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楚子蘭番外14

第358章 楚子蘭番外14

第358章楚子蘭番外14

她的眼裏閃過一抹罕見的情緒,是留戀。

“要是可以的話,我還真是想再看一場火壺表演。”

趙清松重複了一遍“火壺”的字音,他並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演,從來沒有聽說過。

楚瀾看出他的疑惑,淡笑了一下解釋道:“火壺,火焰的火,茶壺的壺,一場火壺表演,美得十分令人震撼,比煙花還美。”

趙清松聽了她的話,不禁對她口中所說的“火壺”表演感到十分好奇。

他笑道:“鮮少見你對一些東西給出這麼高的誇讚,搞得我都想看一看了,可惜啊,咱們雲露這裏大概是沒有這樣的表演的。”

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見過這樣的表演。

在一旁忙活的趙大叔停下手中的活計,插話說:“那你是不夠幸運,我小時候有幸看過一次,果真是跟楚娘說的那樣,好看極了,到現在過去四十多年了,我還記得十分清楚那奇妙的場面。”

趙清松嘆息着說道:“那還真是有點遺憾了啊。”

楚瀾倒是寬心,提唇一笑:“你還年輕,人生漫漫,說不準以後就有機會看到這種神奇技藝了。”

“可不就是嘛,楚娘說得對。”趙大叔附和道,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開口說道:哎喲,我差點忘了告訴你,其實小雨的外祖母家就是擅長耍火壺表演的。”

聽到趙大叔這番話,楚瀾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趙清松則迫不及待地問道:“真的嗎?這麼巧?可小雨的外祖母家就在靜安縣吧?那裏距離我們雲露縣並不遠,按道理來說,我們雲露應該也是有這種表演傳統的呀。”

楚瀾也覺得是。

趙大叔將已經捶打了好一會兒的鐵刀放進水中,發出一陣滋滋聲,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這項絕活好看是好看,但不能當飯吃呀。”

趙大叔說著,神情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他絮絮地說起以前那些沉重的往事:“你們是不知道,四十多年前,戰亂紛飛,沉重的賦稅徭役都讓咱們老百姓苦不堪言,就在那樣的條件下,誰還有心情搞着這些賺不到錢兩的表演?個個老百姓連吃喝都愁得不行,哪裏還有心情看錶演?”

四十多年前,楚瀾都還沒出生。

但後來也聽得舅舅和舅媽,還有一些村民說起這些的苦事。

戰爭和賦稅徭役,天災人禍,是天下百姓最擔憂害怕之事。

楚瀾和趙清松沉默了下去。

“我看的那場火壺表演,是他們耍的最後一場表演,說是以後不耍了。”趙大叔十分惋惜地道,“真是太可惜了......”

楚瀾聞言心裏不免也多了一些唏噓,還有難過。

她想起十年前自己看過的那場美輪美奐的火壺表演,那般令人驚嘆不已的技藝和勇氣,如今好像就只能成為回憶。

也不知道將來的某一天,會消失在人們的記憶里。

趙清松擰着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底劃過一絲猶疑。

“爹,那現在還有沒有其他人重操舊業去表演?”趙清松問道。

趙大叔沉思了片刻,搖搖頭,“咱們這附近十里八鄉定是沒有的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也沒聽說過有表演的,不過又聽到那些商賈說京城還有金陵城那些繁華的地方有這種表演,還有其他很多好看得不得了的表演。”

趙清松驚訝,“京城、金陵......那裏的達官貴人甚多,估計能賺得更多銀錢吧。”

趙大叔道:“那肯定是了,有錢人就愛砸錢看各種雜技表演,打發時間。”

老百姓成天忙得昏天暗地,哪裏有那麼多時間看錶演?

楚瀾心念微動了一下。

京城......

他曾說過,等他考到進士,就帶她去京城玩。

別的不說,劉文程這個人的腦子還是挺好使的,成天看着一副不務正業的樣子,卻是個讀書的料,書院的師傅對他是又愛又恨。

楚瀾沒去過京城,從前有想過去看一看,後來想想便覺得罷了。

......

