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夫人香香

第114章 夫人香香

“還有,既然咱們是做假夫妻,我也不能玷污了你的清白,這段時日,可能要委屈你住在偏屋了。”

謝希暮好像全然沒發現男子陰沉的臉,貼心道:“偏屋就在隔壁,就是先前你受傷時住過的那間,屋子我已經讓曉真和阿順收拾好了,你若是想休息,此刻便可以回去。”

謝識琅盯着桌案上這張字據清晰的契約像是要盯穿,深吸一口氣:“大婚之夜,你要趕我走。”

這語氣聽上去頗為委屈,謝希暮卻十分堅定看着他,“我知道,你都是為了我,才委曲求全,我已經嫁給了你,有了名分,就不能再貪圖其他,你放心,就算你日後有了悅愛之人,我也能將你完璧歸趙。”

完、璧、歸、趙?

謝識琅聽到這幾個字,心尖都跟着顫了幾顫。

“你還真是善解人意。”

他騰地一下起身,眼瞧着往門外走。

“你不簽字嗎?”謝希暮急急出聲。

對方根本不回答她這句話。

“等等。”女子又喊道。

男子前進腳步一頓,餘光略略回過去,還帶了些期待。

謝希暮懷裏抱着一床被褥,湊了過來,“入冬了,你屋裏那床褥子還是薄了些,將這床蓋着,免得染上風寒。”

被褥塞進了男子懷裏,臉色已經差到了極點,就要扔下這床礙事的被褥發作。

“那晚安了,夫君。”女子朝他笑得乖順好看。

謝識琅表情登時一怔,一時都忘了要發脾氣,“你、你喊我什麼?”

“咱們都成親了,不喊你夫君,喊你什麼?”謝希暮眨了眨眼,“要不,繼續喊你小叔叔?”

“不。”

謝識琅急急出聲,聲音又小了下來:“不用,剛剛…就很好。”

“那我就先歇息了,你也早點睡。”謝希暮跟他打過招呼,屋門就利落地關上了。

謝識琅默然立在原地半晌,摳住衣袖,臉頰反應慢了一拍地沸騰了起來。

以至於都快忘了自己懷裏抱着的被褥是為了趕他去另一間屋子用的。

謝希暮就盯着窗戶紙上停滯的黑影,過了一陣,黑影才挪動步子,緊接着隔壁屋子傳來門關合的動靜。

曉真和阿順進來伺候女子卸釵環,曉真忍不住問道:“夫人,為什麼讓丞相去隔壁睡?好不容易成親了,洞房花燭夜,怎麼還趕人走?”

阿順掃了眼女子的臉色,莫名篤定:“夫人肯定有夫人的用意。”

“還是阿順聰明。”

謝希暮瞥了眼曉真,笑問:“你覺得他現在對我是什麼感覺?”

曉真想了想,“丞相當然是在意您的了,不然為什麼要給您操辦這麼浩大的婚事,現下全天下都知道,丞相有多看重您。”

“可我要的不止是在意。”

謝希暮瞧着銅鏡中倒映出的面龐,用帕子拭過頰上脂粉,“適當保持些距離挺好的,反而讓人心裏總惦記着,人心沒有靠近時,最好也不要讓皮肉過分靠近。”

曉真聽了這話,好像想起了一個詞,“這是不是就叫…欲擒故縱?”

謝希暮聞之一笑,回眸瞧了眼桌案上那張契約,什麼也沒說。

旭日初升,艷陽高照。

婚後第一日新婦該給長輩敬茶,曉真本來早早要喊謝希暮起身,但謝識琅吩咐了晚起無妨。

曉真心裏是有些擔心的,畢竟謝端遠對她家姑娘心中早就有成見,若是婚後第一日就晚起,定要被說嘴了。

好在謝希暮心裏也有數,沒睡到日上三竿,阿順為其梳妝打扮后,先去飯廳尋謝識琅。

朝暮院中也是有單獨的飯廳的,只是謝希暮平常喜歡在屋中或是院子裏吃,謝識琅住了進來,自然得規規矩矩在飯廳吃了。

等謝希暮到時,男子只是坐在一旁,桌上飯菜還是熱的,沒有動筷子。

她忙走了過去,“你怎麼還不吃?”

