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五章 左右為難
除了王平和牛二等一小撮堅定的擁護者,秦王最廣大的粉絲群是漢中地區和兗州的老百姓。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里。
雖然還沒有正式的公告,但大梁朝廷要放棄北方的消息早就傳遍了北部各州郡。
無論有錢有勢還是沒錢沒地的,都感到一陣愕然,畢竟故土難離啊。
正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些大梁百姓幾百年甚至上千年前就祖祖代代住在這裏,人熟,地熟,氣候熟,要他們搬遷到南方去。別說豪門,就是普通的有錢人家,那就不得不變賣產業,資產縮水。到了南方,他們可就不是大地主大商戶了,要重新開始,也許就會變成中產,甚至變成普通人家。
那些窮人,沒錢的,那就更別尋思了,連路費都沒有,就在這裏獃著吧,等大涼帝國來接收,當亡國奴。
那時候,大梁也搞宣傳戰啊,說大涼帝國的士兵怎麼怎麼兇殘,大梁人被俘虜后,被大涼當勞工怎麼怎麼折磨,說礦山裡,或者工廠里,全是大梁勞工的屍骨。
所以,普通老百姓也害怕當亡國奴啊。
你算算,有些大梁人一輩子都沒去過縣城,除了去鄉里趕個集算是出門了,再就沒見過什麼。所以那些保甲和伍長說什麼他們就信什麼。
所以,北方人不想走。
就算走了的,也都眼淚汪汪的,有的,拿布,或者拿小盆小碗,裝滿故鄉的土,帶着去南方。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回來了。另外,故鄉的土,有時候能治病,專治水土不服,思鄉病。這是有據可查的。
剩下沒走的,可就把希望全寄托在秦王亓昊身上了。
在他們眼裏,秦王那可是老厲害了。在朝廷上,也是非常有面子,畢竟,秦王是皇帝的大哥嘛。那找皇帝提個要求,給北方說幾句好話,那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嗎。
老百姓不知道,官職越大,這嘴就越難張開。每說一句話,辦一件事,都要思前想後。特別是找自己的上司辦事兒,更是得小心揣摩,瞻前顧後。
秦王雖然是皇帝的親哥哥,但這種關係更危險。亓昊別說在皇帝那裏替北部郡縣求情,提任何要求,都不能提,就是說話,都不能說。
因為可能一句話說錯,就被揪住把柄,腦袋就沒了。
所以秦王思想壓力太大了。幾乎快被逼瘋了。
因為他不知道韋太后和亓澤什麼時候會弄死他,而他又不能反抗,他一反抗,打得過打不過先不說,大梁就亂了,發生內戰了,這和他勵精圖治這些年的目標完全相反,他就成了罪人了。所以秦王亓昊精神都要崩潰了。
也幸虧他從小就在被監視被欺凌的環境下長大的,否則非得給逼瘋了不可。
這個時候,他特別需要有人給他指點迷津。
也就在這個時候,謝彪坐飛碟來了。
謝彪來的時候是白天,很多人都看到飛碟落在秦王府里。
這也是謝彪特意安排的。
其實謝彪這個人粗中有細。陳長生交給他這個任務,他回去心裏也已經有了譜兒。亓昊是皇帝的外甥,這是一定要爭取過來的,不能讓甥舅對着干,成仇人。所以必須要讓亓昊和老亓家成仇人,只有這樣,亓昊才能靠到大涼這邊來。
這是謝彪這麼想的,所以他刻意安排在白天飛往秦王府,讓當地老百姓都看看,秦王和大涼是有來往的。
所謂娘親舅大,亓無忌沒了,亓昊得聽舅舅陳長生的安排。而不能聽韋太后的。
謝彪這麼想的,但亓昊可不知道啊。
他也不知道飛碟是個啥玩意兒,只見這大圓盤在半空中閃着光,在他房子那邊繞來繞去的,也嚇夠嗆。
“王爺,這可能是神仙來了,咱們快接駕吧!”有人提醒秦王說。
秦王一聽,想起來了,自己母親就是被這種仙磋給接走了的。難道自己也要給接到天國去?
