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並非貪圖你的血肉
他恍然又為自己滿身污穢汗顏,再度抬起頭來,眼神已然變得憎恨幽深:“你又給我吃了什麼?”
“不過是不知名青果罷了,治治你的反胃。”
面前女子1臉冷淡,他倒是勾唇嘲弄1笑:“你倒不是第1個扮演良善之輩的,不過是1具血肉之軀罷了,你想要,給你又何嘗不可?”
面前的女子只是冷眼看着他的自虐行為,臉上毫不動容:“你以為這樣就可以釋懷了?把自己弄得好生狼狽。”
男子揚起眉,嘴角勾勒出1絲諷刺的笑容:“你想要我的血肉,難道以為我真是案板上的魚肉?”
“我並非貪圖你的血肉,只是為了救1州之百姓。”
乾淵嗤笑1聲,別過臉去:“那些大疫年間所見的人吃人的慘狀,你知道嗎?”
“他們的凄慘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如同惡鬼纏身。你不過就是1屆女流,怎敢口出狂言,就算是真正的命官到這巡查,又怎能看的到民間疾苦——看的到,我的疾苦?”
他所遭受的那些非人苦楚,的確和眼前的女子沒有關係,可忽然就像決堤般發泄出來。
他以為黎菀顏會後退,但卻對上1雙清冷過分的眼睛。
“可笑,我竟然有片刻,以為你真的心繫蒼生。”
“拯救1州之百姓,所需要的也不過是你的1捧血罷了。”黎菀顏神色安然。
“並非我慷他人之慨,而是世道艱險,容不得我去考慮那麼多。”
“世道艱險,除非是神醫出山——就算是神醫出山,所付出的代價也不比這天下蒼生好得多。”
他閉上眼睛,好似1句話也不願意講出。
“神醫?”黎菀顏倒是敏銳抓住他話語中的重點。
乾淵不願糾纏,這人也不過是為了所謂的神葯來的。
他只消暫且安撫她,待到找到機會,他定會離開。
到時候,這人冷淡的臉上又會露出什麼可笑的神色。
會與他曾見過的貪婪嘴臉別無2致?
在被送去成為葯人之後,他早就見慣了所有的惡。
黎菀顏正要詢問,1陣凌亂的腳步聲伴隨猥瑣的話語傳入他們的耳朵。
心中1凌,便知是有人來了。
世道艱險,把良民變成流寇。
而此時,她帶着乾淵這個拖油瓶,已然避無可避。
“2狗,你確定這裏面有人?”
“老大,我還敢騙你不成?小娘皮細皮嫩肉很,老大你也有幾個月沒見過女人了吧。”
屋門口的微光便被人擋住少些。
黎菀顏抬頭,便看見幾個面容憔悴、目露凶光的乞丐模樣的人。
還未近身,身上散發的惡臭就讓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說話的2狗,正是1個佝僂且瘦骨嶙峋的流民,眼睛裏閃爍着貪婪而狡詐的光芒。
“小娘皮,乖乖從了哥哥幾個,哥哥有肉就給你1口湯喝。”
2狗上下打量黎菀顏,目光猥瑣赤裸。
見黎菀顏做了個嘔吐的動作,他反而更興奮,招呼着兄弟就要湧上來。
黎菀顏殺機畢露,目光冷峻。
劍鋒猶如游龍般穿梭在流民之間,每1次揮舞都是致命1擊。
鮮血飛濺,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空氣中。
她縱橫馳騁,她絲毫不心軟,將這些惡徒當作掌上螞蟻1般輕易碾壓。
2狗身邊的1個高壯流民慌張起來,迅速揮手,指揮身旁夥伴聯手圍攻黎菀顏。
然而,這群流民所展現出來的拙劣武藝根本難以對黎菀顏造成實質性威脅。
她身形如鬼魅,靈巧至極,每1次揮劍都切中要害,寸寸鮮血噴涌而出。
眼前殘酷的戰鬥場景,徹底動搖了他們的意志。驚慌中,他們4散逃竄,只留下那個自稱2狗的,孤00地站在原地。
黎菀顏冷眼望着倒在地上的屍體,轉身走向2狗。
她步履間風姿絕倫,劍尖緊貼着他的喉嚨,冷笑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2狗急忙叩頭哀求道:“姑娘饒命!我們之所以這樣行事,實乃無奈之舉!”
“來賑災的官員貪污了銀兩,如今正在當地富商家中盡情享受美酒佳肴,根本不管百姓的生死!我們只是被逼無奈,為了填飽肚子才不得已而行。”
黎菀顏微微1愣,目光稍稍軟化。
她心知在這亂世中,貪官污吏的確屢見不鮮,百姓們常常深受其害。
她握緊劍柄,停下了進1步的動作。
那2狗這才戰戰兢兢道:“的確如此,那富商乃是此州間富甲1方的大戶,聽說還請來神醫弟子坐鎮,因此才幸免於難,只是我們黎民百姓,怎麼樣也要討個活路啊!”
原本無精打採的乾淵1把抓住2狗的手腕,嚇得他渾身1哆嗦,1股腥臭味傳來,竟然是尿了。
他啞着嗓子:“神醫傳人?你說的,可是他的弟子——”
那個名字卡在他的喉嚨里。
2狗不住叩頭:“只要姑娘饒我1命,我什麼都願意做。”
黎菀顏道:“那好吧,那你就照顧這位公子吧。”
她1指乾淵,在2狗忙不迭地答應時1把捏住他的下巴,塞進去1顆黑丸。
“這可是7日斷魂散,要是你不能每7天服下1枚解藥的話,就會死於千刀萬剮的劇痛中。”
更多的威脅話語不同她多說,2狗自然是只能表忠心,只恨不得當場就把命給她。
這搖尾乞憐的模樣只讓她覺得可笑。
哪裏有什麼7日斷魂散,不過是1顆隨手搓出來的灰丸子罷了。
在2狗的帶領下,約莫走了1個鐘頭,隱隱看見1座低矮的城牆。
城牆上的名字已經看不清了,荒蕪的道路上碾壓着深深的車轍。
順着車轍看去,黎菀顏看見攤販在拚命出售幾顆瘦骨嶙峋的蔬菜,孤苦無助的老人坐在街頭,雙目無神地望着遠方。
街頭1陣喧囂,1個囂張跋扈的身影闖出。
他身穿群青色錦衣,腰間佩掛着利劍,1副傲慢的表情在臉上展現。
黎菀顏定睛1看,那不是什麼富家公子,而是1個家丁。
他絲毫不在乎路邊瘦弱伶仃的行人,只差1點兒就刮到乾淵。
後者連忙用布巾遮住臉,只是那人太過跋扈,壓根沒注意到。
攤販和路人紛紛退到1旁,畏懼地望着他。
他抓住韁繩,停在人最多的街口,氣沉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