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有人在遠方喝了一缸醋
第233章有人在遠方喝了一缸醋
“大皇姐,就無需跟着我了吧。”
容朗要離開錦南城的那一日,姜府門前的馬車停了不少,容玉牽着踏雪站在府門前“五皇弟既來了我的地盤上,我當然要好生招待啊。”
“大皇姐,倒是悠閑啊。”容朗也上了馬“罷了,我今日不坐馬車。”
溫知渝出來的時候,人已經跑沒影了。
“人呢?”
“溫姑娘,我們殿下和公主殿下已經往前面去了,騎着馬跑了,說是在前面等着我們。”
“跑了?”
“是。”容朗的貼身侍衛也覺得有些為難,他家皇子的確是有些不懂事。
“算了,這江淮倒還算安生,應該不會出事的,我們走吧。”
“是。”
容朗的親衛不認識溫知渝,但也知道,這位溫姑娘在大公主府上,地位極高,而且他們皇子也一副討好人家的模樣。
馬車一直出了錦南城,到郊外的時候,才追上正在打架的兩個人。
“你們還是不要攔着好,人家姐弟兩個在切磋,我們就不必湊熱鬧了。”溫知渝擋住要去阻攔的人。
“否則到時候,無論哪一方傷着了,你們都負不起這個責任吧。”
容朗的親衛聞言躊躇了一下,其中一個領頭的,伸手將人都攔了下來。
“殿下沒開口,我們都先在此處等着。”
容朗輸了,他倒在地上,捂住自己身上隱隱作痛的地方,小口抽着氣。
好疼。
“放心,最多只是疼一下而已。”
容玉看着被護衛團團圍住的容朗“我還是很有分寸的。”
容朗被人扶着起身,的確是疼,而且是全身都在疼。
“我從前倒是不知,大皇姐竟還習武。”而且不是一般的能打。
容玉拿過身邊人遞過去的水囊開始喝水“從前本也無人注意我會做什麼。”
容玉上馬,看着容朗“五弟大約不知道,我年幼的時候,上的乃是皇子的課程,文武兼修,之後,不過是父皇不喜罷了。”
容朗看着容玉策馬而去,被人扶着往自己的馬車上去。
“殿下,公主心中裝的太多,卻被陛下困在女子之軀中,難免心中有怨氣,如今在自己的封地上,便放肆了一些,還請五皇子莫怪。”
容朗擺手,示意自己沒事,溫知渝在這時候,對着他溫聲軟語的道歉,他自然是一點不滿都說不出了。
“沒事,你別看我這個樣子,其實我這個人,也挺皮糙肉厚的。”容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又疼的齜牙咧嘴。
“殿下上馬車吧,別到時候真的拉傷了。”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溫姑娘,你放心,雖然我們之間沒多少親情可言,不過大皇姐也不容易。”
容朗爬上自己馬車的時候沒有回首,只說了話,他知道,溫知渝剛才那個樣子,大概是想要討好他一下吧,讓他不要為難大皇姐。
容朗有些受傷,雖然他不知為何,蕭霽要將溫知渝交給容玉,將人帶回江淮,別人問起,也只是說,江淮那一處,大約要安全些。
所以,在溫知渝那裏,誰都比他重要,容朗讓人給自己擦藥,有些委屈,他堂堂一個皇子,文人墨客中最風流俊美的皇子殿下,怎麼在溫知渝這裏就這麼不受待見呢?
容朗給自己兄長寫信的時候,順便還給蕭霽也寫了一封,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蕭大人親啟,聽聞蕭大人在京城被俗世所擾,近日公務繁忙,不像本皇子,被父皇給了一個閑散職位,每日只能遊山玩水,不過,蕭大人所說不差,這江淮當真是個好地方啊。”
容朗擅畫,拿出一張紙,蘸了墨,然後寥寥幾筆,就畫出一個倚着車窗的女子,眼波流轉,唇角帶笑,一雙眼似含着情一般。
容朗將畫小心疊好,有些捨不得給蕭霽了。
但這個時候,惡劣心思作祟,他無比希望讓蕭霽不高興一下。
“送去給兄長,要快。”
“是。”
午食他們是在外面吃的,護衛去抓了野味來,讓廚子做成了烤肉。
溫知渝拿着一個兔子腿吃着,容玉坐在她身側“容朗今日往京城送了一封信,是送去給容洵的。”
“殿下攔下了?”
