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9章 一家人
目送趙辰帶着人離開,賈羽長鬆了一口氣。
他撐着年邁的身子,趕緊走上台階,掀開營簾快步走了進去。
營帳內,光線昏暗,血腥味濃重,蕭震臉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險些支撐不住。
賈羽快步上前扶住他,蕭震順勢倒在他身上。
順着賈羽的目光望去,只見這位威名赫赫的大夏鎮北王竟然沒了一條胳膊,成了殘廢。
“老王爺,您沒事吧?”賈羽擔心地問道。
“沒事。”
蕭震有氣無力地回應,而後問:“走了?”
賈羽點點頭,道:“走了走了。”
聞言,蕭震鬆了一口氣,方才,他真怕趙辰不聽勸告直接闖進來。
在賈羽的攙扶下,蕭震起身坐到一邊的行軍床上,招招手,在營帳里一直沒說話的兩名軍醫立刻起身來到跟前,解開蕭震右臂斷臂處被血染透的紗布換上新的。
蕭震疼的滿頭大汗,嘴唇蒼白無比,毫無血色。
賈羽看着蕭震,“還好小王爺沒有闖進來,若是看見老王爺您沒了一條胳膊,怕是……”
蕭震聲音微弱,斷斷續續,“虎牢關這一仗,他打的很漂亮,不能因為看見我,情緒動蕩,便在洛陽這一仗上失了水準。”
賈羽點點頭,明白蕭震的意思。
眼下,洛陽這一仗沒打完之前,絕不能讓趙辰看見蕭震這個樣子,以二人之間的深厚感情,趙辰要是看見蕭震沒了一條胳膊,肯定異常憤怒,要去找洛陽城內的金軍死拼。
可死拼於蕭家軍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無異於雪上加霜,他們需要趙辰保持一個清醒理智的頭腦,打贏這一仗。
……
另一邊,回去后。
兩女看趙辰心神不寧,對視一眼,耶律述朵主動走上前,和趙辰搭話,上官淺則是趁趙辰不注意,派人將魏四海叫到遠處說話。
“說吧,發生什麼事情了,怎麼去了一趟,回來后臉色就這般難看?”
上官淺雙手貼在小腹前,嚴肅問道。
魏四海伸手撓撓後腦勺,“王妃,這不太好吧,方才回來的路上,殿下專門告誡小人,這件事不許對任何人提起,走漏半點風聲……”
上官淺眉頭一皺,說道:“魏四海,你應當知道你現在頂替的是周阿虎的位置,虎牢關一戰,周阿虎重傷被送回揚州休養,他若還在,你覺得他面對本妃,他會怎麼辦?”
“王爺回來后,便神情恍惚,心不在焉,這樣的狀態還怎麼領兵打仗?戰場上出了事,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噗通。
魏四海被上官淺一番話嚇的趕緊跪在地上。
他拱起雙手,趕緊說道:“王妃息怒,小人知罪……”
“說。”
之後的時間,魏四海便把他隨趙辰去中軍大營營地里所看到的一切,所遇到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完完整整地講給上官淺聽。
上官淺仔細聽完,擺手讓魏四海起來,道:“好了我知道了……這些日,好好保護王爺,周阿虎不在,你要比他更細心,王爺若有半點差池,不僅是本王妃饒不了你,周阿虎回來后,也饒不了你。”
“是是是,小人必當竭盡全力。”
說完話,上官淺回去,是在營帳內看見趙辰的。
他表面上看沒什麼事,和耶律述朵說說笑笑,還能分出心神去照顧旁邊一個人玩的趙蠻。
可上官淺知道,趙辰如今情緒已然不對,在崩潰的邊緣,或是一點小事就可以徹底就將其點燃,帶來不可挽回的後果。
大戰在即,上官淺不會讓趙辰帶着這種情緒上戰場。
“我回來了。”
上官淺整理表情,主動發聲。
“回來了,過來坐。”趙辰對她笑笑,招了招手叫她在身邊坐下。
坐下后,上官淺對趙辰道:“殿下覺得,能讓趙蠻就這樣上戰場嗎?”
趙蠻終究是要上戰場的,他天生怪力,有萬夫不當之勇。
趙辰搖頭道:“絕對不能,我會讓人看着他,至少在保證他安全的前提上才能讓他上戰場。”
上官淺嗯了一聲,問道:“述朵,你覺得呢?”
耶律述朵說出自己的看法,她道:“趙辰說的一點都沒有錯,趙蠻相比同齡人,智力低下,猶如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若不加以看管,便放任他一個人上戰場,發揮不出他應有的作用,不僅如此,有時還會給己方造成莫大的困擾,需得人看着,引導。”
上官淺點了點頭,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下一刻,她主動伸出手抓住趙辰的大手:“殿下現在的情況,比趙蠻好到哪裏去了?”
趙辰立刻明白了什麼,說道:“魏四海都告訴你了?”
“這不怪魏四海,這件事,殿下應該主動告訴我們。”
上官淺看了耶律述朵一眼,對趙辰道:“我與述朵都是殿下的女人,我們是一家人,我們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以現在這個狀態上戰場,我們都不想失去你。”
“我沒事,我很好。”趙辰道。
“你哪裏好了?”耶律述朵忍不住說道:“你剛才回來就不對勁,當我與淺淺的眼睛都是瞎的嗎。”
聞言,趙辰痛苦地閉上眼睛,耶律述朵也像上官淺一樣握住他的大手,道:“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遇到什麼困難,我們都可以一起面對,一起去解決。”
趙辰忍不住伸開雙臂,將兩女摟在懷中。
兩女任憑他這樣摟着,輕輕地撫着他的胸膛。
他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機器,他也會累,也需要別人的安慰和鼓勵。
良久,上官淺開口:“我知道殿下在擔心什麼,魏四海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殿下在擔心外公,因為外公不肯見殿下。”
趙辰點了點頭,說道:“不錯,外公寧肯用戰事焦灼這個三歲小孩子都不信的借口,也不願見我,我擔心外公的身體,將士難免陣前亡,他是不是……”
上官淺打斷他的話,說道:“住嘴!別這麼說也別這麼想,我一直在這裏,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殿下,外公只是受了點傷,於性命無礙。”
“傷到哪裏了?嚴不嚴重?”趙辰迫切地追問。
上官淺搖搖頭,緩緩道:“具體傷到哪裏,我不太清楚,只知道那日外公是被人從陣前抬回來的,渾身是血,似是被敵人的投石機砸中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