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 啞然失色
隨着奚夢瑤一聲吶喊，人群之中的奚族、靺鞨以及部分契丹雜魚的軍官跟着紛紛吶喊，但是心裏卻百般的武力。
說到底，除了奚夢瑤之外，這些異族首領心中都很清楚眼下的局勢。
契丹人如果存在，他們在河北道的日子或許過的舒坦一些。
畢竟他們這些草原民族，亦或是漁獵民族，總歸是要騎馬度日的，相比之下，漢人更喜歡種田，製造各種美輪美奐的工具，喜歡在樹蔭下讀書。
讓他們騎馬打仗，他們是在心裏抵觸的。
所以每逢戰事，即便是漢家再勉強，也要給他們這些投奔於漢家的異族一些機會，讓他們立下軍功，給他們賞賜。
可一旦他們真的配合漢人滅了這些契丹人，那麼河北道的形勢就越發明朗了，他們的地位也就越發的低下。
甚至不怎麼會種田的他們，在那些漢家官僚眼中會變得一錢不值。
昔日裏，漢家已經不止一次想辦法削弱他們，以防備他們為患了。
而這一次，也是沒有了辦法，大家的族人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下，如果不拚命，到時候族人就會死的不能再死。
而且很多不明道理的族人，也被漢人三三兩兩的殷勤和好處給收買，殷切地盼着他們為漢家去打仗。
覺得漢家消滅的契丹人越多，他們得到的賞賜也就越多，日子也就越好過。
這種想法，在各族的中高層看來，是非常愚蠢的。
可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錯的，明知道自己不該幫着漢家，可到了眼下，卻被裹脅着，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去拚命。
這一戰過後，又不知道有多少各族最後的元氣被消磨點。
而且漢人還當著他們的面，大搖大擺地卸甲，看着他們去送死。
這讓他們如何不氣？
最為關鍵的是，他們打的還不是別人，而且讓整個河北道都曾經瑟瑟發抖的李楷固。
且說，正在跟趙雲瓔交鋒的李楷固，見到遠處有一面大旗冉冉升起，上書奚字，而且不顧一切地朝着自己攻來。
李楷固如何不能心驚膽戰？
但到了這個份上，他又能如何？
就在李楷固心中已經萌生退意之事，其兒女李光盈忽然吶喊一聲，“父親，事到如今，已經別無他法，請您儘快消滅眼前這支敵將。”
“我率部分兵馬去撞陣！我就不信，奚族的腦袋比我們契丹人要硬！”
這一戰，李楷固全家都上了戰場，兒子已經死的差不多了，二女兒其實也在苦苦支撐，此時她身上已經被長槍扎了兩個口子，鮮血簌簌往外直流。
頭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挑飛，只剩下一頭散亂的短髮。
但是氣勢之兇狠，絲毫不不落於人。
李楷固感慨，這些人一直稱讚長女的本事，卻忘了家裏的老二，也有虎妞之稱，他因為自己給他找的夫婿不如李楷洛一直埋怨自己。
而自己也因為她對自己不恭敬，而逐漸疏遠了她。
誰曾想在這生死時刻，自己這二女兒竟然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李楷固高聲道，“死死的咬住對方，不必撞開對方軍陣，只要我收拾了對面那女將，便能與你一起破敵。”
“敵人太過於猖獗，竟然敢當我的面卸甲，這便是取死之道。”
“好。”李家兒女當即應聲，縱馬而出。
而李楷固也不敢猶豫，直接引旗下本部最後的核心兵馬，朝着趙雲瓔便死死的撲了過去。
葉琛中軍大營之中。
除了葉琛本人之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一眾幕府的參謀一個個眉頭緊鎖，感覺眼前這戰況，就跟他們騎着一頭雄鷹，結果體重太重，忽上忽下。
他們只知道，節度使率先發現突厥人來襲之後，便腦殘的讓大家卸甲休息。
又看到奚夢瑤大軍來襲，結果節度使依然沒有動作，反而在軍中做了種種奇怪的佈置。
然後便是盧照凌，一臉忽悠的看着李楷固大軍，“我軍都卸了甲，李楷固這廝還猶猶豫豫的，這要是去釣魚，他絕對是最難釣的一隻魚。”
一邊兒的張仁願也頷首說道，“確實如此，節度使的佈置我現在確實能猜出一二來了，不過讓我着實想不通的是，在這麼大的優勢下，李楷固竟然能耐着性子，沒有跟趙雲瓔直接拚死。”
“若不是節度使看的清楚，咱們這邊兒前腳一壓過去，他們很有可能就退了。”
陳子昂搖頭道，“步卒不比騎卒，行動遲緩不說，稍有不慎，便會被騎兵佔了便宜。諸位且看地勢，此地臨機先前蕭峰的駐地，地勢本身就高一些，可若是我們移動向前，便找了李楷固的道。”
“再配合埋伏的突厥人兩邊兒一夾，輸得就是我們了。”
眾人看着陳子昂做的簡易輿圖，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這李楷固果真厲害，都到了這般境地，竟然還能算計河北軍。
若不是節度使掌舵，這一仗便是換做封長卿都有可能輸了。
只是大家對於卸甲一事，依然不解。
這個時候，不應該抓緊時間修築營寨，以備突厥人來襲嗎？
而人群之中的崔家子也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問題，“奚族的精銳就這麼點，靺鞨的人都是一群廢物，至於契丹雜魚不必說，大家應該也很清楚。”
“趙雲瓔都收拾不了的李楷固，指望着他們撲上去，能有什麼用處？”
然而不管大家如何議論，也不管李楷固指揮的如何果決，而一眾看熱鬧的卸甲黨又是多麼的心驚肉跳。
到了奚夢瑤率領的騎卒，與李家二女的騎卒撞在一起，奮力衝鋒一波之後，竟然在戰場上亂作一團。
看的眾人一臉的懵逼，他們想過奚夢瑤他們回很弱，但是沒想到那麼弱，簡直是騎兵之恥。
無論如何，什麼計謀，什麼算計，都是可以忽悠人的。
但是戰場上的刀光劍影，人都滾滾，卻是無論如何都騙不了人的。
中軍大帳處，不少人登上了樓車，眺望戰場，本以為奚夢瑤就算是菜，也能救下趙雲瓔，可結果連人家一支弱旅都吃不掉，反而打的一團糟。
結果就是城寨之上的契丹婦孺各驚喜，彈冠相慶，而漢家一方無數人啞然失色，就連葉琛似乎都差點沒站穩，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