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神葯難求、不如火焰噴射器
各地的血吸蟲病感染率確實有所上升,但好在除了荊宜2府外,沒有出現大規模的爆發情況。
在基層組織相對完善、赤腳醫生計劃實行和有1定工業能力的基礎上,大規模的血吸蟲病爆發並非常見的事情,很多時候還是與當地的政府和百姓的認知和態度有關。
防治防治,防在治前,在這個時代治療是非常困難的,缺乏針對日本血吸蟲的特效藥,而完全杜絕也不可能做到,完全控制顯然也是做不到的,無論是消滅釘螺還是疫水都是無法避免的。
面對這東西,只能靠“防”,盡量避免接觸野外的水源等措施都能夠比較有效的避免大規模的疫病爆發。
不過,沒有爆發疫病不代表各地的風險消失了,釘螺的滋長和水體污染依然是存在的,農村的不衛生情況也依然普遍存在。
血吸蟲病的治本之法就兩個,1是提高農村的總的醫療水平,包括醫院、醫生和農民的衛生常識,2是消滅作為中間宿主的釘螺。
從長遠來看,第1個法子是容易的,消滅血吸蟲的行動已經開展了快3十年了,赤腳醫生計劃已經推行了將近十年了,農村振興計劃也開始了兩年了,但很顯然,這點時間還差得遠呢。
而第2個法子,在短期來看其實是比較有效的,這麼多年下來,地方政府和醫院已經總結出了許多消滅釘螺的辦法,比如農藥毒殺,或者改變環境,直接挖新溝渠,填埋舊溝渠。
除此之外,比較方便的辦法應該是火燒,然而用木柴和秸稈進行焚燒的溫度不夠高,焚滅效果不盡如人意。
簡單來說,不夠暴力不夠狠。
而有1個地方從來都不缺這樣暴力的東西——古往今來人們總是把最先進的科技用在殺戮上——軍隊的火焰噴射器等裝備正是焚滅血吸蟲的利器。
說起玩火,國人自古以來就喜歡將各種縱火器材用於城防,《武經總要》和《武備志》記錄了不少城防用的燃燒武器。
當時間來到近代,早在歐戰爆發之前,國防軍就已經裝備了1些在當時都稱得上先進的壓縮氣體噴火器,在開戰之後,這些武器被德國人買去,併發揚光大,升級之後的產品在戰後又流到了中國手中。
如今,國防軍裝備的最先進的火焰武器是29式氮氣火焰噴射器和3o式火藥火焰噴射器。
前者在工作原理上與主流單兵噴火器1樣,採用壓縮氣體,即兩種罐子,1個裝燃料、1個裝壓縮氮氣,後者是推進劑,用來把燃料噴出去。
後者則與其他國家的武器都不同,更為兇殘,其採用火藥點燃推進,射程遠,威力大,但設備沉重,且1旦開始噴射就不能停,1次打完,1般用於攻堅。
不過這顯然不算什麼缺點,兵工署和軍隊方面都覺得火焰噴射器的震懾能力在於其突然性,所以沒必要讓噴火兵在戰場上噴個不停,悄悄接近,然後突然動手,3兩下噴完就跑路,這才是最合理的戰術。
所以,氮氣推進的29式噴火器1般也只能進行3次短噴射或1次長噴射。
最早建議使用火焰噴射器的是9江府政府,地處鄱陽湖區的9江、南昌等地素來是血吸蟲病的重災區,各府也都對治理血吸蟲病比較上心,疫病傳染反而相對來說要更少1點。
在1928年的集中滅螺行動中,9江的憲兵部隊第1次動用了火焰噴射器,效果出眾。
隨後,類似的辦法就被各地政府和憲兵部隊接受,逐漸應用在集中焚滅釘螺的行動上。
除了防,治當然也沒有被漏掉,只不過進度緩慢。
當今世界上比較流行的3種血吸蟲,埃及血吸蟲、曼氏血吸蟲和日本血吸蟲,其中主要流行於俄國的日本血吸蟲民間多呼之為“瘟神”,在疫病中也屬於1個大麻煩。
相比於埃及血吸蟲,它非常缺乏特效藥,除了砒喹酮,其他藥物都很1般。
但砒喹酮的製取也確實不是1件容易的事情——
吡喹酮的合成方法主要有兩種路線:
其1是?以苯乙胺為原料?,苯乙胺與氯乙酰氯進行酰化反應后,再與苯2甲酰胺鉀進行胺化反應,經過環合、氫化、水解等步驟,最終得到吡喹酮?。
其2是?以異喹啉為原料?,異喹啉與苯甲酰氯和氰化鉀發生reissert反應,生成2氫異喹啉衍生物,經過氫化、酰基化、水解等步驟,最終得到吡喹酮?。
在目前這個時代,即便左念微指出了其化學結構和化學性質,但製取依然不是1件容易的事。
