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 善後與撤離

劇烈爆炸在天空之中乍現，無與倫比的衝擊在數秒之後降臨在正下方的昆市。

剎那之間，狂風如巨浪1般拍打在高聳的樓宇叢林之中，幾乎將他們硬生生折斷。好在華國的建築大多質量上乘，並沒有多少房屋在這衝擊之下倒塌。這爆炸所引起的物理效應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恐怖，可在元力方面卻異常明顯。

原本已經徹底凝實的岩壁頂層在接受了這巨大的衝擊之後，硬生生被撕扯開了1大半空隙，能夠透過其中的缺口看到上方湛藍的天空。

這巨大的爆炸毫無疑問減緩了遺迹外顯的進度，至少那些即將降臨於世的異界實體記這麼硬生生的被憋回了自己的空間之中，再次化作了似真似幻的虛影。

這對於昆市之中的清道夫以及留在城市之中數以百萬計的居民來說，無意是重大利好。

沒有事先的預案，無數居民或自發或在當地警方的安排下蜂擁朝着城市之外進行疏散。疏散本身就是極為困難和複雜的工作，尤其當需要疏散的人多達上百萬人的時候。這無疑是個極富挑戰性的任務，尤其是它的時間還並不寬裕。

昆市的天空之上，那在爆炸中被撕扯出口子的岩頂已經開始有了癒合的趨勢，在數分鐘之內就已經減少了接近4分之1，按照這個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整個昆市就會再次歸入那遺迹幻影的懷抱。

在這種情況之下，衛欣妍這位清道夫的總負責人也終於無法保持鎮定的表情了。在清道夫的通訊系統恢復的第1時間，便幾乎用咆哮的語氣下達着任務。

“位於昆市的各清道夫小隊按照各自的具體位置，立刻選擇距離自己最近的昆市邊緣撤離。昆市內部即將發生巨變，與昆市交疊平行的異空間在未知的時間后將與此處空間外顯，屆時以昆市為中心的大片區域將會被籠罩在遺迹的空間之中，變化結果無法估測。任務等級從3級上升至1級，賦予所有成員全部的自主決斷權，盡最大可能保證有生力量。”命令的結尾，衛欣妍最終還是加上了1句：“如果在有餘力的情況下，盡量幫助城內的居民逃離。”

下達完命令的衛欣妍臉色幾乎變成了慘白，她知道自己的任務算是徹底失敗了。前些天原本對伊家步步蠶食勝券在握的策略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功虧1簣，這讓她受到了無比沉重的打擊。衛欣妍確實算是清道夫內十分有名的少壯派了，然而長時間停留於京都的她也悄無聲息的被那裏的燈紅酒綠磨去了稜角，沒能在第1時間察覺到伊家那隱藏在綏靖態度下的兇狠。

不過，這並不能怪她。因為就算換了清道夫中任何1個年輕人，都不會預料到事情的發展。從安全環境中長大的他們是根本無法理解伊家如此決絕掀桌子的原因的，處在太平年代的他們依舊沒從那個安穩的環境中轉變過來。

處在內疚與自責的衛欣妍忽然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全身鑲滿了led燈條的國秋雨站在她的身旁，似乎在安慰她：“這不怪你，而且你現在沒時間沮喪了，快重整你手下的部隊，帶着他們離開這片區域吧。事已至此，與其懊悔自己之前的錯誤，不如想想如何去挽救它。”

國秋雨說完，不等衛欣妍反應過來，就轉身朝着房間邊緣已經破碎的落地窗走去。

“可，這還有什麼挽回的餘地？遺迹即將外顯，這裏很快就會像齊市那樣變成從現實世界獨立出去的空間了。”衛欣妍自然知道國秋雨話中的道理，可內心之中沒來由的絕望卻讓她根本提不起幹勁。

“那種事情不會發生，至少在我死之前。”國秋雨已經緩步走到窗邊，她看着大樓下方那由驚恐人群所匯聚成的川海，臉色變得難看了1瞬。隨後，她轉身看向衛欣妍：“喂，衛指揮，還記得你在學校的時候總是喜歡和我比嗎，現在我們再來比1場怎麼樣？因為之前你從來沒贏過我，所以我打算給你放放水。”

“你在說什麼？”衛欣妍的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2十4個小時。”國秋雨舉起手比劃着：“如果你能在這個時間將城市中絕大部分的清道夫和居民撤離走，就算你贏了。到時候我可以在不違背我人格的情況下兌現你1個願望。反之亦然，如何？”

這個時間對於撤離昆市來說並不算富裕，但也應該能夠完成。可對方所說的這2十4個小時卻根本不是眼前情況能允許的，那些岩洞的虛影別說2十4個小時，恐怕用不了1個小時就會徹底變成現實。衛欣妍聽着國秋雨的話，臉色1點點的發生了變化，她似乎意識到對方要去做什麼，可她還是下意識的開口詢問道：“你想做什麼，不要做傻事了。這裏的情況要比齊市當時還嚴重，不是你1個區區5階能解決的！”

