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難得,可巧二字

第695章難得,可巧二字

但見一條黛青的腰帶束在腰間,勾勒出她那玲瓏曼妙的身姿,愈發輕盈靈動。

立在陽光下,單手扶着頭上戴的斗笠,薄紗蒙面,遠遠瞧着就叫人挪不開眼了。

馬秀蘭還未來得及打招呼,對方就已經招招手:“快些的。”

那聲音活潑生動,仿若灌入了無限生機,銀鈴一般,聽得馬秀蘭也忍不住抿嘴一笑,這光景彷彿回到了青蔥的少女時期一般。

她當下也顧不得那許多了,忙應了一聲:“這就來!”

兩家,共四輛馬車。

主子們佔一半,另外一半是給小廝婆子丫鬟們的。

碰面后,雙雙聊了幾句,丹娘就邀請馬秀蘭到自己的馬車上坐着說話。

馬秀蘭進去一瞧,不由得贊道:“還是你這兒會收拾,瞧瞧我那兒成什麼樣子了,真是破窯洞呢。”

“你謙虛什麼,我這兒有我這兒的好,你那兒自有你的舒坦,咱們誰都別說誰。”

丹娘爽快地拿出一銚茶水,給馬秀蘭倒上。

出了城門,馬車兩邊的帘子都掀開,風貫穿而入,溫暖又清爽,熏得人幾乎半酣。

放眼望去,一片翠綠朦朧,煙柳如畫,當真美不勝收。

一車女眷說說笑笑,一邊吃茶吃點心,一邊賞着外頭的美景,時光倒也很好打發。

一個多時辰后,馬秀蘭家的田莊到了。

到了莊子門口,一行人就下車步行。

踩着踏實的土地,嗅着清新的空氣,丹娘牽着玉姐兒沐浴在陽光下,頓覺心情大

好。

馬秀蘭還要去查看一下賬目,作為外人,丹娘自然不好跟着,便主動說先四處散散,待馬秀蘭忙完來了再來尋她。

正圍着田莊轉悠着,忽而不遠處,一個年輕男子迎面而來,對着丹娘就跪了下來。

“見過大奶奶。”

丹娘吃了一驚。

仔細瞧瞧,這人倒顯得有些眼熟,一時間卻不記得在哪裏見過。

新芽貼在她耳邊提醒:“這是周媽媽的兒子,叫狗福的那個,夫人忘了,那一年周媽媽沒了,他還曾經偷偷溜進咱們府里的。”

丹娘頓時恍然大悟。

啊,原來是他!

只是沒想到這狗福居然會出現在馬秀蘭家的莊子上。

狗福見到丹娘,又是激動又是緊張,連着磕了好幾下,腦門上都通紅一片。

“你這是做什麼,沒的行這麼大的禮做什麼?”

“小的多謝當年大奶奶的活命之恩,要不是大奶奶,怕死小的都沒命活到今日……”狗福抽泣着,“只可惜,小的老子娘都是沒福氣的,老娘早早去了,老爹也沒能熬過那一年的秋天。”

聽聞狗福的父親也沒了,丹娘一陣唏噓。

“說起來,你為何會在這裏?”她柔聲問,“你不是應當守着你家田產和積蓄過日子的嗎?”

就算狗福的老爹病重亡故,周媽媽留下的首飾財帛等物也很豐厚,足夠狗福好好過下去,再討一房媳婦了。

混到田莊上繼續忙活農事,還穿得不成樣子,這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狗福

應該有的模樣。

狗福頓了頓:“大奶奶可還記得,小的當初離去時,與大奶奶說的那件事?”

