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同郝長安的情事?
“不讓你哄。”
堂堂謝相,這話說的卻像是賭氣。
男子背部綳得僵直,還在同她較着勁。
謝希暮戳了戳他的后腰,“謝丞相,就這麼氣我嘛?為什麼啊?”
為什麼?
她竟然還問得出為什麼?
謝識琅一口氣堵在了胸腔間不上不下,都快要氣得吐血了。
“滾。”
謝希暮抿唇,細臂將他摟得更緊,耍賴道:“不滾。”
謝識琅深吸一口氣,將她的手扒開。
“啊!”
身後女子抽痛了一聲,謝識琅一愣,連忙轉過去,“弄疼你了?”
謝希暮面上卻並無痛苦之色,一雙水眸在寂夜裏亮晶晶、笑盈盈的,直勾勾盯着他,像是打了勝仗一般得意。
他知道自己被耍,又想背過身,小姑娘卻快他一步,趁機鑽進他的懷裏,仰起臉來笑眼瞧着他,“不要不理我了嘛。”
她慣來是會用這些小招數來讓他心軟。
偏偏他每次都中招。
謝識琅都痛恨自己沒出息,恨不得打小姑娘一頓,又下不了手,只能嘴上放狠話。
“鬆手。”
“別碰我。”
“再耍無賴,當心我對你不客氣。”
謝希暮眨巴眨巴眼,隨即老老實實將臉送到他跟前,“你要打我嘛?那你打吧,我讓你打,只要你消氣。”
女子閉上眼,表情多少有些緊張,又不退縮半點。
“……”
謝識琅盯着她看了許久,深吸一口氣,“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氣你?”
她睜開眼,想道:“我做事情只想到最好的解決方法,卻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謝識琅心裏氣的,又何止是這些,他怨她心裏沒有她,責怪她不在乎他。
可這些話,他又說不出口。
“我錯了嘛。”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像一頭依戀主人的小獸,委委屈屈,“這幾日,你不在朝暮院,我一個人睡覺可害怕了。”
“往日都是你一個人睡。”謝識琅戳穿她,“何曾見你害怕過。”
“那不一樣。”她理直氣壯:“雖說我是一個人睡,可我知道你睡在隔壁,會心安很多,你不在,我夜裏總做噩夢,夢到你不要我了。”
說到這兒,小姑娘的眼圈微微泛紅,讓他瞧着心揪。
“方才…是你找春桃來伺候你喝酒的?”她小聲問。
謝識琅垂眼瞧她,“是,怎麼了?”
她眼皮子落了下來,好似失落,“…你…是不是想要納她進後院?”
他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若是我真的有此心呢?”
女子半晌都沒有說話,他等着她回答,對方卻遲遲沒有反應,耐心就快被消磨殆盡之時,胸襟忽然一陣濡濕浸透。
他登時一僵。
目光小心翼翼探索過去,謝希暮的臉已經深深埋進了他胸口,身子有一下無一下的發抖,他心頭一緊,想伸手將人摟在懷裏,再解釋清楚,又生生忍住了。
“哭什麼?”他故意語氣加重。
小姑娘往後退,他連忙攔住人的去路,禁錮住她的腰肢,“謝希暮,說話。”
“你要我說什麼?”
她紅着眼,哽咽着聲:“難不成你喜歡誰、想納誰,是我能做主的?難道你要我當個悍婦,阻止你納旁人。”
“……”
男子頓了下,察覺她情緒里的細微變動,胸腔里堆積起的鬱氣不自覺一點點消散,轉而囤起無法按捺住欣喜,“所以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謝希暮瞪了他一眼,開始掙紮起來,雖然沒說話,反應卻先一步告訴了他答案。
“你是喝多了,我讓春桃來照顧你。”
謝識琅將人摟得更緊,嘴角不自覺攀了起來。
原來不是一點都不在乎。
有一點就好。
“方才同你說笑的。”他啞着聲,鼻腔間是她清甜的香味,喜歡得不得了,“我也沒喝醉,幹嘛讓旁人來照顧我。”
謝希暮停止動彈了片刻,又悶聲:“我要回去睡覺了。”
“睡在這兒。”他小聲道。
“不要。”她小聲抽噎着:“不跟你睡覺。”
他耳根子在夜色中紅了些,“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本意是想讓謝希暮睡床上,自己打地鋪。
如今小姑娘不開心,他也不好逆着她的意思,順從道:“咱們回朝暮院?”
謝希暮瞄了眼他,“不睡顯德院了?”
