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想清楚,聽誰的
第250章想清楚,聽誰的
溫知渝剛醒來,喝了一杯茶,招月就說容玉殿下派來的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等誰?等我?”
溫知渝抬起頭的動作還慢了半拍,看上去像是還沒清醒,“等我做什麼?有事嗎?”
“說是這幾日姑娘都沒去書房,事情都在書房堆着,就等着您過去了。”
招月如今已十分得體淡定了,如今在姜府,也算是半個管家了,在府上竟也頗有地位。
容玉偶爾見着招月處理府上的庶務,忍不住嘖嘖稱奇“你到底是怎麼教人的?將蕭霽教成那樣也就算了,至少蕭霽的血脈在那放着,想來,天生就不是個俗人,當這位,當初只是個農女吧。”
溫知渝也曾打聽過,如今因着招月寄回去的銀錢,家中好過了許多,也算是當地的富戶了。
但現在,招月言行舉止,甚至管家處事,都不像是個農女。
“殿下,我還記着的時候,招月還沒這麼能幹,我回來的時候,招月就這麼能幹了,所以,你應該去問阿霽,這該是他調教的。”
容玉想起蕭霽那個要麼面癱,要麼笑裏藏刀的樣子,覺得她也沒那麼好奇了。
溫知渝來的時候,容玉正在和於恆說話,有來有往的,聽上去,兩個人之間好像不是很融洽的樣子。
當然,按照於恆的性子,他也不會和容玉真的吵起來,那樣,可太沒有君子之風了。
可容玉卻顧不得這些,她是公主,如今又是江淮的老大,哪裏還能想到給別人面子這種事呢?
溫知渝推門而入,看着放在書房裏的冰塊,感受着撲面而來的涼氣,裏面兩個人的談話戛然而止。
容玉對着於恆一擺手“好了,送於大人出去吧,我們要處理正事了。”
於恆自然不會真的被趕出去,但這個人重面子,起身就要走,見着溫知渝之後,還是拱手行了一禮“先生”。
溫知渝點點頭,淡淡應了一聲,直到於恆走了,溫知渝坐在桌邊,容玉讓人在溫知渝面前放了一杯果茶。
“喝吧,果茶,還是從你那學來的,我已經讓人冰鎮過了,喝一口,清醒一下。”
溫知渝喝了一口,冰的她微微一顫,徹底清醒過來了“殿下怎麼看出,我不清醒?”
“你剛才那個樣子,我一眼就瞧出來了。”
“怎麼,蕭霽走了,不適應了?他才來待了幾日啊?”容玉看着溫知渝,順便笑話他。
“不是,我剛睡醒,殿下不是催的急嗎?我,有時候會有一點起床氣,讓殿下見笑了。”
容玉看着溫知渝終於笑了起來,不像剛才那一副木然的樣子,才總算鬆了一口氣,她險些以為,這位如今也離不得蕭霽半刻了。
“殿下找我,可是出什麼事了?這麼著急?重要嗎?”
“挺重要的,你也知道,蕭霽來了,你們小兩口小別勝新婚,我何必要做那個壞人呢?”
容玉笑看着溫知渝,溫知渝這幾日已經習慣周圍投過來的眼神了,便只是平靜中帶着點無奈的看着容玉。
容玉將自己的笑容憋回去,看着溫知渝“還不就是咱們要來的那個商路,總得有個定論吧,這商路一到手,我就讓人給周崇透露過去了,兩日的時間,商部就已經初見雛形了。”
容玉有些得意的看着溫知渝“商部,我看周崇也不是不想要,他看不上那點金銀財寶,覺得上不得檯面,拿了銀子,他這個官就不幹凈了,可一條商路不同啊,那是造福整個江淮的,他不可能不心動。”
溫知渝聞言,盯着容玉看了一會兒“大公主,冒昧的問您一句,周大人何時得罪你了?我覺得,周大人現在可是頗為信任殿下啊。”
“我知道,可是,知渝,你也說過,這遠遠不夠,我要周崇聽我的,就是要他學會一件事,而且刻骨銘心的記住,江淮,是我說了算。”
容玉說這話的時候,並不激動,也不憤懣,甚至人都只是坐在椅子上,一副懶散的樣子。
“我要在江淮說一不二,而不是等着這些人來和我分庭抗禮。”
容玉沒那麼多時間用懷柔政策,讓周崇他們看到她的本事,那太漫長了,難道要她從一個縣令開始,學着去當父母官嗎?