丹娘心頭咯噔一下。

回憶如潮水,洶湧而來。

那一日,狗福說有件事要與丹娘說,事關他母親周媽媽的。

狗福當時提及,說周媽媽曾經惴惴不安過,拉著兒子留下過遺言。說什麼,若是自己活不了了,只管讓狗福趕緊回雲州,最好去尋雲州一戶姓甄的人家投奔。

說那家的一個管事媽媽,就是周媽媽的嫡親堂姊妹。

末了,周媽媽還說:“太太不是好相與的性子,我既知曉了這些不該知曉的事情,她動了這念頭是斷斷不能留我的了……”

當時丹娘聽狗福這麼說了,聽得一頭霧水。

這話聽起來,更像是周媽媽在給自己的寶貝兒子留一條後路。

至於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那丹娘如何得知?

現在想起來,周媽媽提及的,八成是與那樁天大的醜事有關……

雲州,甄家?

丹娘咬着下唇,片刻后便鬆開:“記得。”

狗福忙道:“前段時候,小的發現老母留下的東西里,竟然還有一樣物件,瞧着應當是那甄家的信物,這大約就是老母的託付了。可小的無能,幾番波折竟混得越來越不如從前,別說啟程回雲州了,就是能混個一日溫飽,竟也不能夠……還請大奶奶開開恩!”

他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混合著臉上的塵土,瞧着越發不像樣子。

別說

丹娘了,就連新芽爾雅瞧了,都有些看不下去。

新芽道:“你快些起來,這青天白日地跪在大路中央,旁人瞧見了還以為咱們夫人怎麼你了呢。”

“是呀,快些起來,去洗把臉,弄乾凈了再說。”爾雅微微皺眉。

丹娘擺擺手:“方才文二奶奶說了,另有一處廂房給我們歇腳安置的,就過去那邊吧。”

說罷,領着眾人折返回去。

待狗福收拾妥當,重新跪在丹娘跟前,瞧着才有點像模像樣。

“仔細說說吧,新芽給他點茶水,別叫他又幹了嗓子。”丹娘吩咐道。

狗福謝了又謝,這才打開了話匣子,娓娓道來。

原來,雲州甄家祖上原也是個做官的。

品階最高到了正四品。

雖不能與聖京城裏的達官貴人、皇族貴胄相比,但在雲州已經算得上一方大戶了。

只可惜,後繼無人,漸漸沒落,家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到了周媽媽那堂姊去他們府上時,就只剩下兩房兄弟互相扶持着過日子。

沒有了往日榮光,但祖宗留下的祖宅和田產俱在。

只要安穩度日,應對一家老小的生計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雲州甄家的名聲卻一點一點從眾人的口頭、記憶中消散,直到宋家被貶,直接代替了甄家原本的位置,這麼一來,這甄家就越發不起眼。

丹娘聽到這兒才明白,難怪自己一點都不知情呢,原來還有這許多原委。

狗福如今雙親全無,為了給父親看病

,也花去了大半積蓄,再留在聖京也沒意思,不如落葉歸根,回老家投奔姨母。

周媽媽的這位堂姊終身未嫁,得了這麼一個外甥,也好安度晚年。

這計劃沒毛病。

丹娘隨口問了句:“你們父子倆原先不是在沈家的莊子上做得好好的么?為何又到了這裏?”

狗福頓時滿面激動,甚至還有些按捺不住的憤怒:“是太太發現……小的去尋了大奶奶您,太太震怒,把我老爹打了一頓,將我們爺兒倆攆了出來。”

原來狗福爹生病的原由在這裏。

“無論小的如何求,太太說什麼都不聽……”

狗福哭着,哽咽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見他哭得可憐痛心,底下丫鬟婆子也忍不住微微動容。

丹娘心底一聲暗嘆。

“如今,你是想離了聖京地界,返回雲州投奔,是么?”她幽幽問。

“是,求大奶奶開恩,再幫小的一次吧,小的來生做牛做馬報答大奶奶。”

狗福邊哭又邊磕頭不斷。

其實,他也知曉,今日之求,多少有些勉強了。

自己是什麼身份,大奶奶是什麼身份,雲泥之別。

正惴惴不安時,他忽聽坐在上首的年輕主母緩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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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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