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饑民來援

第276章 饑民來援

可是他還有選擇嗎?

高傑的眼神變得堅定,冷冷的注視着李毅,舉起了長刀。

“李毅,你煽動饑民,對抗官府,殘害同僚,我奉按察使司之令,抓你歸案審問。再敢反抗,格殺勿論。”

李毅靜靜的望着他,擦掉嘴角的血污。

“動手。”

一聲令下,官兵們快速上前。

李過拚命阻攔,但是巡邏隊死傷頗重,根本來不及阻止。

秀娘滿臉驚恐,攙扶着李毅後退。

一個兵丁衝到了他們面前,揮舞腰刀砍向秀娘。

李毅捂住傷口,猛然一腳踹在兵丁的胸口,另一個兵丁沖了上來,刀鋒砍向李毅的肩膀。

李毅傷口劇痛,根本來不及躲閃,只得微微側過身體,刀鋒砍中右肩,鮮血飛濺。

李毅眼神兇狠,猛然扣住刀背,用力扯過刀尖,刺進了兵丁的胸口。

那瘦小的兵丁滿臉恐懼的望着李毅,瞪大眼睛,不甘仰面倒下。

秀娘驚叫一聲,連忙查看李毅的傷勢。

“小傷而已,不要怕。”

話雖如此,血肉模糊的肩膀源源不斷地流着鮮血,讓李毅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秀娘撕掉衣擺,幫李毅包紮好傷口。

然後撿起地上的腰刀,渾身顫抖,眼神堅毅的盯着衝過來的兵丁。

巡邏隊再也支撐不住,許多青壯被官兵砍殺在地。

無論他們胸膛里蘊含多少憤怒和仇恨,在精良的兵甲面前,這隻饑民武裝根本不是對手。

李過帶着殘餘的巡邏隊青壯退到了李毅身邊,經過殘酷的廝殺,他的身上滿是傷口,稚嫩的臉龐憤怒的盯着高傑。

府衙兵丁和標營包圍了他們。

在相差數倍的兵力面前,李毅他們這群遍體鱗傷的殘軍,依然昂揚不屈,視死如歸。

高傑握着長刀走到前面,目光冰冷的道。

“李毅,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認罪伏法,不然他們都將因你而死。”

李毅望着身邊的秀娘和李過。

秀娘目光溫柔的看着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李過則上前一步,大喝道:“高傑,今日我就是死,也不會向你低頭。兄弟們,跟我殺。”

“殺。”

“殺。”

“殺。”

殘餘的青壯滿臉仇恨的盯着高傑,舉起兵器大吼。

高傑微微閉上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痛苦,厲聲大喝道:“全軍衝殺,但敢反抗者,殺無赦。”

王薄均更是滿臉激動的道:“殺了李毅,賞銀五百兩。”

官兵步步逼近,全都眼神兇狠的盯着李毅等人,想要砍下他們的頭顱去拿賞銀。

李毅穿過巡邏青壯,緩緩走上前,目光堅毅的盯着圍過來的官兵。

“師父。”

李過扭頭望向李毅道。

“我會為你們殺出一條路來,帶着你師娘衝出去,活下去。”

李過眼中含着淚水,握着腰刀咬緊牙關。

李毅輕輕一笑,點頭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接下來交給我。”

李毅說完這句話,猛然握緊手裏的長矛,面對數百官兵絲毫不懼。

“殺上去。”

高傑一聲令下,早就急不可耐的官兵紛紛充了上來。

李毅輕咬舌尖,提振氣力就要衝上前去。

就在李毅要拼盡最後的力氣,為李過他們衝出一條路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巨大的喧嘩聲。

所有人都向山坡上望去,只見一根根農具從山坡上緩緩顯現,然後是高舉農具的饑民青壯。

“李大人,我們來救你來了。”

成群結隊的饑民青壯大喊着,如同洶湧的浪潮沖了過來,而原本自信滿滿的官兵,卻像是大浪中的一葉扁舟,轉瞬間就被密密麻麻的饑民包圍起來了。

王薄均和馮振軒無比驚慌望着周圍的饑民,他們怎麼都沒想到,本來是李毅必死的場面,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一幕。

成千上萬的饑民,紛紛包圍了上來。

就像是官兵剛剛包圍李毅一樣,高舉着簡陋的農具,滿臉憤怒的盯着王薄均和馮振軒,放聲大罵。

場面越來越混亂,這些饑民深知官府的貪婪和狠毒,許多就是被官府催科,活不下去才成為饑民。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許多饑民再也忍耐不住,大吼道:“殺了這幫狗官。”

“殺了這幫狗官。”

