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兄弟之情

苗美高舉長刀，怒目圓睜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義絕，弟兄們，殺了這幫狗官。”

緊跟在後面的三百邊賊齊齊怒吼，大吼着向著降寇們席捲而去。

降寇本就士氣低落，見到如此場景，紛紛後退。

王左掛有愧又怒，也想率軍後退，可苗美宛若瘋魔般追着他不斷砍殺，使得王左掛左支右絀，手忙腳亂。

一旁的一丈青等降寇頭目見苗美殺紅了眼，也不敢上前幫忙，一個個率領手下向後撤退。

眼看着身邊的降寇越來越少，王左掛也有些慌張。

驚慌之中，他揮刀撥開苗美的長刀，腳步後退，卻沒想到竟然一腳踩在一具屍體上，身體失去平衡。

王左掛身體一歪，剛想穩住身形，就被長刀砍在右肩。

雖然有鐵臂鎧防護，可長刀勢大力沉，還是將右肩砍得血肉模糊。

王左掛滿臉驚恐的摔倒在地，一抬頭，引入眼帘的是殺氣騰騰的苗美。

苗美手握長刀，對準了跌坐在地上的王左掛，眼神無比複雜。

“苗美，你我兄弟一場，老哥我對不起你，你殺了我吧。”

王左掛心中又愧又懼，閉上眼睛伸長脖子，靜靜等待着死亡。

苗美死死瞪着他，幾次握緊刀柄，但又放了下來。

片刻后，他猛然放下長刀。

在王左掛不敢置信的眼神中，苗美冷冷的道：“大帥，官府無道，根本不顧咱們百姓的生死。今日我不殺你，還請你回去細細思量，莫要再助紂為虐。”

王左掛急聲道：“官府無道，可天子寬仁聖明。苗美，招撫旨意中天子體諒咱們，稱咱們為赤子，有這樣的皇上在，一切都會變好的。”

苗美肅然道：“天子再聖明，也救不了遠在西北的百姓。大帥，一日為賊終身是賊，朝廷招撫是利用我們，不是接納我們。”

苗美一番話可謂是一針見血。

想想最近府縣官員對他們的鄙夷排斥，洪承疇對他們的指使，王左掛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苗美卻顧不上繼續說下去。

他見降寇已經徹底敗退，連忙指揮邊賊從側面向著官兵的中軍殺去。

楊千總正在指揮標營整隊，眼看着降寇從前方敗退，連忙大聲命令他們到後方整隊，不許衝擊中軍陣型。

好些降寇被邊賊追殺的驚慌失措，不管不顧直接向著中軍衝來。

楊千總看到這一幕，冷酷的大喊道：“衝擊軍陣者殺無赦。”

長槍平放，刀斧揮舞，衝擊中軍的降寇們根本沒想到官兵會如此狠辣。

幾乎是一瞬間，十幾個降寇就被長槍刺穿，刀斧砍倒，鮮血拋撒在土地上，腳下一片泥濘。

砍倒官兵這般兇狠，原本無頭蒼蠅般的降寇紛紛繞道而行。

好些躲閃不及，被後面的賊寇追上，自然是以命搏命，廝殺在一起。

李毅端坐在馬背上，守住標營的右翼。

賊寇鋪天蓋地的衝擊而來。

碎金軍長牌手沉腰等待，長槍如林，狼筅高舉，刀盾蓄勢待發。

後面弓箭手聚集在一起，靜靜的等待着命令。

一個身穿破舊半身鐵甲的邊賊高舉長槍，大吼道：“弟兄們，殺狗官，為親人們報仇。”

跟着苗美的大都是恨官府入骨的賊寇。

他們殺氣騰騰，宛若勢不可擋的潮水，向標營和碎金軍席捲而來。

李毅端坐在馬背上冷冷的看着他們。

雖然內心同情這些賊寇，可戰場無情，他作為上官，更不能因為憐憫害了手下兵丁的性命。

“放箭。”

李毅一聲大喊，鋪天蓋地的箭矢向著賊寇射去。

缺少甲胄的賊寇如同稻草，一片片的倒下。

一個胸口中箭的邊賊舉着腰刀大喊道：“弟兄們，殺狗官啊。”

“殺狗官。”

“殺狗官。”

一眾賊寇齊聲高喊，怒火使得他們士氣高昂，硬頂着箭雨，如同狂風暴雨般衝進了中軍方陣前。

“死。”

“殺啊。”

在接戰的一瞬間，怒吼聲和慘叫聲此起彼伏。

最前排的官兵被賊寇頂飛出去，慘叫着摔倒在地。

長槍直刺，腰刀揮砍，戰線上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血霧瀰漫，整個戰場無比慘烈。

相比於中軍戰況焦灼，李毅所在的右翼就穩固許多。

在接戰的前一刻，長牌手頂住盾牌，狼筅手長槍手不斷殺傷敵人，又有刀盾手從兩側衝擊。

再加上後面有弓箭手射箭。

碎金軍的軍陣如同磐石般穩固。

無論賊寇如何衝擊，碎金軍的陣型都穩如泰山，將賊寇牢牢的擋在長牌外，由其餘兵種收割性命。

更不要提還要布顏帶着幾十名騎兵在外射箭騷擾。

不斷佯裝衝擊，迫使賊寇調遣兵力防備後方和側翼，不能全力進攻碎金軍。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賊寇在埋伏大半天，牽制中軍，擊潰降寇，全線進攻之後，已經後繼無力。

苗美敏銳的覺察到了這個情況。

但他明白，要是不能擊潰這幫追兵，他將會凶多吉少。

“老兄弟們，此戰關乎生死，要想活下去，必須要擊破中軍。”

“聽我命令，從左翼向中軍進攻。”

三百精銳邊軍立馬向中軍左翼進發。

降寇們還在整隊，中軍左翼空虛，是最大的破綻。

楊千總也覺察到這一幕，心中慌張，連忙下令讓王左掛帶兵護住中軍左翼。

可是降寇被擊潰后，根本不想重回戰場。

儘管有各頭目的彈壓，隊形依然散亂，慢慢蹭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