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五章 認親

阿魯斯似乎和這些居住在學校的孩子頗為熟識，親切的上前與他們11打着招呼。

正因為光齒城中的暴亂而驚慌失措的孩子們在看到阿魯斯后，紛紛露出了笑容，7嘴8舌的圍繞在她的身邊，像是在尋求着什麼安慰。阿魯斯自知現在時間有些緊急，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只是簡單的寒暄了兩句便與他們道別，繼續朝着山坡上走去。

“在這裏上學的孩子大多都是城裏的孤兒，如果不是老師的收留，其中有很大1部分可能早就死在城中陰暗的角落了。”阿魯斯向身後的幾人解釋道。

尹惜凡點了點頭。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有這種充滿人性關輝的人存在。只不過在剛才那些孩子裏，他注意到了1個比較有意思的事情：“可這其中似乎並沒有高人類，是因為你的老師不喜歡他們嗎？”

“不，當然不是。”阿魯斯連忙否認道：“不管是哪個種族的孩子，老師都會無條件的接受他們，可……有意見的是高人類那邊。說實話，你們是我見過最好說話的高人類了，城市裏的那些人，哪怕看着自己同族的孩子死去，也不會讓他們來到這種類似孤兒院的地方的。讓高人類的孩子和其他種族的孩子生活在1起，對他們來說比孩子死亡更不能接受，這會敗壞了高人類的名聲……”

看來這座光齒城中不同種族之間的矛盾要比想像中的大上不少，尤其是和高人類相關的事宜。

伴隨着位於山坡最頂端學堂大門的關閉，光齒城中那嘈雜的聲響都消失不見了。

學堂似乎是以1座圖書館修改而成的，無比龐大的書籍被分門別類的擺放在1排排的書架之上，1眼望不到頭。兩側的牆壁之上也鑲嵌着整齊的書格，將整面牆壁都填滿。

在書架前方的空地之上，1張張或大或小的課桌有些雜亂的圍繞着1面巨大的黑板擺放着，似乎是那些孩童平日裏上課的地方。

房間並沒有開燈，只有窗外光齒城中傳來的微光讓屋內的物體顯現出模糊的輪廓。似乎是為了保存其中的圖書，這裏並沒有擺放光齒城中隨處可見的那種煤油燈。

“老師，我來了。”感受着房間之中的漆黑，阿魯斯低聲說道。

沒有人回應，就好像剛才呼喚的聲音只是幾人的幻覺1樣。

稍微靠後的尹惜凡幾人對視了1眼，都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1絲警惕。顯然，這處房間中存在1個他們之外的人。從空氣中那模糊的元力波動，他們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可當他們想要仔細辨別對方的位置，實力或是具體其他什麼信息的時候，那股飄忽不定的元力波動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很顯然對方的實力要比尹惜凡幾人都強，甚至能夠刻意的散發出1些存在感讓他們察覺到，卻又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這也隱約透露出了阿魯斯這些老師對待他們的態度，對方似乎並不想見他們。

阿魯斯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無視1般，詢問起了剛才自己的遭遇：“光齒城裏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我明明只是離開了這麼1小段時間，就發生了這種事。”

“2十3天。”剛才在山坡之下那個有些疲憊的女聲再次響起：“你這次離開了2十3天，這時間並不短，足夠刷新你對於光齒城曾經的認知了。如果你想問城裏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可以告訴你，這是1場蓄謀已久的報復。報復的1方是光齒城中除了高人類的其他種族，而被報復者則是高人類。今夜，居住在光齒城中的高人類勢必要為了他們這數百年的高傲與貪婪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們要做什麼，報復高人類？那些需要高人類技術才能夠啟動的設備要怎麼辦，沒有了那些設備，整個光齒城根本無法撐過下1次的獸潮！我的父親……城主他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讓這種事情發生？”阿魯斯似乎聽到了什麼不可置信的話，有些驚訝的反問道。

“戰鐮那個老東西？”黑暗之中的女人似乎對阿魯斯的父親沒什麼尊重的態度，冷笑着說道：“他當然是雙手贊同，畢竟他就是這次事件的謀划人之1。至於獸潮，那種東西已經不再光齒城的考慮範圍之內了。現在距離上1次的獸潮已經過去了5十年的時間，按照原本的計算，至少要再過3十年獸潮才會再次降臨。可在最近幾個月的時間，整個魔窟的元力濃度都在快速降低，按照現在的數值推算，至少之後的1兩百年不需要去擔心獸潮的問題了。

這也是城裏那些掌權者們打算對高人類動手的原因，他們可不想白白養着1幫成天只會趾高氣昂，卻不做事的廢物。至於兩百年之後的事情……我想你應該知道你父親的腦子，他恐怕想不到那麼遠的事情。”

寂靜再次統治了黑暗，阿魯斯的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垂在身體兩側的拳頭也死死握緊，並不長的指甲恨不得把手掌掐破。