國秋雨十分不以為意，再次露出了她那標誌性的微笑：“不試試怎麼行呢，衛欣妍，去吧，我們的比賽現在開始了。而且我要提醒1下，我已經不是5階了。”

隨着國秋雨話語的落下，她的身後猛的出現1陣空間扭曲，國玉風帶着無雙的身影從空間裂縫之中浮現出身形。現場的1種清道夫在看到兩人出現的時候眼睛都瞪直了。國玉風手中赫然拿着1本正在散發著恐怖元力波動的深色羊皮本。

能出現在這裏的清道夫都在任務之前就拿到了內部的不少信息，對於這羊皮本絕對不會陌生。可原本應該藏在昆市總部地下的東西為什麼會出現在國秋雨的手中？

“辛苦了。”國秋雨看到兩人現身之後欣喜的稱讚道，隨後向衛欣妍等人擺了擺手：“那這東西就借我用用了，等事情結束之後就還給你們。如果那個時候它還完好無損的話。”

“等等，國秋雨！”衛欣妍想要出聲挽留，可國秋雨的身形卻已經逐漸消失在了那1陣空間的扭動之中。

“衛指揮，我們該怎麼做？”身旁的護衛低聲詢問。

衛欣妍回頭看向周圍的1種護衛們，發現他們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她知道，就算自己已經失敗，這個時候也絕對要做些什麼。

在極為短暫的沉默之後，衛欣妍的表情再次變得平穩：“傳我命令，通知所有位於昆市的清道夫，我們已經掌握遺迹外顯的具體時間，在十8個小時之後，遺迹將徹底浮現在現實世界，在那之前，整個昆市和外部的連通絕對會保持通暢。所有能夠行動的清道夫以及這次跟隨我們前來的非凡者，盡全力營救每1個還未離開昆市的居民，並且儘可能的配合昆市的警察已經少部分軍隊，完成疏散。

這個命令以我個人名義發送，所有參與疏散軍民工作的清道夫和非凡者，不論工作具體的大小，在任務結束之後都可以前往京都用我的名字向衛家索要1份報酬。”

酒店旁大樓的樓頂，看着屬於衛欣妍衛隊的清道夫們從下方魚貫而出，向著不同方向奔走而去，國秋雨嘆了口氣縮回了脖子。

“希望有衛欣妍的疏散，這次的傷亡能小1些吧。”在她的身旁，無雙有些惆悵的說道：“1幫出生，拿人口這麼多的城市當成戰場，真的1點重視人命的想法嗎？”

“伊家向來沒什麼道德觀念，反正做過的壞事那麼多，也不差這麼1件了。反倒是清道夫，他們做的事情才更為不堪。”國秋雨低聲回應着無雙。

“你那老同學不是已經答應你去疏散居民了嗎？”無雙有些不解。

“我並不是說她，而是更上面那些人。衛欣妍這次帶來的人大多都是沒什麼經驗的新手，幾個能打的代理人也沒多少人手。她在幾天之前就已經向上面請求了增員，可直到今天卻依舊沒有收到任何回復，你不覺得奇怪嗎？

就算其他地方也缺人，你覺得什麼事情會比這邊還要嚴重？如果那些領導真的不知道這裏的情況，又為什麼會派這些清道夫來？

都是棋子罷了，現在這些在昆市的清道夫和伊家都是這張棋盤上的棋子，用這裏當做戰場也不是他們說了就算的。”

冷漠的話語刺激到了矮小的精靈小姐，她下意識的遠離了國秋雨兩步：“你們人類的領導都是這麼恐怖的存在嗎，這裏可是住着幾百萬人。”

“那又如何，對於清道夫來說，這幾百萬人可都是普通人啊。只要他們事後將報告寫的漂亮點，其他勢力也拿他們沒什麼辦法。經過了這次的事件后，清道夫的勢力還會再上升1個台階。畢竟誰也不想哪個城市因為缺少清道夫而又突然出這種問題。”

國秋雨1邊笑着1邊活動了下身體。

“走吧，我們也該行動了，去給伊家以及他們背後的操盤手1些小小的教訓。”

……

昆市地下的走廊之中，鮮血橫飛。在伊家的非凡者參展之後，向著地下深處前進的清道夫小隊們變得舉步維艱了起來。

原本單方面的吊打變成了幾乎相同損傷比的絞肉戰，每前進幾米就要拋下幾具同伴的屍體。

地面轟隆作響，大大小小的震源不知從何而來，只有周圍空氣中不斷提高的元力濃度告知着這些清道夫情況在快速惡化。終於，在付出了接近1般人死亡的代價后，清道夫的小隊們終於無法繼續前進了，開始向著來時的方向撤離。

雖然後方依舊有眾多阻攔者的身影，不過那些伊家非凡者卻並沒有選擇追擊，讓清道夫們的壓力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這些經歷了長時間血戰的隊員們剛剛感覺到些許希望，長久以來都沒有傳來消息的指揮頻道終於再次響起了聲音。可這聲音非但沒有讓他們獲得1絲的心安，反而加劇了隊5中凝重的氣氛。