謝識琅在偏屋睡了一夜,心情說不得美妙,故而也不曾抬眼瞧她,只悶悶道:“一起吃。”

阿順給謝希暮精心打扮了半個時辰,謝識琅卻頭也不抬,故而阿順自賣自誇起來:“夫人今日這打扮比從前還要好看些呢。”

男子垂下的眼才微微一動,不經意看了過去。

謝希暮褪下嫁衣,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緋紅綉金粉水袖裙裳,裙身不松不緊,但女子身段過於優越,雲團被圍腰束得飽滿圓挺,雪白的薄狐裘披肩襯得她肌膚白皙嬌嫩,髮髻梳成婦人的雲鬢髻,額頭飽滿光潔,眉眼卻是少女的嬌艷和玲瓏剔透,鮮眉亮眼,這身打扮比從前更多了幾分韻味。

“……”

謝識琅定定盯着女子看了一會兒,阿順問:“家主覺得夫人這身打扮好不好看?”

曉真憋笑,“能不好看嗎?眼睛都快粘在夫人身上移不開了。”

謝希暮愣了下,看向男子,對方回過神連忙將腦袋扭回去,只是面頰仍顯現出了幾分薄紅。

阿梁也忍着笑,替謝識琅打圓場:“夫人,快些用飯吧,小廚房已經熱過幾輪了,再不吃,味道就不好了。”

謝希暮慢吞吞坐在男子身邊,她落座后,男子這才動筷子。

“昨夜,睡得怎麼樣?”

她小心翼翼問。

對方細嚼慢咽,只應付地嗯了聲,只是語氣悶悶的,聽上去心情不大好。

“我倒是睡得不錯。”

女子眉眼彎彎的,心情看上去很舒暢,“一想到你睡在我隔壁,總覺得入睡都心安了不少。”

這話倒讓謝識琅很受用,抿直的唇線隱隱鬆動了些。

謝端遠的身子骨還沒恢復過來,昨日是勉強陪賓客,今日起不來身,按規矩是要去祠堂敬茶的,二人今日便直接去了謝端遠的院子。

謝樂芙在屋子裏候了一會兒,今日好不容易起了回早床,還是謝端遠提醒過的不許遲到,沒想到反而是這對新婚夫婦來得更晚。

院子外遠遠走來一對男女,謝樂芙連忙道:“來了。”

謝端遠半卧在榻上,也跟着瞧了過去。

謝希暮同謝識琅並肩而行,一碧一緋,很是養眼。

走到半道上,謝識琅忽然感覺掌心塞進來一隻軟嫩的手,回過眼,只瞧謝希暮朝他眨了下眼,“在外人跟前,咱們得演得恩愛些。”

謝識琅沒說話,也不是第一次牽她了,只是以往牽着她的時候,心裏多多少少還端着長輩的譜,今日站在他身邊的,已經是他的新婚妻子了。

心裏忽然有些痒痒的。

他不自覺拿餘光去打量她,神態從容自若,倒比他淡定得多。

到了門口,他掌心卻一空,連忙重新看向她。

女子卻轉過身來,忽然拽住了他的衣袖,細聲細氣給他撫平胸襟上的褶皺,“夫君等等,先整理好衣物,咱們再去敬茶。”

謝樂芙瞧着這副恩愛夫婦的模樣,心裏嘖了兩聲,沒想到自家二叔往日裏那麼嚴肅,在小媳婦兒跟前,比小媳婦兒還小媳婦兒,乖乖任由女子在他身上折騰,耳根子都有些紅了。

謝端遠瞧着,臉色稍微好了些,出聲:“都進來吧,別在門口杵着了。”

謝希暮這才回過神,面頰微微一熱,手心反被謝識琅握住,有些驚訝,側頭看去。

男子繃緊了身子,像是想掩蓋緊張,面龐也裝得從容。

“二叔,來得這麼晚,昨夜看來挺辛苦啊。”謝樂芙慣來是沒規矩慣了,沒皮沒臉地開葷笑話。

謝希暮一愣,下意識看了眼謝識琅,對方面不改色,可握住她手的力道微微加重了些,想來也是不自在。

謝端遠皺眉看了眼小丫頭,“滿屋子都是你長輩,未出閣的姑娘家家,說什麼呢。”

