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恢復聲音
她的聲音剛剛恢復，像含了沙粒一樣沙啞，卻格外清晰。
裴珺渾身僵硬了一瞬，看到姜念唇邊的一抹微笑，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忙抓着她的手，欣喜地說：“念念，你能說話了！”
姜念無力地咳了一聲，看到裴珺身後皇后和太后二人驚悚的面容，無聲笑了。
“是啊，皇上，因為臣妾不想看皇上哭，所以說出話了。”
姜念說不想看裴珺哭，可他的眼睫還是濕潤了起來，一遍遍低語：“對不起......對不起......”
“皇上最終不還是來了？否則臣妾真的就要命喪於那塊木板之下了。”
“朕早就說要保護好你的，卻還是讓你受了這麼多苦，都怪朕......”
這時，永壽宮外響起了嘈雜的聲音，穎貴妃帶來的人與裴珺身邊的御前侍衛一同趕到，破門而入，二話不說就將所有的侍衛與宮女太監擒拿住了。
沉香等人的門被打開后，她抱着珩兒就沖了進去，看到姜念躺在床榻上，面色雖有些蒼白，但大體是無礙的，她這才猛得放下心來，腿一軟差點就要倒下去。
姜念見狀，忙道：“你都這樣了，快好生坐着歇息。”
裴珺起身把珩兒抱在懷裏，他低頭看到了珩兒脖子處的那一道刀痕，冷冷道：“你當真是糊塗了，連珩兒也要傷害。”
太后看着仍在昏睡的珩兒，表情複雜。
穎貴妃帶着一身的白雪沖了進來，看到皇后的那一瞬間，眼眸中彷彿冒了火光，二話不說就衝上去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皇后被這一巴掌扇懵了，難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臉，尖聲叫道：“你敢打我！本宮可是皇后！”
“你對瑜妃做的事情，又豈是這一巴掌就能還得清的！”
姜念看穎貴妃進來了，不顧裴珺的阻攔，堅持坐了起來，下了床榻。
穎貴妃狠狠瞪了皇后一眼，隨後連忙快步走到姜念面前，兩人的手緊緊握着，穎貴妃的模樣相比沉香也好不到哪去，也是猛地鬆了口氣。
姜念伸出一隻手，慢慢抬起來拍了拍穎貴妃肩頭上還未融化的白雪，微微一笑：“皇上來得及時，我只是被打了一板而已。”
她沒有將自己被灌啞葯的事情說出來，現在已經好了，再說出來也只是讓穎貴妃徒增擔憂。
穎貴妃攙扶着姜念再躺了回去，她看了一眼裴珺，知道他此時肯定要有所行動，默默上前接過了珩兒。
裴珺看了一眼門外的侍衛們已經將人都控制住了，他只淡淡地看了一眼皇后，就這一眼，皇后被驚得跪在地上，慌亂解釋。
“皇上，今日瑜妃出言不遜，挑釁太后，打罵臣妾，所以太后與臣妾才想對瑜妃略施懲戒......”
“是嗎？瑜妃好端端的，抱着珩兒來永壽宮挑釁你們？皇后，朕從前給你機會了。”
珩兒此時還暈着呢，房內地上的碎瓷片尚未清掃，姜念被毒啞的嗓子也才剛剛好。
一切的證據齊全，皇后也自知這次是逃不過了，果斷地放下了身段，面對着姜念下跪。
“瑜妃，今日是本宮對不住你，你要打要罵本宮都受着了，你想把你今日受的委屈還回來也好，怎樣都好，只要你能消氣......”
皇后說這番話的時候異常難受，她坐上鳳椅如此之久了，從未這樣卑躬屈膝地與人講過話。
可今日這情況緊急，若是她還不肯放下身段，只怕裴珺一怒之下要廢了她這個后位。
姜念轉頭看向皇后，眼眸中滿是冰寒之色，她輕蔑一笑，沉聲道：“娘娘覺得，今日皇上若是沒來，你都不需要跪在臣妾的面前道歉了吧？”
“倘若皇上沒來，臣妾還有機會原諒娘娘嗎？只怕此時已經去了陰曹地府，只能以鬼魂的樣子怒視着你，卻無法傷你分毫。”
皇后啞口無言，看姜念是不打算原諒自己了，又連忙說起了別的。
“是本宮的錯，本宮一時糊塗，但日後絕不會這樣為難你了！妹妹，你也是有孩子的人，你瞧瞧珩兒多麼可愛啊......宸兒也在宮裏等着他的母后回去呢，就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諒本宮這一回吧......”
姜念又咳了一聲，方才在院子裏淋了那麼久的雪，她的身子到現在還滿是寒意。
她道：“你要殺我的時候，可有想過珩兒會沒了他的母妃，現在你口口聲聲說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命令奴才拿板子打我時，可有看在我孩子的份上？！咳咳......”
姜念情緒激動，瞬間咳了好幾聲，裴珺連忙坐過去將她抱起來，讓姜念靠着自己的胸膛。
他為姜念順着氣，隨後道：“皇后，你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大皇子也不需要你這樣的母後來教導他！”
皇后一聽這話，當即就急了，她又求太后又求裴珺，太后只鐵青着一張臉，內心的愧疚與憤怒不斷撕扯着她。
她是第一次見到裴珺哭成方才那副模樣，絕望、難過、委屈，這些情緒全部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太后與裴珺雖不是親母子，可裴珺自小便跟在她的身邊，太后雖然嚴厲，在教導他的過程中也常常會生氣。
可兩人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十餘年，她親眼看着裴珺長大，自己再慢慢變老。
她成功變成了太后，本就該知足了。
她與裴珺之間，原也是可以有深厚的母子情意，至少裴珺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要放棄她這個母后。
可自己這些年都做了什麼？姜念沒出現之前，她似乎還是正常的。
這短短的兩年時間裏，她親自將兩人之間的情分給耗盡了，以至於裴珺再看向她的時候，眼中已經沒了絲毫溫度。
小時候的裴珺，她再也找不到了，在現在的皇帝身上，也見不到從前那個小人兒的影子了。
都是她的錯。
皇后絕望地跪在兩人面前，只徒勞地一遍遍求情。
裴珺輕輕抱着姜念，不容置喙地說：“從今日起，朕便要廢了你的皇后之位，打入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