首先是吡喹酮的研究,無非是將“海中撈粟”變成了“湖中撈粟”,這方面的材料和藥物的研究很少,1頭扎進去,摸出來的多半是各種奇奇怪怪的類似化合物,到目前為止,各地實驗室都還沒有製備出吡喹酮,只搞出了1批物化性質相似的化合物,實際並不能投入使用。
其次就是製取本身的難度,吡喹酮的原材料的製備工藝尚且不能完全明晰,就更不必提吡喹酮的合成工藝了,即便實驗室里合成了吡喹酮,也難以投入工業生產。
其次是反應條件的控制,吡喹酮的合成過程需要精確控制反應條件,比如溫度、反應時間和催化劑的使用量等等,這些條件的選擇和調節對於產率和純度的影響很大,需要1定的經驗和技術的支持。
同時,合成工藝中的各種副反應和競爭性反應還有純化過程都是難題,目前顯然也無法快速解決。
雖然特效藥這個方面無法入手,但其他的藥物研發並不少。
這十幾2十年以來,包括左念微在內的世界各國的人們都不滿意副作用較大的酒石酸銻鉀,而中國龐大的市場也刺激着這些公司,1定程度上推動了各種藥物的研發。
這些藥物的研發主要有兩個方向,其1是效果,這條路難走,大部分藥物都對埃及血吸蟲效果較好,但對日本血吸蟲效果不佳,甚至無效。
其2是改變用藥方式,比如改為口服,腸溶片可以直接口服,不需要麻煩的注射,省時省力,同時也大大避免了對心臟的損害。
但缺點也是同樣的,因為是通過腸道溶解吸收,所以會出現1定的腸道損害,同時由於銻劑對腸胃的強烈刺激,會導致嚴重的嘔吐或腹瀉,對效果有較大影響。
但,相對來說卻也是1種足以稱得上“多塊好省”的辦法:
所謂“多”,口服方便,能治療更多的病患;
所謂“快”,病患能夠自己按療程服用,總治療時間更少;
所謂“好”,極大程度避免了危險的心臟損害與心力衰竭,雖然腸胃受損,但相對副作用依然可以算是大減;
所謂“省”,不需要醫護人員逐1注射給葯,減少了人力和財力消耗。
因而國內許多研究所都在進行相關的研究。
比如福建省藥品檢驗所和上海寄生蟲病研究所正在聯合研發金雞納銻(鹽酸奎寧銻),雖然對日本血吸蟲病的效果並不比吐酒石好多少,但勝在能夠口服,而且副作用相比於吐酒石刺激性要小1點。
科學院藥學所和上海醫學院也在研發沒食子酸納銻,也是1種可以口服的藥物,效果與金雞納銻差不多,只是副作用稍大1點。
上海泰康醫藥公司則在研發吐酒石腸溶片,效果比吐酒石更差,副作用比金雞納銻更大,但生產線容易調整。
廣州靈苗藥物公司則在研發銻波芬藥物,這種藥物無法口服,效果比吐酒石更差,但副作用比較小。
然而,這些藥物目前都沒有走出實驗室,進度最快的腸溶片也要1兩年時間才能進行臨床試驗,距離實際使用依然有着較長的時間。
這也是為什麼說治療很困難,連合適的藥物都沒有,又拿什麼治?
在天災人禍面前,人類依然是脆弱的,但工業社會的快速發展給予了人們前所未有的信心,去改造世界的信心。
1931年的大洪水,1.5億人受災,滔天的洪災襲來時,堤壩是無法約束這條黑龍的,這是人力所不能為。
但積極的救災,依靠工業社會的強大的組織力和生產能力將這場大洪水的損失降到了最低。
人類歷史上從未出現任何1場覆蓋1.5億人,但最終失蹤與死亡總人數不超過3萬人的洪災,這其中工業的能力不可忽視。
面對洪災后的水蠱疫病,儘管沒有應對的特效藥,但至少吐酒石不會短缺,至少逍遙散和溫補方不會短缺,至少食品衣物不會短缺,時代終究是在進步的,而目前這個共和政府至少是合格的。
然而,同樣的,在面對這些危機時,大部分人也更容易陷入恐慌。
1929年,面對經濟危機,明明銀行分業基本完成,明明金本位制已經在實際上廢除,明明中國的工業生產遠遠未到飽和,可只是華爾街的消息傳來,各地金融業就彷彿塌了天1般,各地資本就彷彿死了爹媽1樣,全亂套了。
人自己在嚇自己,這種恐懼來源於資本主義的根,無解,但暫時是能夠應對的,損失是可以降低的。
向前走1步是很困難的,但避免倒退,是能夠做到的,也是評價1個政府是否優秀、是否還有活力和價值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