越來越多的饑民變得出離憤怒,嚇得王薄均和馮振軒渾身發抖。

馮振軒憤怒的瞪着李毅,指責道:“李毅,快讓這些刁民離開。不然今日出了什麼事,都將是你的過錯。”

李毅滿臉嘲諷的盯着他,“馮大人,你剛剛要制我於死地,如今還有臉求我。”

馮振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王薄均卻突然大喝道:“高傑,立刻動手捉拿李毅。”

高傑眼前一亮,明白了王薄均的意思。

李毅現在重傷,只要抓住了他挾持衝出饑民的包圍,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當即,高傑就飛快前沖,長刀向著李毅的腳踝砍去。

李毅雖然身受重傷,但是生命力依然頑強。

可是他太小看了李毅,高看了自己。

高傑長刀砍來,李毅提振奮氣力,右手猛然一擺。

長矛矛桿猛然上挑,撞在了刀身上。

高傑右手一疼,在巨力面前根本無法抵抗,就踉蹌後退。

李毅腳步不動,長矛卻如閃電般刺出去。

電光火石之間,高傑只來得及扭轉腰身,躲開了要害,卻還是被長矛刺進了肩膀。

他悶哼一聲,就想後退。

可是李毅已經幾次三番對他留手,此刻不再手下留情。

矛尖一震,大片的血肉拋灑而出。

高傑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聲,跌在了官兵隊形中。

“把總,把總。”

高傑的親信手下紛紛上前,阻攔了李毅的腳步。

李毅臉色蒼白挑飛數人,望着被手下接應到後方的高傑,捂着滲血的傷口神情複雜。

石頭亂飛,王薄均和馮振軒被砸的滿頭大包。

他們大聲下令,讓官兵驅散饑民,護送自己離開。

可是饑民太多了,不斷有騎兵被拽下馬背,就被密密麻麻的饑民淹沒。

王薄均連慘叫聲都聽到,就看到剛剛還完好的騎兵,已經變成了血肉模糊的屍體。

王薄均打了個寒顫,對着管家道:“不能再等了,你帶人衝出一條路,接應本府離開。”

管家滿臉驚慌,可他依然將馬匹讓給了王薄均,大喝道:“護送老爺離開。”

十數名全副武裝的家丁催動戰馬,視死如歸的向著饑民沖了過去。

饑民高舉着農具想要阻攔,可是在奔馳的戰馬面前,農具就像紙做的脆弱。

許多饑民更是被戰馬撞飛出去。

望着呼嘯而來的騎兵,沒有經受過訓練的饑民根本沒有勇氣阻攔,逃到兩邊,讓出了一條道路。

王薄均剛想趁機衝出去,沒成想馮振軒看到了逃生的機會,也沖了過來。

兩匹戰馬碰撞,馮振軒急聲道:“王薄均,讓本官先在。”

此刻早一步逃出去,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

晚一步出逃,那很有可能被憤怒的饑民撕成碎片。

王薄均本就是自私自利之人,根本不可能為了馮振軒放棄逃命的機會。

兩匹戰馬不斷碰撞,馮振軒胯下戰馬溫順有餘但並不強壯,根本擠不過王薄均的戰馬。

望着面目猙獰,越來越近的饑民,馮振軒再也忍不住,大聲道:“王薄均,你再敢與我搶道,別怪我將你的醜事,全都抖落出去。”

王薄均立刻明白過來,馮振軒是在拿把柄要挾自己。

幾次三番被馮振軒這種貪財卑鄙的小人算計,自視甚高的王薄均哪裏還能忍受的下去。

他再也忍受不足,扯動韁繩撞向馮振軒。

與此同時,揮舞馬鞭,重重的甩在了馮振軒的臉上。

馮振軒的戰馬嘶鳴晃動,馮振軒不得不用盡全身力氣扯住韁繩。

這時候馬鞭巨大的力道打在臉上,火辣辣的痛苦讓他視野受挫,無比狼狽馬背上摔倒在地。

馮振軒身邊的數十親衛見此,連忙衝散饑民,調下戰馬救人。

王薄均率先衝出饑民的包圍,帶着十數名親信向著東面而去。

饑民根本就沒有騎兵,儘管再不想放過王薄均,也只能恨恨的看着騎兵離開。

王薄均等人跑了三四裡外,剛衝下山坡,就聽到胯下戰馬嘶鳴,他就被掀翻滾在地上。

“老爺。”

騎兵們紛紛勒住戰馬,攙扶王薄均。

王薄均被摔的頭暈目眩,坐在地上休息。

家丁見沒有追兵,為他餵了水,這才好轉。

“扶我起來,繼續走,去府衙,召集官兵平定暴亂。”王薄均聲音疲憊的道。

管家連忙攙扶住他,想要扶他上馬。

就在這時,突然又有三個騎兵沖了過來。

王薄均的家丁連忙抽出兵器,神情驚慌的望着。

“王薄均,你這個狗賊。”