“自然沒有,他們兄弟之間或許是有什麼約定吧,若我貿然攔下,反而會引起警覺。”
容玉看了一眼那邊興高采烈和侍衛一起拷兔子的容朗“某些時候,我這個五弟很蠢,能讓我們利用一下,老四也更容易放心一些。”
“的確如此。”溫知渝想起自己那一本詩集,只是一句詩而已,就讓這個皇子追着不放,偏偏,這就是他的目的。
畢竟現在,對四皇子來說,自己弟弟說出的話,自然要更可信一些。
“而且他很幼稚,最多,是讓某人吃點醋罷了。”
容玉想起那一幅小像,對比了一下眼前人,倒是的確很像。
溫知渝穿着雲絲披風,和容玉坐在一截枯木上,看着容玉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果然是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吧。
“說起來,最近蕭霽聯繫過你嗎?”
“嗯,前幾日給我送了信,在我面前可是好好耍了一場脾氣,只是知道五皇子要來見我,所以一個人在京城吃悶醋。”
溫知渝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了,“離着我遠了,倒是也不偽裝自己了,要不藏着掖着了。”
“溫知渝,你對蕭霽的感情,的確蠻讓人羨慕的,見識過之後,難免會想,若是被你喜歡的人是自己該多好?所以倒也不能怪五弟。”
容玉打了一頓弟弟之後,倒是激起了一點稀薄的親情來。
“殿下這話,才算真的是在說笑了。”溫知渝搖頭“我和蕭霽之間,並非是我自傲,但的確他付出的更多一些,若蕭霽沒有一直堅持,我或許真的會輕而易舉的放棄他。”
“烈女怕纏郎啊,怪不得,蕭霽那麼擔心出現在你身邊的男人,畢竟,和他一樣痴纏的人也不少,萬一真的也打動你了怎麼辦?”
“不會有第二個了,因為這世上沒有第二個蕭霽,所以,即便有第二個用這個辦法,也沒用的。”
“反正都不是蕭霽。”
容玉捂住腮幫子,一副牙疼的樣子。
“知渝,你這個話,不該在荒郊野外和我說,而是應該寫信告訴蕭霽,說不定,他會聽話一點。”
面對着溫知渝困惑的眼神,容玉湊到她耳邊“訓犬,不都是這樣的嗎?”
“只是一封信而已,畢竟,老五在這,天知道,那個人在京城是怎麼想的?”
容玉的確是存着些壞心思,蕭霽那個人啊,無論他做什麼,都透着一股讓人生厭的味道,看着她的時候,好像她看着路邊的野草一般。
所以在給蕭霽使絆子這些事上,容玉做的很高興,但總要給點甜頭的,畢竟那個人在京城,不僅不受控制,還極輕易就能給她捅刀子。
容玉對着溫知渝的時候,有一點微不可察的心虛,見着容朗那一張小像,她前些時日也給蕭霽送了信,然後洋洋洒洒寫了溫知渝在她身邊過得多好,以及幾個傻小子對着溫知渝見色起意。
她還問了一句,照顧好溫知渝,她是不是要給溫知渝納些房裏的人?