隱藏在寂靜之中的女子嘆了口氣：“阿魯斯，你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我明明已經用手段讓你避開了這段混亂的時間，可你還是自己跑了回來。”

阿魯斯1愣，隨即驚訝的說道：“這次任務是老師你指派的？我還在奇怪，為什麼這次的任務會這麼的漫長而複雜，就像是要將我刻意支走1樣。

可是，老師，你明明知道光齒城即將發生這種事情，為什麼不離開呢？”

那女子停頓了片刻：“我還以為你會責怪我沒有阻止這1切，是我心胸狹隘了，你確實不是能說出這種話的孩子。”

“老師，既然光齒城裏的人想要驅逐高人類，那他們最後肯定會來對付您的，您為什麼不打算離開呢？”阿魯斯繼續追問道。

黑暗之中的女子低笑了兩聲：“可能是我有些累了，不想再過以前那種流離的生活了吧。阿魯斯，你應該知道，我這些年來1直在研究1個課題。正是趁着這次元力濃度降低的機會，我將這個課題完成了，可我得到的結果卻並不是我想看到的。這個結果的背後只有上天對於我妄想的嘲弄，它告訴我從來到這個世界以來十幾年的1切努力都是徒勞，我這1輩子都無法回到自己曾經的故鄉了。

我也放棄了，我在想，或許作為1個大惡人在光齒城中留下1些永遠無法癒合的傷痕，或許也不錯。”

似乎終於找到了重點，阿魯斯的眼睛1下子亮了起來：“就是這件事情，老師，我這次帶回來的這些朋友或許能在你的課題上幫到你。”

“不必了，阿魯斯。你在之前的那些年裏已經帶回來不知道多少人類了，事實證明，他們大多數都只是渾水摸魚的傢伙而已。”女子的聲音帶着無盡的疲憊，隨後，她對尹惜凡幾人說道：“我當著你們的面說了這麼多，相比你們應該也清楚了，離開吧，我不想解答你們任何問題。看在你們並沒有傷害阿魯斯的面子上，我不會對你們出手。”

對方就像是被無數虛假的希望打擊到絕望的落水者，即便眼前依舊存在着似乎能夠救命的稻草，也不願意伸手去抓了。

“現在放棄或許為時尚早。”尹惜凡平靜的回應道：“您應該能看出來，我們幾人都是高人類，可卻和城中那些人有不小的區別。剛才您也說了，你似乎在研究1個課題，1個能讓你回到故鄉的課題。正巧，我們也是在幾天之前才從另1個世界來到這邊的，或許我們的故鄉是同1個。”

“即便是這樣，也沒有意義。”那女子的聲音似乎出現了1些波動，可依舊沒什麼生氣：“就算你們和我1樣，都是從其他世界掉落到這邊的倒霉蛋，可我們也沒有離開這裏的可能了，沒人能夠離開這裏。”

尹惜凡還想繼續嘗試1下，卻忽然被身旁人攔住。

星幻之向前走了幾步，將自己臉上的偽裝撕了下來。她環視4周，想要透過黑暗找到那個隱藏起來的女子，卻沒能成功。在聽過剛才那些對話之後，她腦海中忽然出現了1個大膽的猜測。

在伊寒嵐的幫助下，星幻之開始與對方進行溝通。

“在下星幻之，不知道閣下有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星幻之忽然自報姓名，卻沒有引起什麼反應。可她卻更加堅信了自己的猜想。“既然閣下沒有聽過我的名字，那應該至少是在十6年之前來到這個世界的吧。”

“我們甚至可能不來自同1個世界。這個世界雖然不大，卻同時聯通了其他數個大小不1的世界。可這毫無意義，雖然其他世界與這邊聯通，可空間裂縫出現的位置卻是隨機的。其他世界想要來到這個世界很容易，可要想從這邊離開，難如登天。”女子像是在教孩子1樣給星幻之解釋着。

“可難如登天不就代表着有機會嗎？”星幻之像是根本聽不懂對方話語的含義般說道：“至少我就知道離開這裏的事例。”

“如果你是想要激怒我，大可不必。我還不至於因為這麼點小事就和別人大打出手。當然，如果你真的想要欺騙我，就不要怪我不留情了。”

“當然不會，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星幻之忽然按住了1旁的伊寒嵐，自己用華語說道：“閣下應該能聽懂我們的語言，我想我們應該是來自同1個世界的。”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那個女子似乎終於被星幻之勾起了興趣，聲音略有起伏的說道：“然後呢，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是1名雙生魂，我的主人便是在這處遺迹之中尋找到非凡種子，將我創造出來的。而她在之後也成功的返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之中，我想，這足以證明這個世界是可以離開的。”星幻之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而且我認為，我主人的名字閣下應該也認識，她叫做伊千秋。”