楚瀾拎着書回到鋪子裏時,已經有一些客人在門口等着了,她笑着跟這些客人打了聲招呼。

其實,一眼就看到了崔媛,在幾個人中尤其明媚奪目,膚白如凝脂,淡妝精緻相宜,身邊還跟隨着一個可伶可俐的丫鬟。

“你也來啦,今日想吃點什麼?”楚瀾朝她笑了一下,眼彎如月,算不上白皙的面容泛着淡淡的柔光。

崔媛甚是歡喜,亦是莞爾一笑:“今日想吃涼麵。”

近幾日,崔媛都愛來她這裏買涼食。

楚瀾當然愛收銀兩,但崔媛總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吃慣了精細的山珍海味,胃不及他們尋常人的耐抗,不能吃那麼多她這裏的涼性吃食,否則,不易消化且傷胃。

崔媛大概是真的想照顧她的生意,心地也是善良,每回來她這裏了,都會多買一些,她說是拿回去請奴子和奴婢吃。

崔媛買了一些涼麵便與貼身丫鬟離開了。

客人看着崔媛離開的身影,不由地嘆息道:“唉,真是人比人急死了啊,楚娘,你認識那個女人啊?最近好像經常見她來你這裏。”

楚瀾抬頭看了眼眼前的客人,嘴角輕揚,“聊過一次天,不算太熟,大概是實在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吧。”

她說著這話時,眼裏盛滿了光。

客人輕輕倒吸了口氣,看得有些呆了:“楚娘,其實你也挺漂亮的。”

這個客人是個慈祥的大娘,她身邊的小兒子與沐沐和舟舟一般大,也點了點頭:“我也覺得是,他們都說錯了。”

楚瀾臉上有一塊疤,剛來到雲露時,常常聽到別人說她醜陋,連一些小孩子見了她都會罵他一句“醜女”。

楚瀾不在乎這個充滿惡意的稱呼,但也不想讓他們覺得她是軟弱可欺、逆來順受的,便揮着從趙家打鐵鋪買來的鐮刀,兇巴巴地嚇唬那些小屁孩。

後來漸漸地,這樣惡意的聲音就變少了。

楚瀾笑着道謝,一整日的心情都格外的好。

卻說,崔媛從舟木食鋪買了涼麵,又去了酒肆買了一壇上好的桂花釀,還有一壇竹葉青。

丫鬟疑惑不解:“小少夫人,您買這麼多酒要做什麼?您身子嬌貴,可不能喝這麼多酒呀。”

崔媛嫣然一笑,意味深長地道:“可不是給我自個喝的。”

她買回去是給劉文程喝的。

皆說酒壯熊人膽。

喝醉酒了,說不定就有勇氣將埋藏在心裏的話都說出來。

......

“砰砰砰——”

楚瀾正在灶房裏煮麵條,聽得外面院門被敲得砰砰作響,聽着聲音好像很着急的樣子。

楚瀾奇怪這大清早的,誰會在這個時候過來找她?

她說了一句“來了”,走到門口開了門。

結果一開門,冷不防地便被人猛的抱住了,他幾乎整個身子的都靠在她身上,重得要命。

是劉文程,渾身酒氣,喝得爛醉如泥。

楚瀾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前走了兩步,探出身子往巷子裏左右看了一下。

見沒人,她才鬆了一口氣。

本來這段時間的流言蜚語就夠多了的。

楚瀾一手扶着醉酒的男人,一手把院門關上。

這人酒氣實在太重了,熏得她很難受,也是因為她許久都沒喝過酒了,離開永司坊之後,她就鮮少喝酒了,就只是偶爾小酌一杯。

就實在受不了這個熏人的酒味。

他的體量比十年前重了不少,縱使她身子勁兒不小,把他拖進屋裏也費了不少力氣。

楚瀾一把將他扔到長竹椅上,看着他醉醺醺的樣子,無奈撫了撫額。

但也不能任由他就這麼在她家裏一直睡着。

楚瀾眉頭蹙了一下,倒了一杯茶水,剛好是涼的,直接潑在他的臉上,好讓他清醒一下。

“劉文程,趕緊起來離開我家,要睡回你住的地方睡。”

劉文程悶哼一聲,下意識抬手抹了抹自己臉上的水漬。

醉得暈乎乎的,猛然聽見熟悉入骨的聲音,微微睜了睜眼睛。

迷濛的視線里,是從前那個她,臉上沒有大塊的疤痕,他以為自己看錯了。

楚瀾見他睜開眼,有些清醒了,抬腳踹了他的小腿一下,“醒了就趕緊走,別賴在這裏。”

“楚子蘭......”