他嗯了聲,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這兒太冷了,還是朝暮院暖和。”
更深夜闌,二人踏着夜色回了朝暮院。
次日一早,謝識琅便吩咐明理院的八個女子都去了府內馬棚幹活。
趙昇聽到這消息的時候,都氣瘋了。
三皇子府內,傳來茶盞摔碎的動靜,美婦人連忙起身,替趙昇捏肩,一邊寬慰道:“殿下何必動怒,那謝識琅是個不解風情的,又不明白殿下您的心,您氣壞了自己身子,反而不划算。”
此美婦人乃是北齊送給趙昇的侍妾,名喚般若,近來頂替了趙昇喜愛的幾個美人,成為府中最受寵的般若夫人。
近來齊趙開戰,害得蕭煥和趙宗煬失蹤,趙啟無論如何都想不到,自家兒子竟然同北齊勾搭上了。
“你不明白,這些年來,我一直都想將謝識琅收入囊中,可他明裡暗裏拒絕我。”趙昇從侍婢手中搶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那就是謝識琅不識抬舉。”般若相貌極其嫵媚,說起話來,顰蹙間極有韻味,在委身趙昇之前,她嫁過幾任丈夫,趙昇不在乎她的經歷,愛極了她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傲骨。
可前幾日見了謝希暮后,他的心一直犯痒痒。
本以為這女子性子柔弱,好拿捏,沒想到她如此有手段,竟然將謝識琅把握得好好的,還將他精心挑選的美人全都放在馬棚里做事。
若非她是謝識琅的妻子,他還真想擁有一個如此有手段的女人。
“你一個婦人懂什麼。”
趙昇捏緊酒杯,眼神里的野心和慾望混雜在一起,“謝識琅不簡單。”
“有什麼不簡單的?”般若睨着鳳眸,“不過是有個為國捐軀的父兄,腦子聰明了點,籠絡住了皇帝,就這麼幾點我北齊的能人也不少,一樣能為殿下效勞。”
趙昇看了眼般若,將美婦摟入懷裏,他寵般若可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女人漂亮有個性,更是因為她的來歷。
他若是想要登上大位,少不了北齊的支持,北齊暗中選擇了他,而非趙玥,也是因為他舅父明程暗中牽線。
“般若,你是很聰明,卻也低估了謝識琅的能力。”
趙昇眯起眼,“我最看重的,不是他謝家的地位權勢,也非父皇對他的看重。”
般若慵懶地倚靠在他身上,“那是因為什麼?”
“這個世上奸詐之人數不勝數。”
趙昇又倒了杯酒,喂到般若的唇邊,“謝識琅和那些貪圖權勢的惡狼不同,他是個純良之人,若是他能站在我這一邊,日後我登上大位,亦有他扶持,我的天下、朝堂,需要像他這樣的純臣。”
般若神情懶散,“可謝識琅最近不是和五皇子走得很近,連同五皇子母家,都要去謝家念書,說什麼增添學識,我瞧不過是想要以此來接近謝識琅。”
“我過得不舒服,我那位好弟弟自然也不能稱心如意。”趙昇眸底頗有成算,“趙玥想要攀上謝家這棵大樹乘涼,想得美。”
……
先前趙啟同謝識琅約定好了,要將皇子、公主,連帶着張家幼子送來念書,趙啟近來忙碌着,險些都忘了此事,張貴妃提醒了兩次,趙啟這才記起,定在驚蟄那日上課。
謝家應承了此事,謝希暮作為當家主母自然得安排好一應事宜,包括收拾出念書的學堂、以及眾人念書時用的小食和茶水等要物。
為了同張家避嫌,謝識琅還挑了幾家朝臣的子女來謝家一同念書,包括謝樂芙、謝朝,都得一起來念書,謝希暮大體了解完他們喜好,還吩咐吳管家出門採買了幾次。
皇室中人不好應付,這次謝家是東家,馬虎不得。
這些時日謝希暮忙得手腳不停,這日謝識琅回來時,院子裏還沒有女子蹤影。
“夫人呢?”
已經過了酉時,謝識琅去了趟主屋,仍未瞧見謝希暮。
阿順答道:“今日夫人同吳管家出去採買了,收拾出來的學堂,課桌有些陳舊,夫人想着挑些材質好的木頭,讓京中匠人雕刻好。”
“這些事情,她何必親力親為。”謝識琅蹙眉,視線掃過主屋內桌案時,落在了一封信紙上。
相府所用信紙,是品相最佳的澄心堂紙,而謝希暮桌案上的那封,顯然軟趴趴的,紙質低劣。
他看向阿順,“沒有備茶嗎?”
阿順忙福身,“奴婢這就給您端茶來。”
阿梁立於一旁,瞧阿順走後,謝識琅徑直走向謝希暮的桌案前,拾起案上信紙,動作自然地像是在拿起自己寫的信。
“主子,這是夫人的信吧?”阿梁小聲提醒。
謝識琅翻起眼皮子,淡淡掃了眼他,“用你說?”
阿梁識趣地閉上嘴,自打謝識琅心裏有了夫人,什麼翻牆、躲房梁這些非君子所為的事情,自家主子是什麼都做了。
現在好了,連人家的書信他都要動。
“……”
阿梁瞧男子利落拆開信封,一目十行,眉頭卻鎖得越來越深,不自覺也湊了過去,悄悄看了眼信紙上的內容,沒忍住驚呼:“董嬤嬤?”
