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硝煙乍起,煞星難擋(9)
“決死就是一定要死,還要大洋幹嗎呢。***”一個突擊隊員嘟囔了一句。
六爪女聽到了,忽然覺得臉上**辣的,趕緊抱着大洋灰溜溜地回去了。
又過了三五天,日本人終於開始重新組織進攻,隊列前面出現了烏龜殼樣的坦克車。很顯然,這幾天日本人並沒有閑着,他們又調來了援軍,並且調來了坦克。有了坦克支援,日軍有恃無恐,大隊人馬跟在烏龜殼後面,朝紅點他們的防線衝擊。紅點他們沒有任何反坦克武器,在坦克車的攻擊面前,手裏只有步槍、機槍的士兵就像除草機下的茅草,被坦克的炮火、機槍和鐵甲履帶摧毀。
防線潰了,士兵們連滾帶爬地向土樓撤退,紅點眼睛都紅了,親自帶領士兵們從樓上向已經逼近的坦克投手榴彈,手榴彈落在坦克的烏龜殼上,就像落到石頭上的雞蛋,炸得稀碎了,坦克卻絲毫無損。坦克將炮彈撒在土樓的圍牆上,劇烈的爆炸震撼着土樓,腳下的大地似乎也在顫抖。
“放火燒狗日的。”大臉貓提出了建議。
坦克停在距離土樓半里左右的地方,想放火燒也夠不着,派士兵過去,不等到跟前就會被坦克和步兵的交叉火力殲滅。現在,紅點他們完全陷入了被動挨打的境地。
土樓外圍的防守工事全部淪陷,士兵也全部撤回了土樓,六角樓成了他們唯一的庇護所和防禦陣地。夜色掩蓋了四野,炊事兵給士兵們分食品,茶水照樣供應,士兵們靜默地散落在樓內相對安全的位置,吃着粗糲簡單的晚餐,喝着大碗茶水。
紅點憂慮地問六爪女:“還能有多少糧食?水源不會被敵人切斷吧?”
六爪女也弄不清楚到底有多少糧食,能供這些士兵吃多久,可是她知道,現在一定要給紅點鼓勁兒:“糧食吃光了也不怕,我們從暗道到野地里收割去,夥計們種的包穀應該能吃了。水源是從地底下的泉眼引過來的,敵人現不了。”
紅點放心了,又問大臉貓:“現在能作戰的還有多少人?”
大臉貓的回答令人骨寒鼻酸:“也就是三百來個人吧,包括輕傷的。”
他們來的時候有兩千多人,孤軍奮戰守了半個多月,死傷大半,他們的堅守得不到支援,現在即便能夠突圍,也難以擺脫敵人的追擊。彈盡糧絕之後投降或者自殺,似乎已經成了他們的宿命。
六爪女看到了紅點眼中的淚花在黑暗中閃爍,忍不住也眼淚汪汪起來。片刻,紅點長嘯一聲,吟誦起了文天祥的詩:“辛苦遭逢起一經,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里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紅點的聲音悲愴、嘶啞,令人想起荒山野嶺上孤狼的嚎叫:悠遠、遼闊卻又那麼孤獨、無奈。
紅點看着大臉貓,眼神就像錐子一樣刺人,大臉貓有些緊張:“團座,我怎麼了?”
紅點說:“我現在下達命令,你負責守衛土樓,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擅離職守,退後一步,格殺勿論。”
大臉貓連忙露出了恐怖的神色:“團座,你要幹啥?”
六爪女還沒有反應過來,紅點已經下樓。
大臉貓追到樓梯口:“團座,團座……”紅點不回答,大臉貓捶胸頓足:“頭家,快,快攔住團座,他要拚命。”
六爪女搶步下樓,揪住了紅點:“紅點,你不要衝動。”
紅點回過頭來,黑暗中仍然可以看到他的眼睛紅紅的,就像兩顆正在燃燒的炭球:“我沒有衝動,這幾輛烏龜殼不做掉,我們就沒有生路,再往後面就沒有人能阻擋得住它們。”
六爪女說:“你手下又不是沒有兵了,非得你親自去嗎?你走了,誰來指揮打仗?”
紅點說:“我手下原來有三千多官兵,現在剩下的不到十分之一了,到了這個時候我還不能身先士卒,就沒有臉當這個團長,沒有臉活在這個世上。不做掉這幾輛烏龜殼,誰來指揮結果都一樣。”
六爪女的手緊緊拽着他的袖口,紅點奮力掙脫,六爪女手勁極大,紅點的袖筒被撕下來留在了她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