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6章 技術培訓
藍京哦了一聲,道:“水總應該協助地方解決就業問題。”
“藍市.長一猜便中!”
水樹閣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有幾組數據可能藍市.長已經掌握了,黃砬少數民族貧困人口佔全省貧困人口的24.89%,佔全省地區農村總人口的36.17%;全省集中連片特殊困難地區有18個是民族縣;全省43個國家扶貧工作重點縣當中有14個民族縣!那樣龐大的貧困人口——其實就是失業人群,一方面吃財正補貼,給國家造成沉重負擔;另一方面無所事事,閑則生非,到處滋擾發泄造成社會不安定因素,所以我每到一處建廠辦企業都點名只招收少數民族青年,倒不是別的,而是竭盡所能讓同胞有份體面的工作,有份勉強可以的工資成家立業,對家庭、對社會盡點兒貢獻……”
“水總真是有責任心、有大局觀的成功企業家。”藍京肅然道。
“微薄之力罷了,”水樹閣深深嘆息,然後道,“聽說今晚我們同胞兄弟又惹禍了?唉,就是閑啊,空虛啊,無由來的怒火一點就燃,但要是問他們誰指使的、動機是什麼、有何背景等等,保准都答不上來,畢竟都是無知無畏的孩子啊……”
藍京目光閃動:“警方會區分成年與未成年,定性和懲處略有不同。”
水樹閣道:“藍市.長,我無意干預或干擾警方辦案,我的想法是……請正府在儘可能的情況下充分考慮那些年青人頭腦簡單、容易被煽動等因素,給予一定……一定照顧吧,出去后易卜拉欣會長將嚴加督促其家長加強管教,保證再也不出來為非作歹。”
說著以期盼的目光看着藍京。
長長沉吟,藍京道:“水總反映的情況比較符合現實,據我現場觀察,那些墨族青年的確無知者無畏,頭腦里不知道恐懼,不知道法律和秩序,就算嚴判重判坐幾年牢,放出來還是這樣,而且可能更暴戾更反社會,一下子滑到極端組織裏面去了,我實話實說,請二位別介意。”
“沒有沒有……”水樹閣趕緊道。
易卜拉欣沉重地說:“藍市.長提到極端組織,也是阻礙墨族振興的毒瘤,嚴重敗壞民族形象,攪亂內部和諧的關係,所以需要協會的存在,需要党項誠那樣居中調停者,墨族希望融合到民族大家庭,希望以開放開明的姿態擁抱現代文明。”
藍京道:“這段時間我一邊在基層考察調研,一邊認真思考水總和會長焦灼的難題,保障就業不單墨族,實質是全社會面臨的結構性矛盾,水總思路是對的但遠水不解近渴,是吧?”
“靠一個集團幾家企業肯定杯水車薪,無非盡人事聽天命。”水樹閣點頭同意。
“但墨族開辦的那些學校、頌經班等等又有很高的門檻,需要接受嚴格的家教和環境熏陶,那些無業青年連大門都找不到,只有膜拜的份兒,是吧?”
藍京問道。
易卜拉欣連連嘆氣,似有難言苦衷。
水樹閣則道:“墨族同樣存在貧富不均、兩極分化趨勢,民族問題也是社會問題,都一樣的。”
“所以指望會長、協會督促無業青年的家長嚴加管束,我覺得不現實,”藍京道,“說不定他們的父母就沒工作靠吃救濟,更說不定就是父母慫恿他們乾的,人沒法擺脫生存的外部環境。”
“聽起來好像無解,可……可每次抓人都會引發更強烈的反抗情緒,後來還有可能發生打砸、持***毆,矛盾愈發激化,衝突無可彌合,最終落得雙輸的局面……藍市.長別誤會,我絕對沒有威脅恫嚇的意思,而是……而是地方正府能夠承受雙輸後果,可墨族人民輸不起,一旦輸了即被打入另冊今後再也翻不起身!”
水樹閣神色黯然道。
藍京故意等了半分鐘,緩緩道:
“目前而言我有個初步的、不太成熟的方案,正好利用今晚機會跟二位探討,我首先聲明初衷完全是解決當前兩難困境的目的,沒有絲毫惡意……如果二位覺得受到冒犯或懷疑我別有用心,那麼方案就僅限於今晚、這間辦公室,從二位離開辦公室起作廢。”
易卜拉欣和水樹閣齊聲道:“藍市.長請講!”
藍京起身來到地圖前,易卜拉欣、水樹閣和牛茜賢緊緊跟在後面,均目光茫然。
藍京指着地圖道:“這是兩度發生打砸事件的農校街,出於我們心裏都清楚的原因,上次以及今晚打砸人員放與不放、如何處置,都無法杜絕類似事件的再次發生,我說得沒錯吧?”
