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他的愛意並不遲
‘喻淺’這兩個字,對厲聞舟來說就像一個關鍵詞,一旦觸發,他的神色就會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
這短短几秒的神色變化被戴君與看在眼裏,他嘖嘖搖頭,“說真的,當年我怎麼都沒想明白,你這樣一個人,竟然會栽在一個寄住在厲家的小丫頭身上。”
厲聞舟唇角掛着笑意:“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戴君與:“小丫頭剛出落的時候,也才十五六七,你幾歲了?你二十好幾了吧?看在我倆是朋友的份上,我就不說你畜生了。”
厲聞舟:“……”
“話又說回來。”戴君與唏噓道,“也得虧你沒那麼早去下手,不然算起來的話,你今年可能剛出獄。”
話音剛落。
就見厲聞舟面前的餐具飛到了戴君與身上。
好在戴君與眼疾手快,穩穩接住餐具,“你這樣玩兒是吧,等會我就跟喻淺說。”
厲聞舟:“我老婆信我的。”
戴君與忍不住嘖了好幾聲:“已婚就是不一樣,一口一句老婆嫻熟地掛在嘴上,這樣要是羨慕死誰啊。”
厲聞舟無聲無息的笑着,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一些曾經的往事。
那年她十六歲,穿着一身藍白色校服,背着書包,扎着低馬尾,漫無目的走在馬路上。
那年他二十四,一身西裝革履坐在車裏,半個小時前剛參加完一場商業招標會。
那場招標會很成功,老爺子知道了,特地打來電話叫他回去吃飯。那段時間他行程很滿,為了那場招標會一直連軸轉沒休息好,原本是要打算回去休息。
老爺子在電話里說:“你都多久沒回來了?這家裏就沒你惦記的?”
那個家裏,還真是沒他惦記的。
所以他不想回去。
但老爺子再三發話,還拿特權說事,他心氣雖盛,但也知輕重,就答應了。
車子路過學校區域。
那天周五,正是放學的時間,學校外面車流和行人佔據了多條道,他坐在車裏,想着三天後的一場業界峰會。
車子走走停停。
他沒當回事。
直到前面傳來司機的聲音,“厲總,前面那個學生,好像是二爺家那個孩子。”
聞言,厲聞舟抬起了眸光,“誰?”
司機重複一遍:“二爺家那個孩子,叫喻淺。”
二哥的孩子?從帶進來的那個養女?
他循着司機說的那個方向看去,是一個穿着藍白校服,扎着低馬尾的小女孩,離他車子不遠,低着頭走路,跟沒長眼睛似的。
“厲總,我看着覺得不對勁,那孩子怎麼專往車道里走,一點道路交通法都不懂。”
前面堵塞的車子已經拉出一段距離。
司機正準備跟上去,厲聞舟說,“停她身邊去,攔住她。”
司機點頭,然後把方向盤打了過去。
就在喻淺又一次往路中間走去的時候,車子停在了她身邊,車窗緩緩降下來,露出厲聞舟的臉。
兩廂對視,他從她的表情看出來,她已經認出了他。
說實話,他都不太記得她,只有些微印象,跟深刻絲毫不沾邊。
“上車。”
他說道。
這兩年因為年輕氣盛,幹了不少離經叛道的事,傳開了,老宅很多人都有些怕他,他篤定這個小丫頭也會害怕他,不敢上來。
反正也無聊,就當逗個樂子,遲一點回去,任老爺子罵,他耳朵也是許久沒起繭子了。
原以為是只會被嚇跑的小白兔。
誰想成,這隻小白兔竟然真上了他的車。
後來他問她:“你好像一點也不怕我。”
小白兔竟然反問:“我為什麼要怕你?”
這時候他的猜測是,她會不會把他認成厲家其他人了,可她卻直接叫出了他的名字——“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厲聞舟。”
他笑了。
真有意思。
敢對他直呼其名。
回去的路上,他對這個二哥名義上的養女多了一些了解,她在他面前真是一點也不膽怯,問什麼答什麼,不想答的就不答,很有個性。
路過看見甜品店,他心血忽然來潮,叫停車,拿錢給她去買甜品。
十五六歲的孩子,不就喜歡這些?
儘管她說話的語氣總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但本質上也是個孩子,她不怕他這點就足以讓他發點善心了。
可他沒想到,這丫頭竟然對甜品不感興趣,反而說,能不能把這錢給她買學習資料費?
呵。
還挺愛學習。
這麼好的苗子,厲家不給她錢讀書?
當然,這不是他該管的事。
他下車親自帶她去買了一些甜品,又給了她一些錢,她笑得跟財迷一樣,他心情也好,第一次覺得回家也不是那麼煩躁的事情。
拿了錢還有甜品,小丫頭看着都有精神氣了,越發肯嘮,幾句話下來,他又知道了她想報的專業,但因為老爺子不允許,她看起來很灰心。
這算什麼事兒。
他站在個人立場提點幾句,“自己的人生憑什麼讓別人去操控?想去就去學,別做讓自己以後遺憾的事。”
小丫頭好像聽進去了。
他也就沒再提這件事。
無聊的小插曲。
從這天之後,他開始每個禮拜回去一兩次,也沒有特意要見誰,期間也沒再碰見過那個小丫頭。直到那天他回去很晚了,正好碰到小丫頭下晚自習回來,她走的側門,夜幕下也能看出灰頭土臉的,心情很不好。
他下了車,跟在她身後,她竟然沒察覺。
直到他喊了一聲,“喻淺。”
她這才像是魂回身,慢慢轉過身來,隔着夜幕認出他,“三叔。”
他兩手插在褲袋裏,散漫走過去,問道,“你是剛從學校回來,還是剛從敘利亞回來?”
她好像懵了幾秒,沒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跟打過仗似的。”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校服,亂糟糟的,拉鏈在中間卡着,口袋裏外翻,頭髮也亂,狼狽得不像話。
她正要說原因,敏銳的耳力忽然聽見急促的腳步聲,她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往他身後躲,手更是緊緊抱着他的腰,“三叔,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