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貓貓的大智慧
……
片刻后,火絨的屍體徹底成了冰塊。
冷肅無情的雪地戰場上,一陣刺骨的風從山脈高處吹來,追逐旋卷着地面的雪。
怒火不甘的火熊勇士率先衝上囂張的水晶夜蛛,寬厚的胸腔猝不及防地被血色長刃的貫穿,發出一陣凄厲的呼號…
鮮血如注噴洒在地上,綻開一朵朵綺麗的血色之花。
不是什麼血液墨澤都有興趣。
他任由繁麗蜿蜒的血流在雪地在肆意流淌,匯入不遠處冰寒清澈的科塔爾河流。
…
整整一下午,直到太陽落下的傍晚。
興許是憤怒,興許是烈焰的眼神指示,又或者是個人懷有僥倖心理…
棕熊獸、火熊獸、黑熊獸,這幾個族群的護衛隊壯漢,一個個排着隊挑戰越殺戮越瘋狂的猩紅水晶夜蛛王。
雖然血液能為身體提供能量,但墨澤胃裏會痙攣,噁心翻滾。
這些他得忍…死死忍着。
[ps:雖然獸人能變成獸態、蟲態戰鬥,本質上還是人]
極致寒冷的夜晚。
墨澤六條肢刃依舊牢牢扎在冰雪凍土裏,絕不讓自己因為寒冷倒下。
哪怕身體、靈魂都像是被冰封了,不能震動,不能動彈,思維能力停滯,腹腔、骨頭往滲透出血。
這會兒對岸的獸人們覺得冷得點了篝火。
寒風越來越大,陰雲遮蔽天空,飛雪瀰漫,天地寒冷砭骨、
陸瑤感覺氣溫降低到零下十幾二十度,身體縮在大貓貓懷裏,纖巧的鼻尖凍紅了。
“烈焰,你的人這樣耗着不合適吧?未免也太難看了。”
山沉不滿的看向烈焰,熊族部落十餘人挑戰墨澤失敗,喪命在墨澤手上。
他們就換了戰略,仗着墨澤不能動,在戰場上故意拖延時間耗着。
當下戰場的一個火熊守衛隊的獸人,已經耗着很久了。
假裝攻擊試探又不接近,這種打法……多少是有點丟人了。
“那又怎麼樣?天亮前會有結果。”
烈焰早就氣得把身上的斗篷都撕扯了,露出大塊大塊佈滿疤痕的魁梧肌肉,冷冷的注視着墨澤。
山沉知道烈焰是故意的,但規則的確是這樣,沉着臉無語了。
強大的獸人天生就沒那麼畏寒,但夜族不行,沒有夜族能在這種低溫活動,死上一大片也是正常的。
每年都有很多夜族被凍死。
作為畏寒會凍死的夜族,墨澤水晶肢體內部已經寸寸崩裂出細細的雪花血紋。
他不耐寒,這是眾目睽睽,肉眼可見的事實。
擁有修復腺體的時候,墨澤只要能量足夠就能快速自主的修復身體,但他現在沒有。
墨澤有兩個心臟,一個心臟竭力維持最低消耗存活(原本的修復腺體與這個心臟連接,特殊結構,這個心臟不容易死,擁有一定恢復力),而另一個心臟已經在腹腔內凍成冰塊,細胞脫水死亡,呈現出紅黑色。
墨澤現在的體溫和環境溫度一樣,本質和屍體(蜘蛛凍干)沒有區別的。
他也早就知道事情會是這樣,這是早早的將“自我囚禁”在戰場的原因,現在讓他拔腿,他都拔不出來。
但只要他不離開戰場,不倒下,活在這裏,天亮時,他就是科塔爾獸王,就是贏了。
整整一下午,水晶夜蛛王霸道鎮守戰場的姿態,其實已經讓不少獸人心生崇拜。
獸人們總是崇拜強者,屹立不倒、堅韌不拔的強者。
這時候,一聲暴躁低沉的獸吼猛然打破寂靜。
全體獸人都看向獸吼方向,雪塵顧不得盯着墨澤,急匆匆的跑到山上,來到大哥和姐姐身邊…
望着俯卧在地上的老大哥,滿眼都是迷惑,弱弱開口詢問:“大哥,你怎麼了?我都沒聽懂你什麼意思…”
見雪塵來了,銀嵐從地上起身。
【要麼立刻打,要麼就給我滾。】
體軀雄壯龐大的他危險警告的看向烈焰。
四目相對,銀嵐素雪晶瑩的獸瞳里有森寒的躁動在翻湧,像是要發飆。
也不是很突然,因為陸瑤被凍得打了個噴嚏。
暴雪獸體溫高,喜愛低溫,他圈着陸瑤意識鬆懈,早間沒有察覺到環境冷到了什麼程度,一個噴嚏才把他從舒適區拉回來。
他舒適,但是太陽落下后,他的伴侶不舒適,再這麼等下去會生病。
“銀嵐,這是獸王戰的規則,我們干涉不了。”
青風懷抱靈鶴,看向銀嵐,清俊的臉龐上露出溫潤安撫的笑。
作為飛鳥一族獸王,他顯然也是不怕冷的…也不在乎蟲子被凍死。
【規則?】
冰霜戾氣在獸瞳里閃動,自從二次進化后,銀嵐的脾氣似乎一點就着,血液燃得很快。
他側臉交代似的看了眼雪塵,隔着七八米的懸崖距離,凌空飛躍至青風跟前…
驚得青風抱着靈鶴後退一步,一時間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陸瑤更不知道家貓突然這是怎麼了。
這一天都別多老實了……發飆的摸不透啊!