如今見着容朗的信,她才想起,蕭霽那個人,心眼尤其小,涉及溫知渝的事,他可的要求可近乎苛刻。
他們二人一起挑釁蕭霽,到時候,恐怕就不是吃醋那麼簡單的事了。
容玉一臉認真的看着溫知渝“還是快些寫上一封吧,蕭霽本來就小心眼,到時候可別將自己憋出心病來。”
“殿下說的是,這個時候,我也是該給他寫信了。”
溫知渝說著要給蕭霽寫信,但真的要提筆寫信的時候,卻又不知道該寫些什麼了。
除卻公事,那些私密的,溫情的話語,幾乎都是蕭霽寫給她的,而她,一直都只是被動的接受着。
然後,為了自己的事業心,為了自己的目的,她無數次的利用蕭霽,讓蕭霽心甘情願的被她利用。
溫知渝遲疑了一下,在信紙的左上角畫了一隻小狼狗,然後寫了小狗的名字,阿霽。
阿霽親啟。
溫知渝這封信寫了兩日才送出去,容玉悄悄讓人快馬送出去,至少,別和容朗那一封信隔的太遠。
容朗興緻來了,也讓人支着畫架畫了起來,遠遠看去,雲岫重重,綠好像一點點的漾過去,由淺到深。
容玉在一旁看了一會兒。
“我從前倒是從不知道,你居然在書畫方面這樣有造詣。”
畢竟容朗這個五皇子,在京城,可是同她一般的紈絝。
“沒幾個人知道,大皇姐應該知道,若是個文人,擅書畫,便是才子,而我們擅書畫,便是不務正業。”
容朗畫下一筆“所以,這些畫永遠都不會印上我的印章,天知道,最後會成誰的畫。”
容玉看了一眼,“既如此,那便留給我吧,寫你自己的名字,留在江淮吧。”
“大皇姐,竟也有看得上我的那一日啊?”
“五皇弟,我這兩日,可是救了你一命啊,從某個小心眼手裏。”
“什麼?”容朗看着容玉,臉上的表情倒也簡單,他這個大皇姐,莫不是又不正常了。
而這個時候,四皇子可是在收到信的下一刻,就將信送往了蕭霽手中。
然後,整個溫府,好像都在春日裏降臨了一場寒潮,站在門口的小廝和丫鬟,只覺得後背都涼颼颼的。
是透寒風了嗎?
蕭霽捏着那一張小像,心中酸澀,他萬分想念的人,他想知道的事情,卻是被另外一個男人告訴他的。
而且另一個男人,還在他阿姐身邊,能看着他阿姐,和阿姐說話,阿姐想必也會給他一個好臉色。
而手中的小像,是他每個夜晚輾轉反側,想到無法入眠的人,可畫這個小像的人,卻讓他尤其生厭,一個男人畫一個未婚姑娘的小像,無非是心悅二字。
如今,這小像到底是留還是不留?
蕭霽的指腹輕輕摸着小像上的人,“阿姐怎麼總是這樣無情,這些人都在和我寫信,只有阿姐,將我扔在這京城之後,就將我忘了個乾淨。”
蕭霽看了許久,到底是沒捨得燒了小像,只是找了一本不常用的書,將小像放進去當書籤。
再見到阿姐,他也要給阿姐畫小像,每日都要畫上一幅。
蕭霽收起小像,然後才去看容朗給他的信,這五皇子說話,怕是會很不中聽吧。
門口伺候的人聽着裏面砸東西的聲音,他們家大人極少言形於色,如今這,已經算是暴怒了。
但自少夫人離開之後,大人的脾氣就糟糕了許多,常常帶着一身的煞氣回府,漂亮的鳳眼,也含着經久不散的陰鷙。
蕭霽釋放出心底壓抑不住的火氣,打開門,讓管家打掃之後,將裏面的東西重新放新的。
容洵有些後悔他那一日沒有私拆容朗的信件了,隔一天,蕭霽就像是瘋狗一樣,追着容洵咬,兩日的時間,就弄走了朝堂上兩個人,都是容洵的人。
容洵倒不覺得蕭霽是為了六皇子,亦或者和他父皇有關,自他大皇姐離京之後,蕭霽在他看來,就有些瘋癲了。
蕭霽做事隨心所欲,只看自己高不高興,今日高興了,他就幫你,不高興,你就是他的敵人了。
容洵下朝之後拉住人“蕭大人好歹給本王一個理由吧,本王何時得罪你了?”
蕭霽看着容洵,“四殿下不必擔心,我這個人講究父債子償,弟債兄償,等何時五皇子讓我消氣了,我自會收手的。”
容洵當即讓人飛鴿傳書,無論如何,讓容朗立刻給他滾出江淮。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蕭霽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跡,他阿姐給他來信了,看來那位五皇子,倒也並非全然無用。
蕭霽看着那隻小狗,阿姐的畫功不好,不過倒也神似,的確很像他。
溫知渝不曾提及容朗,只在信的最後告訴他,阿霽,沒人能像蕭霽一般了,阿霽做過的事,也只有阿霽做,才算有意義。
“也只這個時候,才會哄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