頤蓮公主身旁,垂着手恭敬聽令。
頤蓮公主目光如電,在文武百官身上掃了一圈,緩緩道:“還有誰有意見?”
眾人白着臉,瑟瑟發抖。
連太后都被架走了,誰敢有意見?
這一出殺雞儆猴,實在溜得很。
何況,這裏還有羽林衛呢。
大勢已去,此時此刻,除了認了之外,毫無他法。
不過,到底還是有硬骨頭的。
就在大局將定之時,陳太傅梗着脖子道:“公主獨斷專行,老臣無論說什麼,想必公主都聽不進去。
“事已至此,老臣只能獨善其身,今日就告老還鄉,還望公主看在老臣鞠躬盡瘁多年的份上,放老臣一馬。”
頤蓮公主並不挽留,從容道:“志不同不相為謀,陳大人執意辭官,本宮准了。不過,本宮素聞陳太傅的孫女陳青禾,聰慧多才,有意啟用她當本朝第一位女官。還望陳太傅能教導一二,來日必定能光耀陳家門楣。”
陳太傅大吃一驚:“公主過譽了,青禾資質平庸,只怕擔不起這樣的重任。”
頤蓮公主冷笑:“旁人不知道內情,難道太傅你眼睛也是瞎的嗎?”
“你們陳家,年輕一輩中,陳青禾是最出色的,只因為她是女子,伴讀成了她的龍鳳胎哥哥陳清軻,她做的文章詩詞,也被安在陳清軻身上,自己什麼都得不到。這世道,何其不公!”
陳太傅啞然。
事實正如頤蓮公主所言,他實在無從辯駁。
頤蓮公主沒再說下去,而是道:“世道不公,那本宮就改了這世道。各位請在此稍等片刻,本宮,不,朕去換身衣服再來。”言罷,她從容步出勤政殿。
一刻鐘后,頤蓮公主又折了進來,身上的龍袍耀眼奪目。
在議嗣子的朝會上,她直接亮了明牌。
接着,她用雷霆手段震懾住百官。
百官紛紛下跪,就此臣服。
頤蓮公主露出自信的笑容,催促禮部,儘快籌辦登基大典。
六月二十,登基大典如期舉行。
頤蓮公主即位,尊號為“睿德”二字。
新帝登基,舉國上下一片歡騰。
比起文武百官,百姓們很快就接受、認可了女帝。
百姓可不管什麼祖宗規矩、百年基業。在他們眼裏,只要那人能愛民如子,能讓他們過安生日子,也就別無所求了。
登基次日,睿德帝連下四道聖旨。
第一道聖旨,改封慶佑帝為王爺,賜封地,終生不許進京。
第二道聖旨,召陳青禾為新朝第一位女官員,授翰林學士,職位不算高,但主要負責起草詔書、撰寫文章等事務,是皇帝近臣。
第三道聖旨,則是廢除“士農工商”分級,設立商司部,專門負責維護商人權益、為商人解決困難等。
第四道聖旨,女子也可以進學堂讀書,且凡是願意接納女子的學院,由朝廷出面補貼束脩費,還會給予一定的獎勵。
第一道聖旨,決定了慶佑帝今後的命運,但與眾人關係不大,大家都不關心。
後面三道聖旨,卻與百姓們的生活息息相關,自然引起了轟動。
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新帝是女的,翰林學士也是女的,大盛朝真是要變天了。”
“不止呢,現在女孩子也能進學堂了,經商也不再低人一等,日子真是越來越有奔頭了。”
“我家兩個女孩,腦子還挺靈光,不如也送到學堂去學幾年,反正不要束脩費,費不了什麼錢。”
自然也少不了質疑的聲音,但在見識了新帝的雷霆手段后,都只敢背後嘀咕,根本不敢當面提。
新朝初立,百業待興,袁鑫榮更忙了,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
我有些不忍心,勸道:“你要是忙不過來,就在衙門歇着,沒必要來回折騰。”
袁鑫榮道:“我捨不得你和孩子。”
我忍不住翻白眼,成親了之後,我才發現,其實他很黏人。
嘆了一口氣,我低聲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正事要緊,身體要緊,你要是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在我的勸阻下,他總算聽進去了,沒再固執己見。
七月底,我們搬入了新府邸,開始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