瀑布上的眾人自發的朝後退了退,連帶着山沉以及烈焰等人都搞不清楚情況地往後退,讓了一個圈兒出來給銀嵐…
事情很莫名其妙,但是來的人不一般,退後是一種尊重。
銀嵐冷峻森冷的貓臉正視青風,不急不緩的逼近他,直到將青風逼到了他的獸王雕像下。
作為獸王青風不是怕銀嵐,而是銀嵐是殺過神賜雌性的瘋子。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距離,他優先的將靈鶴護在身後,牢牢鎖視着銀嵐一舉一動,時刻做好戰鬥準備。
【實力制定規則,規則可以添加,獸王戰要麼打,要麼滾,我不想重複。】
銀嵐桀驁的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暴躁殺意,喉間發出的獸喉帶着絕對的威脅。
他們這些人本就站的高,底下有一片獸人頭頂的月光都被銀嵐的影子遮蔽,說不清是心臟為什麼抽抽的…慌張的厲害。
按理說這麼多人當然也不怕銀嵐,問題是,銀嵐瘋名、殺名在外,是科塔爾出名的魔鬼。
青風眉心一跳,見銀嵐這麼對自己發火,突然明白了什麼,隱忍着滔天怒火,咬牙道,
“對,你說的沒錯,我現在這麼覺得,你離我的伴侶遠一點!”
明明是烈焰搞事情,恨極了墨澤,但是銀嵐卻來壓迫他…
青風都快給氣笑了,莫名其妙吃了個啞巴虧。
無處發泄,憋悶至極。
事情很簡單。
假設銀嵐對戰鬥不滿,直接去對上“喪子暴躁”的烈焰。
按照烈焰的脾氣必然立刻打起來。
可此刻幾萬獸人在下面,幾百個火熊獸在上面,混亂的戰鬥一觸即發…一點就着。
銀嵐是能打,可他的“軟肋”在這,他不會輕易亂來。
再者,假設銀嵐和烈焰打起來,不僅墨澤的獸王戰“黃了”,還會導致蒼風、火熊部落的人立刻成為你死我活的局勢,這裏可不是有陷阱的部落領地。
青鷹部落則就再次置身事外,脫身離開,說不定還能坐享漁翁之利……
所以,銀嵐暴脾氣上來,但腦子清醒的很,找青風解決問題,保證獸王戰公平性。
畢竟,青風和他一樣也是有“軟肋”……
真逼他動手,大家就都別想好,誰也別想置身之外,尤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青風。
青風正是明白了銀嵐的目的,嘴角氣得抽搐…還得儘力笑了笑,拉着靈鶴走向烈焰。
他一向腹黑,就沒吃虧過,算是人生初體驗。
在場能知道銀嵐“發飆行為”目的人不多,山沉算是一個。
面龐蒼老的他站在瀑布懸崖邊緣,用一種無限深沉的眼神注視銀嵐。
山沉內心一直覺得銀嵐能夠改變科塔爾,甚至和山輝多次提到過。
不僅僅是銀嵐是強大的暴雪獸,更是因為他性格與眾不同—野性殘暴又充滿隱忍耐心。
這種性格很矛盾。
正如他是雪獸卻忍受無盡痛苦,桀驁不羈的留在炎熱的區域生活。
青風想好措辭,竭力保持着一貫的溫和,走到烈焰跟前,
“烈焰,我們這麼打,看着是沒什麼意思,讓泰坦斑獅上吧,銀嵐不太想等,我也是,他都找我麻煩了,我們是朋友,對吧?”
(白話就是:趕緊結束浪費時間的事,正經的讓其餘人挑戰,不然我們就做不成朋友了。)
烈焰不屑嗤笑,冷哼一聲,
“找麻煩又怎麼樣,這裏不是他能亂來的地方。”
青風看着沒聽懂言外之意的烈焰,想扇他巴掌的心都有了,努力保持溫和的笑容,好聲好氣的勸說,
“烈焰,我們合作很多輪了,你別讓我不好做。
蟲族什麼時候殺都行,就算他成為獸王,擁有在科塔爾河流選擇領地的權利,也得有本事守得住領地……你說對嗎?”
烈焰壓根就不想給墨澤一點獲得這個榮譽的機會,更不想讓獸王的歷史上出現過一個蟲子……一時間怒火沖沖的盯着青風眼睛,額頭青筋猙獰跳動,擺明了不同意。
青風溫和的目光卻半寸不讓他。
獸人的天性對目光、動作敏感。
此時此刻青風的意思明顯,如果烈焰這點面子都不給,科塔爾的局勢可能就變成1對3了,到時候看你火熊部落怎麼玩?
烈焰只能點頭,忍着暴怒揮了揮手。
山沉有點樂於看到這樣的場景,這種難得一見的場景讓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就是有點擔憂地面上的墨澤還能撐多久。
山沉在年輕時也殺夜族,但自認對錯分明,問心無愧,
也沒有阻止兒子與夜族來往,當下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見證到了這些人的友誼,只希望墨澤能夠撐住。
目前虎、豹一族已經被墨澤彪悍嗜血的實力嚇得退場了,火熊部落不繼續干涉,就剩下泰坦斑獅。
泰坦斑獅子與蠻角巨人、猛獁巨象……等半獸人血脈一樣。
獸態是獅首人身,力量遜色蠻角獸人,但有鋒利的獸齒,不算好對付。
……
片刻后,烏雲遮蔽寒雪,兩岸冷風不止。
“你知道嗎,我們專門吃蟲子,就是還沒吃過你這樣蟲子,你看起來,也就肚子上有點肉。”
金髮的泰坦斑獅,上來就先是一陣冷嘲熱諷,先佔上墨澤的口頭便宜,引得一些觀戰獸人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