確實。

從前這家裏謝希暮雖然是謝樂芙的姐姐,但好歹是平輩,如今嫁給謝識琅,已經成了謝樂芙的嬸嬸。

無疑,這屋子裏輩分最低的成了她。

阿梁和曉真端來茶,謝識琅和謝希暮各拿過一杯,一塊跪在了謝端遠跟前。

“從祖父,新婦給您敬茶。”

謝端遠聽到這聲落落大方的從祖父,看了眼謝希暮,對方恭順地垂着臉,將茶杯遞到了他跟前。

終歸是心裏嘆了口氣,接過茶杯,“既然已經成了親,日後你們二人要和和睦睦,十郎在外有很多正事要忙,你作為謝家主母,要好好輔佐十郎,不可任性,你們攜手一起向前,才能讓謝家越來越好。”

這番話任重道遠,當真是謝端遠的心裏話,也算是他對謝希暮的認可了。

謝希暮微笑點頭,“是,從祖父。”

謝端遠接過了二人的茶杯,喝了兩口,將準備好的匣子交給謝希暮,“你如今是謝家主母,需得執掌中饋,十郎後院只你一人,也無人為你分擔,你若有不懂的,可以問吳管家。”

吳管家是謝端遠親自帶出來的人,掌府中事務,的確老練。

謝希暮打開盒子看了眼,裏頭是丞相府對牌鑰匙,還有一些私產和田產。

謝端遠先前對她和謝識琅的事情百般阻撓,如今木已成舟,該走的過場也還是按規矩來。

“我老了,日後很多事情,都要靠你們做主。”謝端遠看着二人,“先前重陽,本來跟揚州本族說好了要回去,後來耽擱了,現下你們成婚了,我也想着過兩日全家一塊去趟揚州,跟家裏人也都見見面。”

謝希暮未去過謝家本族,這次二人大婚也來得急,揚州那邊只給了個消息,是該回去一趟。

給謝端遠敬過茶,老者看向謝樂芙,“該你了。”

謝樂芙指了下自己,忍不住咧開嘴角,“我?還有這種好事。”

“姑娘、姑娘。”

小釗撞了下謝樂芙,提醒:“是您給夫人敬茶,不是他們給你敬。”

“啊?”謝樂芙瞪大了眼,可規矩就是規矩,她只好從阿梁手裏取來茶杯,慢吞吞走向兩夫婦。

謝識琅看向女子,“坐吧。”

謝希暮坐在男子身側,抬眼看向朝自己不情不願端着茶杯過來的謝樂芙。

“要不算了吧。”她笑道。

“禮不可廢。”謝端遠凝聲,其實這也是為了謝樂芙做打算。

他年紀大了,謝識琅對謝樂芙本身沒多少感情,日後若是他熬不住了,這丫頭的婚事,還要勞謝希暮費神,自然得讓謝樂芙和女子搞好關係。

“大姐姐請喝茶。”謝樂芙將茶杯送過來。

謝希暮剛準備接過,只聽身側男子不輕不重咳了聲。

謝樂芙改口:“請二嬸嬸喝茶。”

謝希暮忍俊不禁,道了聲多謝,接過了小丫頭遞過來的茶杯,淺淺抿了口,繼而從阿順手裏取來一個匣子,遞給謝樂芙。

“這是什麼?”謝樂芙好奇地打開匣子看了眼,裏頭是一枚碩大的夜明珠,外圍鑲嵌了一整圈金山金海,珠體晶瑩剔透,泛着幽綠色的光芒。

紅配綠,樂芙嚴選,是她的品味。

“這得值多少銀子啊?得有我七八年的月例了吧?”謝樂芙開心得露出大牙花子,驚訝地看向謝希暮,“你這是送我的?”

謝希暮嗯了聲:“你喊我一聲二嬸嬸,我也該如你二叔般疼愛你。”

謝識琅心裏略為驚訝,倒是沒想到謝希暮給謝樂芙還備了份禮,只是奇怪,他所備的嫁妝並沒有這種夜明珠,包括梁、蕭和太後送來的禮單他也瞧過,並沒有這珠子。

難道是謝希暮拿體己錢買的?

她平日裏月例的確豐厚,可平日裏朝暮院花銷也大,什麼時候存了這麼多錢了?