他雖然年輕,但在大梁實在沒啥朋友。所以,死了,或者上天國,對他來說,是最好的選擇,他也不留戀人間,也沒啥人可留戀的。畢竟,他連個王妃都沒有。
誰知道,從飛碟里沒下來仙女,倒下來一個滿臉橫肉,短鬍子大眼睛的壯漢。
“啊,你是秦王亓昊?”謝彪見面前一個年輕人王者打扮,拱手問了一句。
“我便是秦王,請問閣下是?”秦王欠身回問道。
“哎呦,哈哈,這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我是那個誰,你舅家那個.......”謝彪伸出大手就要去握。
秦王往後一退身,手搭在劍柄上,警惕的看着謝彪。
“哈哈,我知道秦王對大涼有些成見,但這東西秦王可曾認得?”謝彪把陳巧兒給他的信物往出一掏,給秦王看。
“啊,這是我母親的,她,她老人家在哪兒?”秦王一把抓過去,急聲問。
“呃,秦王,要不咱們進屋整點茶水,邊喝邊嘮?”謝彪大咧咧笑道。
“請——”秦王猶豫了片刻,還是把謝彪請進了自己的客廳。
之後,謝彪把陳長生的意思,還有陳巧兒的意思,都給亓昊說了一遍。
亓昊聽說母親並沒有死,而是被接到舅舅那裏去了,心裏一陣寬慰,激動得眼淚都在眼圈裏轉。但當謝彪提出讓亓昊和大涼帝國交好,把大梁朝給奪回手裏,自己做皇帝的時候,亓昊卻堅決搖頭。
“謝將軍還是死了這條心吧。我亓昊是大梁皇子,秦王,又怎麼會和敵國談什麼合作?你們把我母親接過去,不會就是想要以此來要挾我吧?”亓昊冷冷的說。
“你太不了解你舅舅了。你舅舅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呢!”謝彪一陣無語,被亓昊弄的哭笑不得。
“不管怎麼樣,以後希望你不要再來了。這次算是誤打誤撞,本王並不知道你的身份,下次,本王可就不會這麼客氣了。”亓昊說完,就表示要送客了。
“喂,你這孩子,你難道真不知道韋太后那老妖婆一門兒心思想害死你?”謝彪一聽,急得直跺腳。
“雖然你是大涼使者,但如再敢誹謗我朝太後娘娘,本王可就要割掉你的舌頭!”亓昊眼睛一瞪,唰的抽出佩刀。
“好好好。我走,我走還不行嗎?”謝彪被亓昊弄的沒法兒。畢竟,亓昊的年歲和他的年歲比起來,亓昊就是個孩子,晚輩兒。謝彪再能打,也不會和一個孩子計較。特別這孩子還是他主人家的。
謝彪只好上了飛碟,飛上了天空。
亓昊望着天上的仙舟倏地就沒有蹤影,也是一怔。
大涼帝國的科技力量可是又強了。如果敵國從北方飛過來幾百架這樣的飛船,自己的軍隊別說打,就是嚇,恐怕也要被嚇跑一半兒了。
接着,他又把神思轉回到現實中來。
大涼帝國派使者謝彪來勸降他這件事,看到的人太多,早晚會傳到朝廷那裏去的。
韋太后和亓澤一定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自己究竟該怎麼辦啊?
話說亓昊表面上硬氣的拒絕了謝彪的拉攏,其實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得做給周圍的人看,別落下通敵叛國的罪名。
但謝彪一走,他也想這件事兒的可能性。
發動內戰,協助大涼帝國推翻亓澤的政權,自己做大梁皇帝這件事他基本上就沒考慮。
因為大梁朝並非一無是處,這幾年卧薪嘗膽,再加上洋務運動,使大梁朝的整體實力也提升上去了。首先一個指標,鋼鐵的年產量就比前幾年翻了好幾倍。這是個很了不起的進步。
另外,大梁南北受氣,在武備上可謂用盡心思。亓無忌把大梁朝國庫收入的百分之三四十都用在發展軍隊上了。
單是橫在長江沿岸的五萬北府兵,那就是一道不可一世的存在。
可以說,如果當年亓家有這些精銳軍隊和武器裝備,就不會受匈奴欺負。也就沒了陳長生建功立業的機會。
另外,南方各州郡,特別是益州和交州,那都是能打的很。
越亂的地方,其實軍隊戰鬥力越強。因為經常實戰。
這是一方面。
其實那也沒什麼,只要亓昊同意,陳長生也不能讓他自己去打。北方十幾萬精銳大涼軍早就等着立功呢。大梁的北府兵對上大涼軍,那就完了。
但最關鍵的是,亓昊在心理這一關他過不去。
他總把陳長生當外人,不想引狼入室。因為當年他爹,就是這樣把陳長生一步步養成巨無霸的。藉助娘家的力量去對付自己的血親兄弟,那和亓澤又有什麼差異,就算自己打敗了弟弟,在大梁,他能抬起頭坐在龍椅上嗎?
所以,亓昊本心裏是根本不能答應陳長生這個條件的。
但是他怎樣處理這個事兒,特別考驗他的能力。
謝彪走了之後,他立即把王平找來,對王平說,現在立即召集人馬,開赴北方邊境地點,尋找戰機,打大涼一下子。哪怕殺死他們十幾或幾十個人也算你立了大功。
王平愣了,“王爺,你這是幹啥,現在和大涼開戰,時機不對啊。王帥走了,咱們根本沒有能力也沒啥具體作戰計劃啊!”
“你別問那麼多,讓你干,你就干。”秦王亓昊着急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