“位於昆市的各清道夫小隊按照各自的具體位置，立刻選擇距離自己最近的昆市邊緣撤離。昆市內部即將發生巨變，與昆市交疊平行的異空間在未知的時間后將與此處空間外顯，屆時以昆市為中心的大片區域將會被籠罩在遺迹的空間之中，變化結果無法估測。任務等級從3級上升至1級，賦予所有成員全部的自主決斷權……”

在脫離了那如同泥潭1般的戰場后，幾名聚集起來的清道夫隊長聽着這命令臉色變得鐵青。他們是這次來到昆市中經驗最為豐富的清道夫小隊了，有兩名隊長更是有着23十年的經驗，可即便是他們，也頭1次聽到這樣的撤離命令。

自行撤離、遺迹外顯、結果無法預測、任務等級變更為1級、自助決斷權。每1個詞在清道夫耳中都十分陌生，因為單獨1個出現都已經足夠說明問題的嚴重性了，然而此刻它們卻堆疊在了1起。

這要他們怎麼撤？他們看着4周緊閉的走廊，心中頓時出現了無邊的絕望。就算他們能夠從這條走廊中原路殺出去，可那下水道是不是完好的都說不準，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被困在了下面。就算下水道沒有因為那不間斷的爆炸而坍塌，那他們還能從地面趕到城市外圍嗎？

沉默之間，忽然有個年輕的隊長低聲說道：“我們該繼續深入。”

“你在說什麼鬼話，連命令都在讓我們撤離！”年輕人的話語引起了周圍人的不滿。

年輕人卻緩緩用平淡的語氣背誦着自己在學校里學會的內容：“即便是在最危險的任務之中，清道夫也應當以完成任務為優先。當能以自我犧牲換取大量非凡者以及普通人生命的時候，作為1名清道夫，應該勇敢的去執行。”

“那都是在騙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小鬼的。我們現在首要的目標是要活下來！”1名中年隊長几乎怒吼着反駁着他。

年輕的隊長手指了指他們目的地的方向：“命令中說的遺迹，應該就是我們的目標打開的。剛才在戰鬥中你們應該也感覺到了，不斷有元力從我們腳下流過。那些阻攔我們的非凡者只是在全力阻撓我們前進，並沒有阻攔我們撤退。

如果我們能走到那個傳送門之前，可能的破壞它。就算無法逆轉已經完成的遺迹外顯，至少也能拖延它的時間。”

“可這又有什麼意義，你也說了，如果，這只是你的如果！”

“我們頭上有1座數百萬人生活的城市，如果我們真的做到了，那他們說不定就都得救了。這不是意義嗎？我不知道你們是為什麼想當1名清道夫的，我從小父母就因為非凡事件失去了生命，所以我不想有下1個我出現。現在眼前就有1個這麼巨大的災難，我絕對不會放任不管自己逃跑。”

中年隊長還想說什麼，卻被身旁的另1個中年人按住了肩膀。

在場的年輕的清道夫隊長几乎都被年輕人的話語所打動，眼神之中原本的絕望已經散去，留下的只有堅定。

“我贊成。”在長久的沉默之後，第1個聲音在走廊上響起。隨後，66續續的附和聲此即彼浮。

隱藏在走廊之中的伊家非凡者在看到清道夫撤退之後並沒有繼續追趕，而是返回了原位，等待着隨時可能會到來的第2波襲擊。作為伊千殤親自囑託的任務，這些伊家人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幸運的事，這些伊家人並不需要考慮能夠直接穿透牆體的非凡者悄悄摸進來。這條走廊，不僅僅是牆壁，就連周圍的泥土和岩石似乎都已經過了特殊的處理，不管是穿越固體還是空間轉移都會直接被彈回去。想要進入那個放有傳送門的空間就只能從走廊之上硬打進去。

正是考慮到了這1點，伊千殤才會將伊家大部分的人力都放在地下，用以保護傳送門的安全。這是他們的命脈，只要傳送門保持開啟，籠罩在昆市的虛影存在，他們伊家就還沒數。畢竟就算是清道夫，也不敢冒着被直接鎖死在遺迹之中的風險強行和他們戰鬥。

就在守在這裏的伊家人覺得第2批敵人或許都不會來的時候，走廊之中再次傳來了大批腳步聲響。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剛才那批被他們藉助着人潮打敗的清道夫小隊竟然折返了回來，而且氣勢似乎變得更高了。

幾乎是帶着必死的決心，1大群剛剛走出象牙塔沒有多久的清道夫再次沖入了擁堵在走廊之上的人群，朝着傳送門的方向快速挺進着。

……

國秋雨在國玉風的傳送下踏入了佔滿了鮮血的走廊地板。

眼前的1切都是如此的殘酷。無數屍體如同麻袋1般堆積在走廊的兩側，不時能夠看到身着清道夫的身影。

這和幾人所預料的場景有些出入。在他們的預想之中，這批進入底下的清道夫應該在損失了1定人手之後就會從這裏撤出。而他們原本也是準備好面對伊家佈置在這裏重兵的。然而此刻，兩邊的人手卻都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