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番外〗平行世界[一]
穆家老宅,有一間非常安靜的畫室,光線充足,牆邊放着一疊又一疊的畫或是畫布,潔白的牆上沒有半點污塵,屋子的正中,畫架上架着畫布,不到十歲的男孩兒坐在畫布前,一手執畫筆,一手拿調色盤,潔白的畫布上是凌亂的線條,艷麗的色彩,完全看不出畫的是什麼。
有人捧着說這是抽象派畫風,而只有畫畫的人知道,這是他心情不好的產物!
穆方俊一筆一筆的落在畫布上,眼睛明明是在看着畫布,心思卻不知飛到那去了,眼前一閃而過的畫面讓他手上一用力,畫筆生生的斷在畫布之上,他愣了一下,把斷的筆扔到一邊,拿起另一根筆接着畫,這時,門打開了,露出一顆小腦袋。
“哥哥,你有空么?陪我去上騎術課好不好?”小小的穆方檀才五歲,有些嬰兒肥,胖胖的像粒花生米。
就這樣在門口露出一顆小腦袋,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穆方俊,這要是讓穆父看到了,多半會訓斥一句,站沒站相!
然而,穆方俊放下筆,擦乾淨手,雙臂一伸,花生米粒似的阿檀顛顛的跑過去,直接撲到他的懷裏,撒嬌蹭,“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上回不是說約了北冥那小子陪你么?”穆方俊摸着他的頭溫柔的問。
花生米撇撇嘴,“他見色忘義!以後不和他玩了!”氣鼓鼓的嘟起嘴,“讓他和小丫頭玩去!”
“喲!這是欺負到我弟弟頭上來了?”穆方俊眉頭一皺,身為弟控,惹我弟弟不高興,你就死定了!
游北冥在某自處打了個冷顫,一種不祥的感覺上升上來,果斷的拉着一干人等,去上馬術課!無論有什麼事,人多會安全點。
千里馬場。
藍天,白雲,碧草,駿馬!
木樁分離出的馬道,零零散散有人在教練的陪同下騎馬,這裏騎馬的大多是不過十歲的孩子,騎的也是只到成人胸口的矮腳馬,或是馬駒。
馬場中有一道風景,八歲大的男孩兒牽着馬,面沖馬倒行,馬背上坐着個穿着黑色騎馬裝胖乎乎的娃娃,遠看就像是粒花生米。
“阿檀放鬆,腿別把馬肚夾的太緊,手挽住韁繩,別怕,有哥呢。”穆方俊聲音格外溫柔。
教練在不遠處看着,看着花生米般的阿檀在馬上左搖右擺的,直捏了把汗,可就是奇了怪了,都晃成這樣了,怎麼就不掉下來呢?明明看着已經歪的往下滑了,可一會兒就坐正了,這小傢伙是要掉下來呀,還是好好坐着啊!
穆方俊斜目看了眼傻在一邊一臉糾結的教練,輕聲對馬上的阿檀說:“還玩?就不怕真掉下來?”
“嘿嘿!就算掉下來,哥哥也會接住我的!”阿檀笑嘻嘻的說,一副吃定兄長的樣子,他可是會騎馬滴!
“好了,我放手了,自己跑上一圈,別貪玩。”穆方俊抬頭看了眼天,雲低沉,看樣子會下雨,“看着有雨,騎一圈就回去,下回再陪你來。”
“嗯!”阿檀重重的點了下頭。
穆方俊鬆開手,阿檀一聲,駕!馬揚碲跑了起來,教練的下巴差點下來,這小傢伙真會騎啊?
其他教練對他投去同情的目光,新人就是容易看走眼,穆家的兩位肚皮大大滴黑!
穆方俊遠望跑遠的馬,唇角勾起一點笑意。
遠處小山坡,十來歲的男孩子,身邊是七、八歲大的女孩子,她沒有騎馬而是放養馬在一邊吃草。
“午哥看什麼呢?看得這麼出神?”蘇慧伸長脖子看了眼,“喲!我說呢,是看到美人了!”
沈子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個,好像是你未婚夫。”長這麼大了。
“我可沒同意,誰同意的誰嫁。”她撇嘴,“阿俊的性格太溫了,我不喜歡。”
“溫么?”他笑了,“未必。”
她眨吧眨吧眼看他,沒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很快阿檀的這一圈就跑回來了,這一圈說是很大,但,真的跑起來也是很快,他人是回來了,可是後面多了條尾巴。
“你不準跟過來!”阿檀一邊騎馬一邊回頭吼,軟糯糯的聲音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反而很萌。
“阿檀,你別生氣了。”游北冥不知道他有什麼可氣的。
“表哥,慢點!怕怕!”五、六歲的小丫頭坐在游北冥的馬上,雙手抱着他的腰。
阿檀嫌氣的看了那小丫頭一眼,催馬快行,把人甩開,來到穆方俊的面前勒韁下馬,“哥哥,咱回家吧。”他嘟着臉去拉穆方俊的手。
穆方俊看着他,還沒開口,游北冥帶着一干人等追了上來,半大的娃娃都齊齊的叫了聲,阿俊哥哥。
他抬眼了眼游北冥身後的小丫頭,牽起阿檀的手轉身將人帶走,讓眾人摸不着頭腦,小丫頭無意識的拽緊了游北冥的衣服,剛才那個哥哥的眼神好可怕!好嚇人!