謝識琅捏住信紙的指尖發白,眼神里流轉過複雜的神緒。
“那董嬤嬤不是都被送走了嗎?”
阿梁不解,“夫人怎麼還跟這糟老婆子有聯繫?”
謝識琅的注意力全在信紙上董嬤嬤寫的那句話——
夫人嫁給家主不易,聽聞四公主對家主之心,夫人當要小心謹慎為好,莫讓先前籌謀落空。
謝識琅眯起眼,尤其是那句先前籌謀,讓他心跳落空了一拍。
“你留心着,若是夫人給董嬤嬤回信,就攔下來。”謝識琅將信放回原位,對阿梁吩咐。
阿梁是沒想到,自家主子偷看董嬤嬤寫給夫人的信就罷了,竟然還要截下夫人回信。
“主子,這……”阿梁剛想說不太好,但男子眼神凜冽,令他連忙轉變口氣:“是,主子。”
謝朝病才剛好,從揚州出發抵京需要些日子,張貴妃急於讓子女來謝家上課,謝端遠便上書官家,提議讓其餘人等先來謝家念書。
而謝識琅近段時日總要和朝臣乃至於趙啟議事,便先由郝長安來教導眾人。
至於謝希暮,她該做好的準備都做完了,趙柔等人上課她不感興趣,在朝暮院內待到了未時,謝端遠院子裏提醒眾人上課興許會疲乏飢餓。
“夫人,要不要奴婢去小廚房盯着,再將小食、茶水送去靜思閣。”阿順詢問。
謝希暮早間便梳洗好了,只是懶得出院子應對那些人,謝端遠那邊來提醒,多半還是想要她去露個面,到底是皇子公主,留郝長安一人應付,謝端遠擔心不妥當。
“無妨,我去吧。”
謝希暮更衣畢,徑直往府中西邊靜思閣走。
靜思閣原先便是藏書閣,後來謝希暮考量了府內幾處,選定了此處作為學堂,一是此地安靜,二是原為藏書閣,也沾染了文氣。
閣外只聽郝長安清潤的教課聲。
自打去年年歲,郝長安由新科進士入朝為官,不需一年光景,今而已經正式入了國子監當祭酒,陞官速度很快,的確超越了不少人對這人的期望。
“夫人?”
郝長安的疑惑聲從閣內傳來,謝希暮回過神來,瞧男子正好立於小窗前,正好奇地看着她。
“你怎麼來了?”
謝希暮哦了聲,帶着幾個下人將食盒提進了閣內,“郝大人講學已經兩個時辰了,歇息一會兒吧,用些茶水、點心,解解乏。”
趙柔第一時間便看向了她,笑道:“夫人,還真是貼心。”
謝希暮抬眉,瞧趙柔打扮光鮮可人,簪環衣衫無一不精緻,坐在閣中,無疑是比書本更搶眼的存在,便知道她費了不少心思,回笑道:“殿下和皇子,還有諸位公子、姑娘都是金尊玉貴,臣婦沒有什麼能為諸位做的,便準備了一些點心,替諸位解乏。”
趙玥看了眼趙柔,對謝希暮打趣道:“夫人可是妄自菲薄了,聽聞你的學識都是由謝相教導,指不定在心裏嘲笑我們這些人學識貧瘠。”
謝希暮福身,“五皇子這是折煞臣婦了。”
趙柔瞥了眼郝長安,又看向謝希暮,眸底眼波流動,“先前本宮還聽聞了一樁笑話,也不知是真是假,今而夫人和郝大人都在,還得為本宮解惑才好。”
謝樂芙趴在課桌上啃糕點,本來就不滿意郝長安還給旁人講課,見趙柔又是個多事的,越發討厭,視線乾脆放在窗外,卻正好瞧見謝識琅往這邊走過來。
謝希暮一聽趙柔將自己和郝長安聯繫在一起,便知道這人要搞事情,抿唇不語。
反而是郝長安沒有反應過來,詢問:“殿下有什麼好奇的?若臣知曉,為殿下解惑。”
趙柔餘光動了動,笑得不好意思,“其實也是本宮這人八卦,先前聽說郝大人同謝夫人險些訂婚,不知是真是假?”
郝長安愣了下,沒想到趙柔會問這種事情。
“若是本宮這玩笑話惹起夫人和郝大人的傷心事,請二位莫要見怪。”趙柔拍了下自己的嘴,“都是本宮太失禮了。”
謝希暮只想笑。
她和郝長安分明一個字都沒說,正話反話全讓趙柔一個人說盡了,將方向帶得如此偏,引人遐想,說不定不明真相的人還真以為她和郝長安是被人拆散的一對愛侶。
靜思閣外,阿梁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咽了下唾沫,下意識看向自家主子,雖說先前謝希暮同郝長安的事情,是自家主子選中的,但……
眼瞧着謝識琅的臉色沉了下去,阿梁很想叫停閣內人的談話,卻又不敢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