“二嬸嬸,我太愛你了,日後我要給你們當牛做馬,給你們的孩子換屎尿片。”謝樂芙抱住謝希暮,說出的話也是糙得不能再糙了。

謝端遠看不下去,讓幾人下去再鬧。

謝識琅大婚,官家特意批了幾日假,前兩日都是在謝家度過,等到第三日便是回門禮。

謝識琅差人準備了幾車禮,帶着謝希暮去了崔宅。

謝希暮的父母不在了,崔家大房便算作是她的娘家,自然得去拜見。

白日裏,謝識琅陪崔皓在書房裏下棋,楊夫人則是關心謝希暮,問了幾次謝識琅待她如何,謝希暮都是笑盈盈答很好。

其實不用謝希暮說好,楊夫人也看得出來,謝識琅心裏只有謝希暮,自然會待她好。

今日他們是要在崔家過夜的。

到了晚間,一家人用了飯,雖然除了謝識琅,在場的都知道這親戚身份不真,但楊夫人和崔皓照顧了謝希暮一陣,是真拿她當女兒的,飯桌上對謝識琅也是提點了好幾次,要好好待謝希暮。

用過飯,謝希暮二人回了原來的院子。

還是依着在謝家的規矩,謝希暮睡主屋,謝識琅住隔壁。

不過用晚飯時,也不知是不是崔皓過於高興的緣故,喝了不少酒,楊夫人勸都勸不住,謝識琅也只好陪着崔皓喝,最後二人都喝了不少,崔皓還是被楊夫人扶回去的。

謝識琅倒還清醒些,自己能走回去,謝希暮差人煮了醒酒湯后,自己送去了隔壁屋。

屋內燭火昏昏,被褥已經被掀開,謝識琅也脫下了外袍,顯然是準備休息了。

瞧謝希暮來了,他還有些詫異,“你怎麼過來了?”

女子將醒酒湯端進來,看謝識琅神態有些迷離,眸底渙散,顯然是酒勁上頭了,“喝點醒酒湯吧,免得明日醒來不舒服。”

謝識琅接過湯,抬頭看了眼謝希暮,女子身着裏衣,外頭只披了件狐裘外套,墨發猶如河流傾灑下來,纏住了腰肢,勾勒出曼妙身段,皓齒朱唇,顧盼生姿,勾人神魂顛倒。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現在一點都不想喝醒酒湯。

只想吻她。

謝希暮看對方沒有動作,本想提醒,卻腕上一緊,身子驟然被拉了過去,有力的臂膀牢牢攬住她的后腰,他傾身下來,直勾勾地盯着她。

“……”

謝希暮愣了,“你…喝多了?”

謝識琅眉頭一點點皺了起來,眸底倒映出女子詫異的面龐,他卻越發委屈,“為什麼?”

謝希暮更迷惑了,心道這人真是醉了,詢問:“什麼為什麼?”

謝識琅不滿地瞪着她,一字一頓:“你好壞,為什麼趕我去別的屋子睡?”

“……”

好吧。

真醉了。

她正欲開口,哪知屋外響起楊夫人的聲音:“希兒,我看你們沒睡在主屋,歇了嗎?”

謝希暮一個激靈,連忙拽住謝識琅,將人拖到了榻上。

白日裏為了應付楊夫人,她只稱和謝識琅一切都好,若是讓楊夫人知道他們分床睡,一定會叫人擔心。

“伯母,我們剛歇下,您進來吧。”她對外道。

楊夫人推門而入,見二人已經躺了下來,笑道:“方才你伯父給他灌了不少酒,我給十郎準備了醒酒湯,你給他喝下吧。”

謝希暮剛想應下,沒想到身側之人滾動了兩下。

“唔……”

男子被沒理由地拽到榻上,一時氣悶地瞪向謝希暮,根本沒管楊夫人還在,哼道:“你好壞,你不回答我的問題,還要拉我做不軌之事。”

屋子裏本就很安靜,男子的話一出來,頓時陷入了一陣更誇張的沉寂。

謝希暮面熱起來,一把捂住男子的嘴,小聲提醒:“別胡說。”

掌心卻被一陣溫軟濡濕掃蕩。

她驚了下,只感覺被子底下,謝識琅將雙手張開,牢牢抱住了她的腰,一股腦將臉埋進了她懷裏,嘟囔道:“夫人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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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帳暖,清冷小叔不經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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