三個騎兵由遠及近,原來是蓬頭垢面的馮振軒和他的兩個家丁。

為了救出馮振軒,十幾個家丁下馬衝殺,爭取了時間讓馮振軒能夠逃離。

可這也讓馮振軒的心腹家丁死傷慘重,只有兩個人陪着他逃出來。

看到馮振軒還活着,王薄均臉色鐵青。

“王薄均,你竟敢下黑手害我。等我返回榆林,必定將你的罪行全都上報朝廷,治你死罪。”馮振軒憤怒的大吼。

王薄均走上前去,陪笑道:“馮大人,當時也是形勢危機,本府無意所為。

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記掛在心上。”

馮振軒依然惱怒,冷聲道:“事後將五萬兩銀子送去長豐銀號,若是你敢不照做,本官定然扒了你這層皮。”

王薄均躬身拜道:“多謝馮大人。馮大人……”

話說到這裏,王薄均突然從懷裏掏出來一把匕首,將馮振軒拽馬背,刺進了他的胸膛。”

馮振軒不敢置信的望着王薄均,他沒有想到,自己沒有死在饑民手裏,反而死在了王薄均手裏。

他瞪大雙眼,滿臉驚愕的死死抓住王薄均的衣擺,猩紅的血水從胸口的傷口流出來,染紅了王薄均的手。

王薄均並無半點驚慌,反而表情猙獰的望着馮振軒,將匕首抽出來再一次插入他的胸膛。

利刃插進肉體的感覺,讓王薄均感覺非常的痛快,一時間心中的怨怒全部消散,靜靜的注視着馮振軒的掙扎越來越弱,直到張着嘴巴雙眼無神的躺在地上。

這場變故是兩方家丁都沒有想到的,所以都呆愣愣的僵立在原地。

看着馮振軒死亡,王薄均的管家首先反映過來,突然大喝道:“殺光他們,絕對不能放過一個人。”

王薄均的家丁拍馬呼嘯衝上去,轉眼間淹沒了王薄均的兩個家丁。

慘白的屍體如同破布被隨意丟在地上,血淋淋的傷口流出血水,在地上匯聚成一窪腥臭的血水。

王薄均滿臉厭惡的,最後看了一眼馮振軒的屍體,在家丁的護衛下反悔了延安城。

另一方面,隨着洪水般的饑民衝出來助陣。

標營再也承受不住,向著北面突圍。

饑民們雖然作戰勇猛,可是他們沒有經受過訓練,而且一個骨瘦如柴,根本阻攔不了標營的突圍。

另一方面,李毅也不想看到饑民徒增傷亡。

眼看着形勢已經穩定,心神一松,徹底的暈了過去。

秋風微涼,落葉飛舞席捲着大地,一片肅穆。

饑民營地也安靜許多,只有一群群孩童嬉笑打鬧着到處亂跑。

饑民圍追堵殺朝廷命官,還殺死了按察使司僉事馮振軒,在整個陝西都引起了極大的震動。

楊鶴沒有想到,一場簡單的政治鬥爭進而引起了這麼大的連鎖反應,就連他這個三邊總督也承擔不了這個責任。

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刻,然後就上奏朝廷舉報了此事,然後他就馬不停蹄的趕往延安府,盡量平息這件事造成的一系列風波。

而李毅還不知道外界的情況,在重傷之後,他就昏迷了過去。

好在有綉娘精心的照顧,再加上有強大的自愈能力,在第三天早上,李毅終於蘇醒了過來。

在醒來的第一時間,他就傳令讓高老實帶着右司向延安府靠攏,並且直接徵調了騎兵隊和火器隊進駐饑民營地。

並且寫信給了雲娘,讓她管理好碎金鎮和角河堡,一旦有什麼變故,就立刻返回甘泉里躲藏起來。

李毅這麼做,就是為了防止形勢惡化,及早做好造反的準備。

處理好了這些事情,他就靜靜等待着楊鶴的到來。

形勢是否惡化,取決於楊鶴的態度。

只要楊鶴願意相信自己,查明真相,那麼一切還有迴旋的餘地。

可若是楊鶴軟弱,不敢對抗延綏官員,那麼很有可能會把自己當成一個棄子。

眼下形勢還不是特別明朗,李毅一方面做好造反的準備,另一方面也想將是饑民的事情安置好。

但是讓李毅沒有想到的是,第一時間到來的不是楊鶴,而是洪承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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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從零開始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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