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有舍有得
趙雲瓔這邊兒正在絞殺剩餘的騎卒，而敵人則風捲殘雲一般的殺了過來。
如果葉琛不及時作出應對，那勢必會給李楷固一個吃掉趙雲瓔，亦或是重創趙雲瓔的機會。
眾人見葉琛依然在凝視着戰場，陳子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覺得節度在賭氣，非要給契丹人一個教訓不可。
告訴他們，我漢人就算是跟你們最大的優勢上，也能擊敗你們。
在陳子昂看來，這是極其愚蠢的做法。
眼下契丹人已經是強弩之末，最要緊的是，趕緊吃掉他們，然後大軍合力滅掉契丹人最後一支力量。
徹底平定河北道。
但面對着契丹人的衝鋒，葉渡從始至終表現的非常淡定。
於是戰場上出現了一個奇觀。
那就是河北軍步卒與契丹的中軍，從始至終以一種幾乎看熱鬧的姿態，眺望着戰場。
契丹人與漢人的騎卒，在兩軍陣前交鋒。
雙方本來都在可熱鬧。
可契丹人的中軍忍不住寂寞，發起了衝鋒。
可就在這種情況下，漢人的步卒依然在看熱鬧。
這在所有人看來，葉琛的表現都是極其愚蠢的，浪費時間的。
就連正在衝鋒的李楷固都一臉的疑惑。
不知道葉琛到底是什麼意思？
最後在陳子昂等人的示意下，張仁願率先按耐不住，開口道，“節度，這個時候，不能在等了，我們必須派出兵馬，策應趙將軍，以免她陷入苦戰之中。”
葉琛卻搖搖頭道，“急什麼？敵人咬住我們了嗎？這個時候，讓步卒衝過去，驚嚇跑了李楷固，你負責嗎？”
張仁願急切道，“張仁願跑了又何妨，他的老幼都在城寨之中，他若跑了，就徹底成了孤軍，用不了多久，隊伍自然就會消亡。”
“而咱們的騎卒太寶貴了，尤其是虎賁都，不知道投入了多少本錢。”
眾人紛紛附和。
葉琛卻搖頭道，“步卒不能輕易亂動，要防範突厥人，萬一咱們的步卒衝上去，被突厥人沖了后腰，該如何是好？”
葉琛的話，讓眾人愣了下來。
隨着葉琛的手指，眾人向遠方望去，果然在東北角的方向，有大量的海東青在空中盤旋。
眾人頓時一驚。
駱賓王更是忍不住開口道，“節度，既然如此，那還打什麼，咱們抓緊時間撤退吧。”
盧照凌也急切的說道，“是啊，節度，這個時候咱們即便是拚死了李楷固，也很容易讓突厥人坐收漁翁之利啊。”
葉琛看着眾人焦躁的神情，笑着搖頭說道，“這飯都進嘴裏一半了，你們捨得扔掉？”
“李楷固就在眼前，這麼好的機會，你們捨得拋棄？”
眾人瞬間沉默下來。
對於大傢伙來說，將李楷固這種統帥級別的人物，逼迫到今天這個樣子，可是花費了不知道多少精力。
甚至說，從大軍進入河北道開始，節度使就帶着大家一點一滴的佈局了。
從一場場惡戰開始，到一點點剪去李楷固的羽翼。
這其中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精力，死去了多少勇士。
李楷固狡猾如狐，如果失去了這次機會，讓他成功逃跑了。
那就是功虧一簣。
而河北道，也勢必無法承擔，李楷固逃離之後的下場。
因為只要李楷固在，他就有機會跟契丹的另外一隻主力匯合。
主要李楷固在，他們就有機會遠走他鄉，重新整頓兵馬，有朝一日捲土重來。
可漢家本身就是生產型的民族，有多少時間和精力跟他們糾纏呢？
大家心裏都很清楚，才打了半年多的仗，將士們就已經開始思鄉了。
真的讓他們在這裏僵持三年五載嗎？
聞言，陳子昂率先表態，“節度，若是您存了必死之心，非要今日一口氣吃掉李楷固，然後跟突厥人拚命的話。”
“請您允許我們這些幕府的文官，也穿上戰甲，手持利刃，與您並肩作戰。”
話音落下，在場的幕府官員，紛紛表態。
葉琛搖頭道，“張仁願！”
“末將在！”
“命令兒郎們卸甲休息片刻。”
“啊？”張仁願驚訝萬分。
都這個時候了，你不隨時準備拚命，你讓將士們卸甲？
葉琛看着一臉迷茫的張仁願，皺眉道，“本節度讓爾等卸甲，聽不見嗎？”
張仁願無奈道，“卸甲！”
眾人雖然不明白葉琛的意思，但葉琛作為節度使，他們自然不敢不尊崇，紛紛將穿戴在身上沉重的鎧甲脫了下來。
葉琛皺眉道，“繼續卸，連裙甲、兜鍪都給本節度卸了。”
眾人紛紛尊崇對節度使幾乎本能的信賴，脫掉戰甲。
而盧照凌則直接忍不住，在葉琛身邊兒上躥下跳，手裏拿着寶劍，直接對着葉琛道，“你說，你是誰！你絕對不是我姐夫！我姐夫沒有你那麼蠢！”
“大戰在即，讓兒郎們卸甲！”
“說，你是誰，你是不是妖魔古怪奪舍我姐夫了！”
話音落下，眾人一臉惶然。
盧照凌可是三軍之中，天天泡在節度使身邊兒的。
而且古代自古以來，就相信鬼怪一說。
盧照凌一個你是不是妖魔鬼怪奪舍了我姐夫，瞬間引起了大傢伙的注意力。
紛紛下意識的抽出了腰間的兵刃。
葉琛直接被盧照凌這一出給氣笑了。
上前一巴掌將盧照凌拍在地上，不待盧照凌反應，又是一腳，直接將他踩在地上，口中罵道，“臭小子，我是誰？作業完不成，天天抄小壯的，你說我誰？”
盧照凌被揍了一頓，不僅沒有一點惱火，反而一臉驚喜道，“你真的是我姐夫？”
“可可可，姐夫呦，這個時候，你怎麼能做出那麼愚蠢的決定！”
“這個時候卸甲，兒郎們豈不是成了羔羊？”
葉琛搖頭道，“誰說是羔羊的。”
張仁願皺眉道，“不是羔羊是什麼？如今李楷固已經跟趙將軍糾纏在一起，虎賁都已經折損了四分之一，其他騎卒也損失慘重。”
“咱們自從出兵以來，就沒有這麼損失慘重過。”
葉琛凝視戰場，在他視線之中，趙雲瓔確實損失慘重。
李楷固實在是太強了，葉琛心裏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支援她，趙雲瓔很有可能被李楷固來個包餃子。
讓河北軍的精騎徹底折損在這裏。
而彼時戰場之上的趙雲瓔，卻選擇了無條件信任葉琛。
即便是損失慘重，依然在奮力鼓舞將士們拚死作戰。
葉琛的眸子裏多了些淚水，他是不忍心看着這些兒郎們死在戰場上的。
可這是兩個民族之間的血戰，是血戰就必須有犧牲。
不舍他們的性命，如何調到李楷固這條大魚呢？
不卸下防備，李楷固又如何敢跟趙雲瓔真的拚死而戰呢？
在眾人匪夷所思的眼神之中，葉琛示意的看了一眼潘虎。
潘虎推出三門號炮，轟轟轟發出了震天的吶喊。
頃刻間，有一線大潮自西南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