兄弟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陰的發沉,眼見着就會有一場大雨,穆方俊忙帶着阿檀進了門,然而……
穆家大廳,沙發上坐着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平淡的男孩子安靜的坐在那裏,年紀看起來和穆方俊一般大,穿着很講究,並不輸給穆家兄弟。
“哥哥,他是誰?”阿檀搖搖穆方俊的手。
穆方俊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要怎麼開口,阿檀見他沒有開口,鬆開他的手,跑到男孩子的面前,問道:“你是誰?為什麼在我家?”
“我是……”男孩子正要回答時,穆父從樓上下來,聽到了阿檀的話,眉一皺,嚴厲的開口。
“阿檀不准沒禮貌!他是你二哥。”
阿檀瞪大眼睛看着男孩子,小臉一嘟,衝著穆父喊,“我只有一個哥哥!”小小年紀的他似乎明白了什麼,轉身跑到穆方俊的身後,躲了起來。
“不準說這種話!道歉!”穆父聽到他的話很不高興,眉頭皺的死緊。
穆方俊把阿檀護在身後,抬眼看向穆父,冷淡的開口,“父親,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他是怎麼回事?”他手一指男孩子。
“這與你無關。”穆父生硬的開口。
“與我無關?”他平靜的臉上出現裂紋,看着男孩子,“我家不歡迎你!滾!”
男孩子被他的話嚇到了,僵坐在那時一動不動。
“穆方俊!那是我兒子,你弟!”穆父火中冒火。
“他是你兒子,可不是我弟,我只有阿檀一個弟弟!”他抬頭看着穆父,“他和我同一天出生,和我一般大,你和媽媽才結婚的時候就在外面有人了,這些年你帶着他到處參加宴會,無非是想讓穆家認下他,我告訴你,你想都沒別想!只要媽媽不接受他!他就別想近穆家的大門!他就是個小娘養的私生子!”他一口氣吼了出來,自從他知道穆父在外面還是一個兒子的時候,怒火就在心裏一直的燒。
他把自己當什麼了?把媽媽當什麼了?把阿檀當什麼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們!
啪——!
穆父被他說的火氣上涌,幾乎是想沒想的給了穆方俊一巴掌,年幼的臉立刻腫了起來,阿檀被嚇的大哭起來,穆方俊呆住了,他沒想到穆父會為了個私生子打他,他回手抱住阿檀,輕拍他的背。
“阿檀不哭,不哭,哥哥不疼。”
“嗚嗚……哥哥……哥哥……嗚嗚……”阿檀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小臉哭成了花貓,穆方俊輕拍着他的背,輕聲哄着。
穆父打完了也傻眼了,想開口說句軟話,卻又拉不下臉,打過大兒子的那隻手輕輕發抖,麻麻的疼。
啪——!
這一巴掌是方眉兒打在穆父臉上的,她怒目相向,“這一巴掌是為我兒子打的。”
啪——!
又是一巴掌,“這是為我打的!”她兩巴掌下來,直把穆父打傻了,她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說,“穆梁安,你想讓尹晶生的孩子進穆家,可以!我和你離婚!孩子我帶走!”
“不行!”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穆爺爺輕咳的走了出來,“阿俊阿檀是我穆家的子孫!”
“穆老先生,他們是我的兒子。”她連父親都不叫,直接叫穆老先生。
穆爺爺聽言急咳起來,“阿俊阿檀你只能帶走一個!”說什麼他也要留下一個!
“爺爺。”穆方俊開口叫道,“我不相信外面女人生的兒子會對我弟弟好,有了他,就有了后爹,我不相信他們會對阿檀好。”
“我也……嗚嗚……不相信……”阿檀一邊說一邊打着哭嗝。
“阿檀,來爺爺這。”穆爺爺疼孫子想先穩住阿檀,可小傢伙今天也不知是怎麼了,就是不肯從穆方俊身邊離開,小手抓的死緊。
“方眉兒,你別鬧了!”穆父揉揉頭,“尹晶已經死了這麼多年了,你為什麼就容不下個孩子?”
“我不能容下他,要我是容下他,別人會怎麼說我的兒子?”她看着他,“你只為他想過,你有沒有想過阿俊阿檀也是你的兒子,你讓我容下他,外面的人會怎麼說?說你一夫兩妻?你說外面彩旗飄飄?”她看着穆父,平靜的不能再平靜了,“尹家是趙系一派,我方家是李系你派,你到告訴我怎麼容得他?”
“你和外人說,你當年生的是雙生,小才一直養在外面,不就可以了!”穆父不明白這麼簡單的事,對她又沒什麼怕處,她為什麼就不能大方的接受?
“可他不是我生的,再說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他那樣子可有尹家人的影子!”她否決了,這個她絕對不能認!
“方眉兒!我和尹家也是表親!”穆父吼道。
“你少來!你家是有人嫁到尹家的!你又沒流着尹家的血!”她不退讓。
“行了!別吵了!”穆爺爺開口打斷,“都冷靜下,明天再說!”他盤算着讓人誰來勸勸方眉兒,可怎想,她是半點機會都不給。
“阿俊,阿檀,和媽媽去外公家。”她拉着兩個兒子直接往外走,“我會讓律師和你談的,這婚,我離定了!”
說完她帶着兩個兒子往外走。
“你給我站住!”穆爺爺的吼聲都沒有攔住她離去的腳步。
外面狂風大起,豆大的雨點落下,她把小兒子抱在懷裏,護着大兒子,快速的上了車,讓司機前往方家。
穆家大廳中,一直不說話安靜的穆尹才完全置身事外,穆父穆爺爺在一邊運氣,沒有人發出聲音,只有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