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１２２６章 人造之山

中午時分，市***局根據要求對市.長辦公室進行了全面檢測、掃描與排查，也沒發現竊聽設備。

藍京順便召集副市.長及正府辦中層幹部接受安全保密培訓，那位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總技術官講了幾個容易泄密的重要事項：

第一，正府辦文印室打印機、複印件、掃描儀以及碎紙機必須每年送到***局清除信息，為什麼呢？

總技術官講了個發生在某軍校實驗室的真實案例，當時通過正府採購平台招標採購了打印複印一體機，因為軍校內部使用非常注意保密，使用前經過嚴格檢查確定沒有間諜設備。大概用了一年多，機器出現故障代碼無法使用，便聯繫售後，那邊態度挺好說應該面板問題三年內免費質保，立即派了個技術員上門換了個新的，但拆下的舊面板要回收並寄到國外總部。這時軍校教授本能的警惕性起了作用，說實驗室有規定任何東西都不準帶出去，舊面板要留下！

技術員電話請示后表示留下可以，但面板就不免費換了，要收6000元，教授很爽氣當場自掏腰包付款。後來組織學生對面板進行技術拆解，結果在夾層里發現個三分之一鈕扣大的黑零件，懷疑是微型存儲設備，遂送到京都某基地進一步研究分析，後來終於破解開來——

裏面貯存着從第一次使用起所有掃描、複印、打印的文件！

存貯器空間滿了便顯示錯誤代碼，內地售後只被告知這個代碼是面板故障需要更換，真正玄機掌握在國外總部手裏。

為什麼碎紙機也列入防範範圍呢，它的功能不就是銷毀機密材料嗎？

因為有些別有用心的品牌偷偷摸摸在碎紙口安裝了掃描設備，稍不留意核心、機密、重要信息就傳到存貯設備里。

第二，定期檢查會議室投影儀、話筒等設備設施，聽起來有些難以置信，但重要會議利用投影儀在屏幕上演示的內容，通過暗藏的“眼睛”悄悄轉存起來；領導內部講話被暗藏在話筒里錄音設備永久保存；更科幻的是，還有高手將激光打到涉密會議室玻璃上，通過微不可覺的震動提取會議發言，因此現在很多省的省.委會議室都換成特製窗帘。

第三，重點就是現在越來越普及也是風險最大的手機！

總技術官強調了四個關於手機的誤區，一是別以為關機就找不到你，照樣定位；二是別以為卸了手機卡沒法定位，照樣找到你；三是別以為刪號碼、刪信息就抹掉痕迹，照樣恢複數據；四是別以為你是自己手機的主人……

你關了機躺在床上跟老婆或情人說悄悄話，手機可以悄悄錄音；你關了機以為世界從此安靜，世界另一邊可以遙控它撥打電話。

“有同志說我怎麼從沒遇到這些情況，你是不是在嚇唬人？”

總技術官道，“你沒見過，可能因為你不是被竊密目標，而不是這些手段不存在；你覺得不可思議，證明那些技術手段研究方向對了，普通老百姓都能想到東西有啥科技含量？”

說得市領導們哄堂大笑，紛紛說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

緊接着總技術官講解如何判斷自己手機被監聽或被遠程控制：一是撥打自己的手機號碼，按理正常情況下應該打不通，出現“您撥打的用戶正忙”或“對方正在通話中”提示，但如果打通了，便證明手機被監聽；二是有無迴音，只要不在信號覆蓋極差的地方一般不會出現迴音或者雜音，否則說明被監聽；三是檢查手機是否自動接聽來電，如果電話響了，你沒有任何操作而手機卻自動接聽，八成被安裝監聽軟件界面系統自動接管；四是手機突然按鍵反應很慢，有可能被植入軟件或安裝竊聽晶片；五是通訊錄里出現陌生人，尤其有過回撥記錄的，大概率有人利用這個號碼撥號竊聽。

藍京最後上台總結，只說了短短几句話：

“總技術官為我們揭示了間諜技術的無限可能，我想提醒的是，技術的終極目標還是人，人才是保密與泄密的源頭，希望同志們在日常工作生活當中慎言慎行，說話永遠慢一拍，嘴上時時加道保險，同時注意領導之間、同事之間的距離，避免自己成為泄密者。”

散會後回到辦公室，牛茜賢和陳浩忐忑不安地跟在後面，進門后牛茜賢迫不及待問道：

“藍市.長是不是感覺正府辦存在泄密現象？我們大概長期泡在這個環境裏，一點都沒察覺呢。”

“是啊是啊，”陳浩道，“請藍市.長明示出來，正府辦將在牛秘書長親自率領下進行排查整改。”

藍京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就是做個提醒……解書計遇刺事件等於敲響警鐘，安保問題、保密工作、民族團結等絲毫不能懈怠。”

