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1章 神女峰（2）
付均遙遙地望着雪峰，身在雪山上，只覺得峰頂就在眼前，卻又有種遙遙無期的荒謬感。
“為了征服神女峰！”
“征服？為什麼要征服？”
“攀登者攀登一座又一座的高峰，不就是為了登頂那一瞬間的快感？”
付均喝了口水，繼續說：“我去過很多的雪山，每一座山峰都有過征服者，唯獨神女峰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能登頂。”
“沒人能登頂的雪峰，還有神秘的傳說。若能征服，那該是何等榮譽？”
恩石搖了搖頭，並不認同：“螞蟻偶爾爬上了大樹，就是征服大樹了嗎？對山峰而言，我們這些人和爬樹的螞蟻有什麼區別？”
付均被他這話噎得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
恩石繼續道：“而且我覺得你沒有說真話，因為你不像個單純的爬山者。這些年來你研究最多的是關於神女峰留下的傳說。還有剛才出發前，你無意中說了‘雪蓮花’。難道，你為尋寶而來？”
話都說到這裏，付均也不再隱藏，他壓低了聲音道：“知道雪蓮花的人不多，縣誌里也只是提了一筆。但是我在其他的古籍里看到過。雪蓮花，只要一片花瓣，就能醫治世間百病，長生不老！”
“你的堂兄恩族長想要解除詛咒。可是神明的傳說虛無縹緲，就算有神明，也未必能現身見我們。所以我覺得，還是從雪蓮花下手更好。有了雪蓮花，你們的衰老和疾病不也能解了？”
“古籍所載，神女峰的峰頂生長着一朵千年雪蓮花。如果找到了，你、我，還有恩族長，我們三個可以平分。就算詛咒無法解開也沒關係，得到了雪蓮花，一樣可以長生不老！”
他們聊着聊着，不知何時起周圍慢慢飄起了雪花，只是頃刻間就變成了鵝毛大雪。
神女峰的天氣就是這樣，前一刻還是晴空萬里，下一刻便是漫天大雪。
“下雪了，我們得趕緊走！”
“走！”
兩人重新背上背包，迎着漫天的大雪繼續攀登。
可還沒走兩步，前方隱約出現了一個人影，一個女人的影子。
“曹小姐？”
恩石認出了那人，正要上前，付均趕忙將他拽住。
“剛才他們不是說，劇組有個女演員失蹤了，會不會是她？”
恩石反應過來：“對！俞先生說的難道是曹小姐？”
隔着漫天的風雪，那人的周身也被風雪環繞，漸漸看不清五官，只能看到她衣衫單薄，懷裏好像抱着一團黑黑的東西。
付均神情格外嚴肅地道：“不對，她被附身了。普通人穿着那麼單薄的衣服，早就凍死了，恩石你小心些！”
說話間，付均抽出了隨身的銅錢劍，警惕地防備着。
恩石卻忽然跪了下來，激動萬分地問：“您是雪山之神嗎？是我們的神明嗎？”
風在吹，雪在飄。
她的聲音，被風雪吹來，語氣極為緩慢，沙啞又破碎：“我、聽、到、了、執、念、的、聲、音。”
“什麼？”付均有點沒明白那話里的意思。
恩石卻不管不顧地磕頭：“如果您真的是我們的神明，請解除我們恩氏族人的詛咒吧！求求您了！一千年前了，我們受盡了苦楚。求您開恩，寬恕我們的先祖的罪過吧！”
他磕了一個又一個的頭，最後一次又準備磕下頭去的時候，卻被風拖住了下巴，迫使他揚起了頭。
眼前出現的明明是曹珍的模樣，可映在他滑雪鏡片上的卻是白衣白髮的女人，蒼白的臉、清澈的眼、血紅的唇、詭異的笑！
“凡、人，我、聽、到、心愿……”
“曹珍”微微轉頭，看向了旁邊的付均：“你、的、心愿……”
一時間，付均的心頭閃過諸多猜測：難道眼前的人，真的被神明附身了？所以問我心愿？能幫我們達成願望？不管如何，求一下看看！
於是，他也趕忙學着恩石的樣子，跪下祈求：“聽說神女峰上有一朵能長生不老，醫治百病的雪蓮花，我想求一朵雪蓮花。”
“曹珍”搖了搖頭，慢慢地往後退了幾步，退進了風雪裏。
付均心頭一慌，趕忙說：“如果一朵不行，給我幾片花瓣也行啊！”
“答、應、一、個。花，還是解除詛咒。”風雪中飄來的聲音依然沙啞緩慢，但是字句卻慢慢連貫起來，好像已經開始適應說話。
那話里的意思是，答應一個要求嗎？要雪蓮花，還是解除詛咒？
恩石反應過來，趕忙說：“請神明，解除我族的詛咒！”
付均卻不同意：“不，要雪蓮花！”
恩石震驚地看着他：“我們是為了解除詛咒而來啊，你怎麼能忘記了？”
付均道：“只要有了雪蓮花，你和族長都可以長命百歲，詛咒不解除也沒關係。”
“什麼叫不解除也沒關係？”恩石的語氣里充滿了憤怒，“我們族人受了一千年的苦，我們日日夜夜在神龕前祈求神明救贖。好不容易有了機會，你卻和我說不解除也沒關係？”
“恩石你別激動，聽我給你說！”付均按住他的肩膀，急切地解釋，“雪蓮花，是難得一見的寶物，吃下了它的花瓣也能破解你身上的詛咒。而且，雪蓮花那麼珍貴，千金難求啊，那可是能讓我們飛黃騰達的寶貝啊！”
“荒唐！”恩石一把推開付均的手，氣憤不已，“就算再怎麼珍貴的寶貝我也不喜歡。我只想替族人解除詛咒不！這生生世世受詛咒之苦，我們早就受夠了，受夠了！”
付均這時發現風雪已經停下來了，再一看：剛才的神明不見了！
恩石很氣惱：“都怪你突然要什麼雪蓮花，惹神明生氣了。神明一定以為我們太貪心，所以再一次將我們拋棄了。”
他向著雪山之頂的方向，拚命地磕頭：“神明啊，請寬恕我們吧！我不要雪蓮花了，我只想解除族人的詛咒。求神明寬恕，求神明寬恕！”
他自己磕頭不算，還把旁邊發愣的恩石也給拽了過來：“你也趕緊向神明跪拜求得寬恕！”
付均愣愣地道：“不對，不對！剛才的一切，都太奇怪了。突然出現，然後說許給我心愿。心愿是那麼好許的嗎？而且還只許一個，讓我們起內訌？我怎麼想都覺得，是故意的！”
恩石道：“你不能質疑神明！剛才要不是你突然提出要雪蓮花，我們族人的詛咒早就解除了！”
付均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和他糾纏，便道：“現在風雪停了，神明也不見了。我們還是繼續爬山吧，也許到了山頂，你能再次見到你的神明，我也能找到我想要的雪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