沒有那個必要,所以,容玉選了最直接的法子,威逼利誘。
利益,才是永恆的。
周崇管着江淮,自覺自己是在夾道上生存,整個江淮,甚至都在苟延殘喘,對周崇來說,他保住江淮,就已經算是拼盡全力了。
可容玉告訴他,不是的,周崇做不到的事情,她可以。
土地,兵丁,糧草,金錢。
容玉都可以給他。
“也不知北關軍何時能到我手裏。”
“北關軍?”溫知渝抬頭。
“哦,你不知道?這事,我倒是記得,原本在江淮,這支軍隊叫姜家軍,隨了主將的姓。”
“可你也知道,我那個父皇的性子,即便他允許這樣一支軍隊的存在,也該叫榮家軍吧,所以,當初軍隊打到北方的時候,我母后改了名,叫北關軍。”
“自北向南,北關軍本該成為大胤的第一道防線。”
容玉翻出一本老舊的書冊,只薄薄幾頁,封皮上寫着兩個字:北關。
“殿下從哪找來的?”
“書房的暗格里還有一些,估計連父皇都不知道,若是我母后沒生我,她應該已經謀反成功了。”
容玉躺在椅子上“算了,不提了,商路開了,我才能養得起北關軍啊,這商路,我可不打算直接送給周崇,所以,我想聽聽你的說法。”
容玉盯着她,眼神有些亮“你覺得,周崇能用什麼條件來換這一條商路?”
溫知渝搖頭,不管用什麼換,都不划算“殿下覺得呢?”
“周崇很窮,我覺得,他在這當這個知州,甚至都已經窮瘋了,人啊,總會為五斗米折腰的,是不是?”
“既然如此,殿下,我們就更應該將商路握在自己手中了,您也不能來這當菩薩吧。”
容玉伸出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當然,所以,我們要讓他們清醒一下,是不是?”
“無論做什麼,都該明白,誰才是主子,是不是?”溫知渝說完之後愣了一下,然後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臉,她現在該不會是在奸笑吧。
什麼時候,她竟然也開始將封建專制思想根深蒂固了?
容玉支在桌子上,看着眼前溫知渝的樣子,說完那句話之後,眼前的姑娘坐在那裏,表情變了幾變,不知心裏在想什麼,跟看大戲的一樣。
容玉覺得有趣,溫知渝這個人,着實有趣啊。
怎麼就是蕭霽那種無趣至極的人的人呢?
“我也覺得,自己可是太虧了一些,所以我讓人去找了錢富,今日下午人就來。”
“殿下不是都想明白了嗎?做的也沒什麼錯啊。”
“我知道,不過是某些時候,我實在是有些良心不安啊,所以找你來問問。”
“殿下,我原是那麼兇惡的人嗎?”這個回答,溫知渝實在是沒想到,什麼時候,她在容玉心底已經這麼壞了?
