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心事
溫夫人越聽越氣，站起身，指着溫乘意怒聲道：“所以你們就霍霍我女兒，溫乘意，是我看錯了，你嘴上說心疼女兒，心裏卻偏向兒子……”
“哎呀，怎麼又扯到兒子身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再也不雕了行不行。”溫乘意聲音裏帶着無奈，站起身，“現在就去地里待着。”
說完，氣呼呼地走了。
“爹，別走……”溫聲聲不明白爹娘怎麼會吵架，起身要阻，卻被溫夫人攔住，只聽對方道，“讓他去吧。”
溫聲聲見溫夫人神色異樣，蹙眉：“娘，發生何事？”
“這件事過去很多年，我都要忘記了，卻不想那日看到你爹坐在書房雕東西，那安靜的樣子，讓我想起你大伯。”提及往事，溫夫人心裏五味雜陳。
溫夫人聽到叔叔，很是不解：“爹還有哥哥，我怎麼不知道。”
“你大伯十歲的時候，為救你爹淹死了。”溫夫人嘆了口氣，神情落寞，“我和你爹成親不久，就看到他躲在書房雕娃娃，後來和你祖母請安的時候提及此事，你祖母臉色大變，告訴我，喜歡雕娃娃的是你大伯。”
“爹是想念大伯了？”前世今生，溫聲聲都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大伯，更不知道大伯是怎麼一個人。
能捨身救弟弟的人，想來是個好人。
溫夫人點頭：“他們兄弟關係很好，我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你爹早放下那件事，沒想到，現在閑下來，又開始雕刻
。我心裏怕，怕他鑽牛角尖，怕他越想越內疚，鬧出什麼事來。”
溫聲聲笑笑，伸手攬住她的胳膊，嗔道：“娘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別。”
可能這就是老夫老妻之間的關心，肉麻的話說不出來，便用‘吵架’表達關心。
溫夫人沒好氣地戳她的額頭：“我這心急得很，你倒打趣兒我，小東西。”
“若娘擔心，女兒去安慰安慰爹。”以前不知大伯的存在，現在知道了，便不能坐視不管。
溫聲聲覺得換做自己，也不會忘記這位親人。
溫夫人蹙眉，沉思片刻覺得不妥：“算了，你爹未必想讓我們知道。”
男人都要面子，貿然捅破，很可能讓所有人都難堪。
“娘，爹沒你說得那麼脆弱。”在溫聲聲的印象中，溫乘意睿智勇敢，膽大心細，溫家在他的帶領下，更上一層樓。
前世若不是受自己牽連，溫家應該會走得更遠。
溫夫人略顯猶豫，溫聲聲拉着她朝書房去：“娘在外面聽着，有什麼事情，你就衝進去護住我。”
溫夫人聽到這話，哭笑不得。
溫乘意回來后，確實回到書房，手情不自禁拿起盒子裏的木頭娃娃，略顯粗糙的手，撫摸着娃娃的臉。
哎……
許久一聲嘆息。
“爹。”門外傳來溫聲聲的聲音，溫乘意一驚，慌亂地將盒子蓋好，可惜已經來不及，“爹，你在藏什麼？”
溫聲聲明知故問，直接抓住溫乘意的手。
“沒什麼。”
“爹，
這就是大伯父送你的娃娃？”
溫乘意：“……”
溫夫人震驚，還可以這樣？
溫聲聲拿起娃娃，細細端詳，又在溫乘意麵前對比：“原來爹小時候長這樣，大伯父的手藝真好。”
溫乘意不知為何，心中產生眸中慾望：“你大伯父自幼手巧，腦子也比我好使，九歲的時候，就開始打理鋪子，你祖父逢人就誇，溫家出了個經商天才，若不是……”
“大伯不希望看到爹頹靡。”溫聲聲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娘已經告訴我，女兒覺得大伯父是個好大哥，爹也是個好弟弟，若當日遇險的是大伯，爹也會奮不顧身去救大伯。換位思考，爹會希望大伯一直活在內疚中嗎？”
溫乘意微愣，片刻后，脊背彎下來：“若你大伯還活着，肯定比我做得好。”
“怎麼才算好。溫家已經是天下第一皇商，你的女兒是當朝安樂縣主，有封地有俸祿。你的女婿是當朝紫衣王，願意入贅溫家。待新皇登基，溫家將開通邊關貿易，溫家的商鋪遍佈全世界，難道這還不夠好。
即便大伯活着，也未必能做到這樣。”
溫乘意低迷的情緒，聽到這話，哭笑不得：“你這是狡辯？”
“怎麼是狡辯，若不是爹爹教誨，女兒也不會這麼優秀，不優秀又怎麼能讓赫赫有名的戰神紫衣王看中，這一切都歸功於爹爹。”溫聲聲想要討好某人，讚美的話就算在天涯海角，都能拐到身
邊。
門外的溫夫人捂嘴偷笑，一物降一物，看來能降服老爺，只有女兒。
溫乘意鬱悶的情緒驅散，手裏捏着木雕娃娃：“我老了，現在溫家全靠你撐着，正如當年你大伯父，你們都是經商的天才，爹既欣慰，又羨慕，突然覺得自己好平凡。”
他琢磨半輩子的事情，女兒幾個月便完成。
這種天賦，勾起他心裏的自卑。
溫聲聲總算明白緣由，她的優秀與大伯如出一轍，讓爹爹忍不住代入。她做得越好，爹爹心裏的猜測就越發篤定。
篤定大伯在，便如她這般將溫家發揚光大。
她嬌嗔道：“原來爹是想要個平凡的女兒，行啊，明日女兒就給朝廷上書，將封地退回還有……”
“你胡說八道什麼。”溫乘意打斷她的話，誰不希望兒女有出息，“我不是那個意思，就當爹矯情，行了吧。”
“別，女兒就是大伯的翻版，日日給爹添堵，若爹哪日想不開，娘還不殺了我。”
“我錯了，我再也不胡思亂想，你別告訴你娘。讓她知道，非罵我不可。”
溫聲聲傲嬌地哼了一聲，目光看向門口，故意揚聲道：“我一定要告訴娘，說爹欺負我，明日我也學爹，把自己關起來，弄個鬱鬱寡歡。”
“溫乘意，你真是作死。”房門突然被推開，溫夫人叉着腰站在門口，指着溫乘意怒道，“我說你怎麼一會兒嘮叨女兒，一會兒躲在書房看木雕，原來是把女兒
和大哥相提並論。
你就是好日子過多了，閑得你。”
說著掃了眼四周，抄起不遠處的雞毛撣子，“今天我就打醒你。”
“別，別，女兒還在，啊，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