劉文程確定了,他沒有看錯,也不是幻覺,是她。

他反應很激動,伸手拽住她的手腕,猛地一用力,將她拽得跌到他身上,雙手死死箍着她的腰。

一個翻身,把她壓在長竹椅上,壓下來的時候像一頭兇狠的野獸,迫切地低頭親住了她的唇,親吻得很用力。

這是他心心念念了十年的人。

楚瀾心猛跳了一下,立刻要偏頭不讓他親。

他極快地捧着她的臉,不讓她動,發狠地親她。

胸腔里那顆躁動的心怦怦跳動着,幾乎要自於喉間躍出來。

大概是藉著酒意,實在無法再克制住了,積壓了十年的思念在這一刻全然迸發。

楚瀾氣急了,直接狠狠咬了下他的嘴唇,堅硬的牙齒刺破皮肉,血腥味一下蔓延在兩人的嘴裏。

劉文程吃痛了一下,鬆開她,眼神卻有些委屈。

楚瀾很生氣,甩了一巴掌在他的臉上,眼神冷冷瞪着他,語氣也很沖:“你發什麼酒瘋?趕緊滾開!”

劉文程怔了怔,看到她臉上的抗拒,臉上的疼意蔓延到心口。

“姐姐......”

他的表情有些受傷,眼圈泛紅地看着她說:“我不走,我想你了,很想很想,吃不好,睡不好,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才不走!”

楚瀾愣了一下,鼻子有些酸澀。

其實以前也不是沒有溫情的時候,他乖順時,像個粘人弟弟,總會埋頭在她的頸窩間,黏黏膩膩地喊她“姐姐”,她會忍不住心軟。

她在雲露這裏,好像又重遇了十年前那個粘人弟弟。

“沒得你選。”

楚瀾不能心軟,還是用力把他推開了。

“劉文程,你必須要走,你妻子還在等着你,你別來我家撒潑。”

“我不走!”他像一隻炸毛的狼狗,身軀再次壓向她,死死鉗着她的胳膊,低沉陰戾的聲音鑽入她的耳中。

“楚子蘭,你不能丟了我,不能不要我......”

他委屈地說著,“你憑什麼一句話就給我定了死罪?你憑什麼認為......”

說到這裏,他一雙好看的黑眸又浮起一點生氣,“楚子蘭,你憑什麼認定我一定會變心,憑什麼認定我一定會喜新厭舊?”

“你又憑什麼覺得那個姓趙的打鐵工不會喜新厭舊?”他生氣地控訴她,“你還用他給打的鐮刀對着我!”

“楚子蘭,你沒有心!”

他說著,眼眶赤紅了一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似的。

聽着他的話,楚瀾愕然驚住,抬眼看着劉文程,腦子裏亂糟糟的,愣愣地問出口:“你怎麼知道的?”

劉文程又是委屈地瞪了她一下,“我聽到,看到的,你還吃了他送的荷花蓉糕點,好吃嗎?”

他會讀唇語,清楚地看到她說了“人會變的”,清楚地看到她說了“喜新厭舊”。

“......”

他的語氣里透着一絲酸意,還有些陰陽怪氣的。

楚瀾後知後覺,“這幾天,你都在偷偷跟着我?”

他避而不答,俯首以額頭抵着她的額頭,漆黑如墨的眼懇求般地凝望着她。

嗓音低了下來:“姐姐,我不會變心的,也不會喜新厭舊的,可以試着相信我好嗎?”

“劉文程.....”楚瀾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一絲微顫,她眨了眨眼,將眼裏的淚意壓下去。

“我不能相信你了,你有家室,有妻子了。”她想起那位女子的美好,眼裏流露出淺淺的笑意,“你的妻子很漂亮,也很優秀......”