“某些時候,你的行事作風,倒是和蕭霽有些相似,當然,知渝自然是要比他良善的。”
“或許吧。”
溫知渝喝着茶,果茶加了蜂蜜,帶着一點甜味,不同的時代以及社會環境,或許真的能改變一個人。
她該警醒一些的。
錢富還沒到時候,就早早來府上候着了,自公主去找過他們之後,整個江淮的商戶就開始聚攏了,商會也已經是初具規模了,前幾日,知州老爺親自見了商部的官員。
如今,江淮的商戶自是最聽容玉的話了,他們心裏清楚,他們這知州老爺是個好官,卻也是個讀書人,士族啊,無論如何,都是瞧不上他們這些商人的。
但眼前這位公主卻是不一樣,這位公主殿下看重他們商人,且願意提高他們的地位,這件事總是真的。
他們經商到了這個地步,心中已經明白,錢財並不是最重要的,他們不缺銀子,可卻缺地位,商人,這個身份就代表低賤的地位,後代子孫甚至不能科舉,他們已經沒有更上一步的渠道了。
如今,公主殿下竟然直接給了他們官職,對這些商人來說,容玉才是真的菩薩下凡。
“錢富。”
容玉帶着溫知渝來了會客廳,看着站在那有些緊張的人,喊了一聲。
錢富見着容玉,二話不說先跪下磕頭。
“起來吧,若是為了商部的事情,就不必謝我了,你們捐獻了修路的銀兩,平日還要出錢出物,比起那些只會寫詩作畫的文人,你們倒還有用些。”
“謝公主殿下,草民銘記於心,往後必然為公主殿下鞍前馬後,萬死不辭。”
說著,就又要跪下去,容玉擺擺手,“不必跪了,坐下說話。”
“錢富,商部的情況,周大人應該已經和你說了,既是商籍,即便進了商部,這一輩子,或許也都只是商部一個小官,升職可就別想了。”
“草民家中世代經商,本以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如今,殿下願給我們這個機會,我們已經是感恩戴德了。”
錢富沒說,這些時日,家中有人進了商部的,家中可都開了祠堂,敬告了祖宗,這世代的低賤身份,終於從自己身上取了下去。
“嗯,不過家中子孫可以科舉,能有個出息,將來為官做宰,倒也不是沒希望。”
錢富做夢都不敢這麼做。
“本宮今日找你來,是有要事相商,你也不必緊張,算是好事吧。”
容玉還沒說話,錢富先開口了,說他們商會這幾個商戶牽頭,要將自己的半副身家送給容玉。
容玉,容玉忍不住心動了一下,旁邊的溫知渝輕咳一聲“殿下,咱們該說正事了。”
“哦,對,正事,本宮,想和你做一筆生意。”
錢富別的不行,但做生意還是一把好手的,原以為,只是容玉想在江淮賺些銀子,卻沒想到,容玉竟是給他們送錢來的。
“商路?殿下,您確定?”
“自然,一條商路之上倒賣貨物有多大的利潤,你身為商人,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溫知渝看了一眼錢富,這位錢老爺如今臉色漲紅,看着都要激動的暈過去了,但喝了幾口茶,竟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那,殿下想如何做這生意?”
“本宮身邊的人,不可能去做生意,所以,這條商路,本宮借給江淮的商戶,八二分,所有利潤,本宮要拿八成,你覺得,可還划算?”
商路帶來的,可是暴利,在這買些山貨,製作精美但廉價的小玩意,到了北方,價格能翻十倍。
至於皮子,藥材那些東西,甚至能幾十倍的翻,作為一個商人,沒人不希望自己能開一條商路。
可商路,一般的商人哪有機會啊,即便是商戶開的,宗族中定然有朝廷的重臣,亦或者世家這般,世代沿襲的。
他們這些人心裏明白,他們在江淮這地方還算是個人物,有點銀子,至少全家是不愁吃穿的。
可若出了江淮,人家大商行根本瞧不上他們,更別說攀上朝廷的官員。
至於這商路,他們就算有口湯喝,都已經感恩戴德了。
“自然,自然,殿下拿九成都是應得的。”
容玉點頭,不錯,這個老頭能讓江淮的商戶都聽他的,的確是個明事理的,也足夠聰明。
現在給她讓利,往後,她能給他們的,肯定不會比那一成利潤少的。
“明事理就好。”
容玉又和他閑聊了幾句,重點關注了一下錢富的子女,到了錢富這個年紀,給自己的子女掙一個好前程,才算是畢生所願。
錢富心滿意足的和容玉辭別,他現在只想着,他錢家的祖墳怕是都已經冒青煙了。
溫知渝看了一眼容玉,容玉對她點點頭。
“錢老爺,留步。”
溫知渝喊住人,錢富停下腳步,看着溫知渝,他不認識溫知渝,但知道溫知渝是容玉身邊的人。
“這位姑娘,可還有什麼吩咐?”
“受公主所託,想囑咐您兩句。”
“您請說。”
“這商路只要一走商,便瞞不住官府,您得知道,關鍵時候,您到底該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