“噢——”

牛茜賢和陳浩終於知道源頭，彼此會意地交換眼色，應道，“藍市.長提醒得及時，我們會加強防範和保護，力爭今後工作中不出絲毫岔子。”

下午，藍京在農業副市.長熊亮等人陪同下前往紫寺北郊考察鹽鹼地和風沙治理問題。

數十年來城市南部區域以大紫寺為核心在保持原有風格的基礎上不斷拓展；東部區域走的是市府大院、商業中心兩大龍頭的現代化城市發展軌道；西部區域則是石化、鋁廠、鋼鐵廠等重工業基地；唯獨北部一望無垠的鹽鹼地寸草不生，是紫寺城最不能見人的荒涼之地。

出了城車隊一路往北，足足駛了一個多小時看不到綠色，地面光禿禿泛着白滲滲的光；偶爾有幾棵枯樹孤零零挺立，沒枝沒葉就剩個架子；河道淺且亂，在荒野里肆意鋪展卻不成型。

遠遠一圈山丘呈扇狀圍在前面，農業副市.長熊亮介紹道：

“那就是上世紀六十年代後期修的人造山，旨在預防阻止蘇聯大規模坦克群入侵……”

人造山並非孤立的、嚴防死守的土山，屬於現代戰爭防線中的支撐點，山內不但有步兵直射火力，坑道中還有遠程炮兵，旁邊還有預設陣地。預備發射陣地上的遠程火炮對需要火力封鎖的交通樞紐、水源地、敵可能的進攻展開地都進行過校射，戰鬥中可以不經試射直接射擊，打一頓之後又隱蔽回人造山內的坑道。

人造山位置往往卡在重要交通線和水源附近，是蘇聯軍隊進攻的必經之路，雖然前鋒的坦克群、摩托化部隊能繞開，但依靠卡車機動的龐大後勤梯隊必然要走公路，因此機械化軍隊選擇的進攻路線其實很有限，很難迴避針對性修建的人造山。

現代軍隊的水消耗大，作戰人員需要飲用水，各種車需要冷卻水，大西北地區本來就缺水，可有限的水源地附近卻卡着人造山。別小看這個問題，實際戰爭中相當致命——1945年8月遠東戰役，貝加爾方面軍快速集群的近衛第6坦克集團軍穿越大興安嶺和內蒙荒漠區，那邊尚且不是日軍主要設防地區，途中幾乎沒有實質性抵抗，然而水荒、油荒，後勤梯隊跟不上導致整個坦克集團軍動輒趴窩，只能保證旅、營規模先遣支隊前進。那還是戰爭末期日軍全面崩潰的情況下，如果說面臨激烈抵抗問題更大，因此時間軸拉到上世紀六十年代，一旦爆發戰爭蘇軍機械化部隊的油、水、彈、糧消耗肯定比1945年高，後勤梯隊被卡住，坦克和摩托化步兵行動必然受阻。

然而人造山人為改變或者說破壞了自然環境——古代風水學說實質是最相互的人文科學，講究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一味強調人定勝天而不管事物客觀規律,往往適得其反,遭到“天”的反噬。

人造山也是如此。

平地而起的山丘群形成多個人見人畏的風沙口，狂暴的大風習卷而過，漫天塵土砂石；人造山還破壞了原有的河道和地下河網絡，導致水系混亂，完全失去防洪、排水能力，這樣形成春秋兩季風沙肆虐，夏秋兩季洪水泛濫，繼而令得紫寺北部形成三百多平方公里的鹽鹼地，總面積相當於四五個規模級的建制鎮。

車隊停在一座人造山前，藍京爬到半坡，吃不消四面八方毫無遮擋的狂風和烈日曝晒，趕緊回到蔭涼處問道：

“紫寺境內這樣人造山有多少？”

“十五個，”熊亮道，“以前試過徹底剷平，拿炸藥炸、火燒、硬鑿等等都不行，以前真都是實打實的良心工程啊。”

藍京笑道：“人家本來就用來抵禦坦克群猛烈炮火，我們那種民用炸藥哪行……目前有什麼治理方案？”

熊亮道：“治理風沙和鹽鹼地在大西北都有可援引的成熟經驗，關鍵在於正府的決心恆心，還有持續不斷地往裏頭砸錢，毫無捷徑可走。”

“那怎麼拖到現在？”

藍京似悟出他話中有話，“缺決心恆心，還是缺錢……錢肯定缺了，但這麼大地兒治理好了功在千秋，也會整體提升紫寺的發展厚勢。”

熊亮道：

“第一個問題是大西北的老大難，即內耗，還沒正式治理，多個部門已經為利益吵成一團，國土局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治理好的土地要歸國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