“我不要!”劉文程再次壓制不住心中奔涌而出的戾氣,“楚子蘭,你就是個膽小鬼!你如何都不願意相信我!”

他吼出聲,腦子裏那根緊緊繃著的線,驀然間斷得徹底。

楚瀾的眼角還是滾落了一顆淚珠,隱入鬢角。

她用力轉動了幾下手腕,一點一點地掙脫他的禁錮,最後一次狠狠地推開他。

他踉蹌地後退了幾步,沒穩住身體,摔在地上。

他一抬眸,滿滿是不甘,“為什麼?明明我都好好地等了你十年,明明我從未喜歡過他人。”

楚瀾怔愣半拍,扯了扯唇角道:“還是那句話,既然成親了,不管是什麼緣由,你都應該擔起責,好好待她,而不是在這裏與我糾纏不清。”

“崔媛,她對你有情意。”

劉文程啞着嗓子問:“......即便我與崔媛和離,也回不去了嗎?”

“回不去了。”楚瀾心底一片沉重,捏緊了雙拳,認真地看向對面的人,“就像我的名字,永遠不會再改回原來的名字,不會再叫楚子蘭。”

“往後,我只會是楚瀾。”她緊攥的雙拳驟然鬆開了,“我們就當是將十年之前的楚子蘭留在回憶里吧。”

隨着時間的流逝,漸漸淡忘了。

“為什麼我們總是錯過了......”

劉文程崩潰了,不甘地捶打地面,“為什麼啊!”

他固執地看她,問她:“如果你當年不離開,我們是不是就不會錯過了?”

楚瀾心口微微一刺,卻沒有回答他。

其實還是不會。

他懂得了她的沉默,眸底蓄着痛楚。

大概是剋制不住了,他抱着頭哭了起來,“我知道錯了,可是為什麼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沒有......”

楚瀾第一次見他哭得如此傷心,他周身似籠着一層濃重的悲傷,淚水也一下涌了出來。

“對不起。”她壓着哽噎說了聲抱歉,往前走了一步,想伸手去安撫他,還是止步了。

“當年不辭而別,是我不對。”

“但是,錯過了便是錯過了,不能永遠停留在以前,都要往前走的。”

她輕輕嘆了口氣,終是道:“你也往前走吧,劉文程。”

屋子裏只有他壓抑的哭聲。

壓抑得楚瀾的心沉甸得不斷往下墜,似是要墜入無盡深淵。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抹去了臉上的眼淚,踉踉蹌蹌地站起身,用通紅的雙眼深深地看向她。

略見她臉頰上光潔無瑕,猜到了她在臉上貼假傷疤是寓意何為,心就像浸泡在比葯還苦的苦水裏,苦得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許久,他才緩緩啟唇,嗓音沙啞得深沉:“你知道我在看到你臉上有那麼大一塊傷疤時,心有多疼嗎?”

“我恨自己當時沒有好好待你,沒有留得住你,讓你在遠逃的路上受了這麼多苦。”

他慢慢地說著,說到後來帶着幾分痛恨甚至是無可奈何的悲涼。

楚瀾再次緊緊攥起了拳,有些細微的顫抖,默着沒有回答他的話。

“呵呵。”劉文程唇間溢出兩聲苦笑,有自嘲,“你明知我會找你,你不僅改了名字,還要用一塊假傷疤來掩蓋容貌,只為了躲避我的尋找吧?”

也不全是這個原因。

楚瀾下意識地想如此回答他,最後還是沒說出來,只是道:“是。”

字如利箭,一箭穿心,也不過如此。

劉文程凝望着她仍是精緻的眉眼,又是說不清的慶幸,“好。”

日光穿過門,有了形狀,籠罩在他身上,似成了一道模糊不清的光影,籠一層濃得散不開的沉抑。

他往前走了幾步,抬手想最後撫一撫她的臉,她還是往後退了一步。

“回去吧。”

男人的手僵在空中一瞬,慢慢收了回去。

“也好。”

他轉身走了。

熾烈的陽光也拂不散纏繞在他周身的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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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休夫:農門夫人帶崽跑賺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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