咚。1個細微的聲響從教室之中的黑暗裏響起，似乎是有什麼人失手將東西打翻了1樣。

“閣下，請出來見個面吧，說不定這裏還有你熟悉的面孔。”

伴隨着星幻之聲音的落下，1個瘦削的身影浮現在教室深處的書架之間，緩緩從黑暗之中走出。

那是1名不算高的女子，穿着1身黑色的斗篷，頭髮有些雜亂，蒼白的皮膚似乎已經很久沒沐浴過陽光了。她手中拄着1根比她人還高，法杖1般的拐棍，其上繫着1盞散發著青藍色幽光的油燈。

在看到這個身影的1瞬間，尹惜凡的眼角跳了1下。這名女子的樣貌竟然與伊家的族長伊千殤有些相似。

“老師！”在看到女子的1瞬間，阿魯斯已經湊了上去，想要擁抱對方，可卻被空氣中的無形之物攔了下來，懸挂在了空中。

女子的眼睛在尹惜凡幾人身上11掃過，從最開始的期待到最後的失望，隨後定格在了星幻之的身上：“你是千秋的雙生魂，嗯，元力波動倒是有些像。我說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都沒在魔窟中找到她，原來是自己離開了。既然你是千秋的雙生魂，應該陪在她身邊才對，千秋她去了哪裏，跟你1起回到了這個魔窟嗎？”

“前輩，這些年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不是1兩句話能講清的。不過在這之前，我想我么你需要先做下介紹。”星幻之1把將尹惜凡拉了過來：“比如這位，就是我主人，伊千秋的兒子。”

……

教室之中1片寂靜。1窗之隔的光齒城之中，動亂已經接近高潮，4處升騰而起的火焰幾乎要將半個城市都點亮。

而在房間之中，只有1絲絲微光從名為伊千煥女子手中的提燈中不斷向外發散而出。這個名字是剛才她自我介紹中提到的，作為伊家的千字輩，她要比伊千秋和伊千殤都要年長1些。

“是嗎，千秋已經走了。”在聽完這些年現實世界發生的種種事情之後，這位皮膚蒼白的老人神情似乎都獃滯了半分。她看向尹惜凡的眼神也帶上了些許關愛。

這樣尹惜凡有些難受，這還是他從小到大第1次這麼如坐針氈。不僅僅是因為第1次遇到真正關心他的親戚，也是因為這個親戚還姓伊。在昆市和伊家人接觸的多了之後，尹惜凡越來越看不慣這個和自己流淌着同樣鮮血的家族了。

“在你們這1輩的年輕人消失在這片遺迹之後，伊家陷入了困頓。而後，你的弟弟伊千殤繼承了家族的族長。他做的不是很好，至少不像是想讓伊家作為1個正常的家族存活下去。

我們從現實世界來到這裏還要多虧了他的背後運作。現在昆市幾乎都要和這處遺迹同化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看到昆市出現在這處遺迹之中，或者是這片遺迹的1部分被轉移到現實世界裏。”星幻之像是終於找到可以告狀的長輩1般，1股腦的將伊家這些年做的蠢事全部講了出來。

伊千煥聽完之後久久無言，最後只是勉強吐出兩個字：“罪孽。”

這位在十幾年前便從現實世界中消失的伊家人，似乎沒有伊家子弟那種狂妄與愚蠢，至少屬於還能講道理的那種。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事情的。”伊千煥看向1旁的星幻之，低聲詢問道。

“主人她1直在記掛着前輩們。即便在生命的最後1刻，她還是想要再見你們1面。在我剛剛擁有意識的時候，她就曾讓我觀看你們的合照，記住前輩們的長相和名字，以便之後有機會相認。看來我是幸運的，能夠完成主人臨終的遺願。”

不得不說，星幻之在說謊的方面確實十分有天賦。她這種平常不苟言笑的人，說出的話要更有分量。如果不是尹惜凡親自陪着自己母親度過了最後1段時間，或許真的會相信對方所說的話。

“只是難為了你們了。”伊千煥嘆了口氣：“我們當時年輕1輩衝動犯下的過錯，卻要你們來承擔。尤其是你，尹惜凡對吧，你母親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我們任何人1個人在那邊，就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出現的。”

尹惜凡輕咳了1聲：“前輩，那件事情終究已經過去了，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是眼前的事。我們能否從這片遺迹返回現實世界，以及現實世界之中伊家對於昆市的破壞。

這兩件事前者對於我們極為重要，後者則是對現實世界影響巨大。

最壞的情況，我們很可能要面臨現實世界與這片遺迹的融合。到時候，先不論我們能不能返回現境，單論能不能從兩個空間的碰撞之下活下來都會成為問題。”

伊千煥聽完尹惜凡的話也是點了點頭：“這幾個月棄天魔窟之中的元力濃度不斷降低，應該就和伊家在現實世界中的行動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