此言一出辦公室里出現微妙的尷尬,牛茜賢先一驚然後想到什麼,眼裏閃過慍怒之意;水樹閣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垂下去;易卜拉欣則表情漠然,大有“那又如何”的含義。
三人不同表現藍京盡收眼底,續道:
“現在我打算重啟農業技術培訓學校,不過改一個字,農改工,變成工業技術培訓學校,我查過,該校只是停止辦學,並沒有註銷,只要完善相關手續,對學校、教室、操作、宿舍做簡易修葺便可在近期投入使用。”
易卜拉欣與水樹閣莫名地相互看看,還沒弄懂藍京的想法,只是感覺農校的重啟似乎進一步狙擊原先拆遷修路方案,事態演變到第二次打砸案件,再想在蕭柏梓、藍京兩位外省交流領導手裏拆掉農校街絕無可能。
牛茜賢附和道:“農校停辦的原因是被分類更細、層次更高的農業職業技術學院取代,教職工也基本都轉了過去,這幾年來市裡考慮過多種方案主要圍繞市一中分校、紅星中學分校等,裏面教學設施設備都保存完好,至於教學內容工業還是農業倒無所謂。”
藍京道:“兩批參加打砸事件的墨族青年可以從輕處置,但要到農校,不,工校接受為期半年的技術培訓,考核合格頒發證書,優先錄用到工業企業工作。”
“技術培訓……”
水樹閣愕然地喃喃低語,似在咀嚼消化。
易卜拉欣怔忡半晌道:“漢人學校學習課程很多,我怕……怕他們基礎不好跟不上……”
藍京笑道:“會長恐怕是擔心正府利用工校給墨族青年洗腦吧?不會的,重啟后的工校說到底相當於崗前培訓,或者說定向培訓,比如第一批學員就針對水總即將落戶的胡蘿蔔深加工和石頭紙廠,老師也由樹閣集團的技術人員擔綱,學校只負責組織、銜接和後勤服務,這樣解釋二位滿意吧?”
水樹閣眉頭漸漸舒展開來,試探道:
“就是說由即將落戶、開工企業負責崗前培訓,正府不會幹預或穿插任何教學內容,能這麼理解?”
藍京頜首道:“好處是學校不需要專門配備老師,老師全部來自於企業而有針對性地培訓;如果暫時沒有聯繫工廠呢,那麼我們可以從機械、電子企業抽調技術人員進行通用操作培訓,比如最簡單的水、電等日常維修維護,這樣日後無論招聘到哪家工廠都適用。”
“那……那培訓費用怎麼收取?他們都靠吃救濟過日子,拿不出錢啊。”
易卜拉欣問道。
“請坐……”
藍京和他倆重新坐到沙發,道,“費用問題已經是小事了,但大家肯定很**,我初步想法是這樣,”他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凡自願報名或協會統一組織到工校接受技術培訓,時間約為三到四個月,不收取培訓費,不過享受財正救濟人員在此期間要扣減相應人頭費用,防止重複補貼,這個能理解吧?”
“那當然,那當然。”
易卜拉欣和水樹閣齊聲應道。
藍京續道:“第二凡是因為參與打砸、鬥毆等違規違法人員,因從寬從輕處理到工校接受技術培訓,時間必須達到半年,還要收取培訓費用,”他盯着易卜拉欣道,“費用由協會扎口負責,怎麼樣?”
“啊……”
易卜拉欣沒想到藍京還有這一招,當場愣住,心裏也明瞭藍京的意思,即協會要對墨族青年頻頻滋事、擾亂治安負一定責任,簡單地說,惹禍越多協會付出的代價越大,從而倒逼協會在內部加強對墨族青年的約束。
水樹閣權衡再三,感覺拿錢換取墨族青年恢復自由而且通過培訓掌握些勞動技能不是壞事,道:
“協會屬於公益性質,會長手頭沒多少可調配資金,這個不要緊,實在拮据由樹閣集團捐助,當然,會長要督促本族家長們看管好自家孩子。”
“協會一定做好協調配合工作。”
有樹閣集團財務兜底,易卜拉欣心裏踏實多了。
接下來又商量了些細節——今晚逮捕的還得關幾天,警方需要錄口供等一系列程序,也要讓墨族青年們稍微吃點苦頭;上次被抓的那批從明天起到農校參與重啟準備工作:
除草、清掃、沖洗、搬運桌椅等等。
“不算勞動改造喔,”藍京特意強調,“這些小事兒平時在家也要做的,比健身運動消耗的能量還低。”
“理解理解,要有良好的習慣,我們不能養一幫好吃懶做的閑漢。”
水樹閣道。
“如果再有人跑到農校街或附近區域滋事,這批學員就是快速響應的生力軍,也沒問題吧?”
藍京笑着問。
易卜拉欣與水樹閣對視一眼,雙雙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