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大膽
第179章大膽
六月荊襄陰雨延綿,官道行人皆負斗笠。
唯獨三人只着單衣,穿梭其間顯得怪異非常。
為首的,自然是賈詡麾下第一冤種,并州議曹從事,李肅。
跟在後面的兩個小年輕,則是初來乍到被各種使喚的曹休、曹真。
陳叢要張機,本身就有為這倆短命鬼好好調養的打算。
當初差事被陳叢壓給了賈毒物,賈詡再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兩個小年輕甘當牛馬拱衛李肅出使荊襄,也算是因果輪迴報應不爽。
原本三人以為,荊州富庶,劉景升又是出了名的守土之犬,荊襄之行妥妥的美差。
過了南陽之地才知,恰逢南地雨季,那小雨淅瀝瀝的沒個盡時。
再美的差事,都被淋沒了心情...
“議曹大人,這雨下的實在惱人。要我說,直接尋到那張機住處,趕緊將人綁回晉陽復命了事。”
曹真抖落着身上雨珠,滿眼滿臉儘是嫌棄色。這鬼地方,他是一秒鐘都不想多待了。
“休要胡言,不妨先聽聽賈先生如何吩咐的。”曹休年歲長些,性格也比曹真沉穩不少。
他也煩陰雨天氣,但心知大事為重。
如果辦砸了姐夫交代下來的事,恐怕一頓‘習棍’是逃不了了。
李肅笑着搖了搖頭:“治書言肅多謀大事,已可獨當一面,並無特別指示,唯贈八字。”
伴隨二人好奇的目光,李肅不再賣關子,略顯自得道:“當機立斷,從速從急。”
“嘁!~”
曹真不屑道:“人言姐夫麾下三大鷹犬,唯賈詡多智如狐,謀定則乾坤失色。要我說分明就是世人吹噓罷了。好一個當機立斷,從速從急!如此,我也能為姐夫出謀劃策了。”
曹休面色大變,曹真少不更事不知其中利害,他卻翻閱過并州書吏規整過的《文和獻言》,自知那笑起來和藹可親的老匹夫有多陰險毒辣。
李肅素與賈詡親近,若這話傳回晉陽老毒物耳朵里,他兄弟兩個還想有個好?
“子丹!不許胡說!賈先生智計超群,豈是你這黃口孺子能指摘的?”
“嗐!不妨事,曹公子快人快語罷了,治書必不介懷。”
李肅無所謂地擺着手。
以他對賈詡的了解,僅憑曹真叫陳叢一聲‘姐夫’,就算指着他的鼻子亂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老東西就是個勢利眼,媚上欺下兩副面孔。
曹休見李肅如此做派,不做過多分說。
轉言道:“議曹大人可有定計?”
嗯...
李肅出眾在口才,玩腦子...
大概、可能、或許與曹真一個水準。
一路走來也沒尋思出來個像樣的計劃。
恰好曹真給出了個方案...
好像還挺貼合賈詡所言八字。
而且...
身旁這二人受陳無敵點撥,武藝端是不弱,綁個遊方郎中還不手到擒來?
“不若...便依子丹公子之言?”
曹休一臉愕然看向李肅,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說不上來。
按理說...
張機乃是姐夫點名要的重要人物,賈詡應該盡心才對,怎使這等庸才‘當機立斷,從速從急’?
曹真卻不管那麼多,見李肅採納他言,當街攀住一五旬老者便道:“嘿,老伯,你可識得張機張仲景?”
“爾等何人?申冤還是瞧病?”
曹真莫名其妙道:“自是瞧病,申冤誰尋郎中?”
老者模稜兩可地點點頭,沿路一指:“爾等倒是趕巧,沿着此路尋到盡頭,見人如牛毛處便是。恰逢初一,恰是大人坐堂時。”
...
與此同時。
一隊騎兵隱現於林,約莫五百之數,皆作任俠打扮。
為首之人正是虎豹騎前營將,程茁!
其側則是關中留學歸來的職業副將...呂曠。
“將軍,綁個郎中而已,治書大人未免小題大做了吧?”
“郎中?”程茁冷笑一聲:“張機,字仲景,出身南陽張氏,時任長沙太守。如此,你還覺得小題大做嗎?”
呂曠疑道:“長沙太守不是江東猛虎孫文台嗎?”
程茁睨了呂曠一眼,不悅道:“虧你久歷關中,只知逆賊袁紹所表,不知朝廷正式授封。某問你,憑他孫堅起兵謀反不尊天子,何以為長沙太守?況孫堅兵敗折返江東,何領長沙?”
呂曠聞言大駭。
劫持之人若為一郡太守之尊,他們五百精騎深入荊州,那...還能退得出去嗎?
劉表就算再窩囊,也不會放任治下太守被捉吧...
程茁懶得理他。
雖然飛熊右營出身的程茁相當不喜賈詡為人,但卻很難否認那老壞種出的主意無不直指七寸。
他們是來劫持長沙太守的嗎?
當然不是!
是府中議曹媚上,私攜二位公子遊歷荊襄,‘不小心’衝撞了坐堂太守。
結果長沙太守小題大做,扣下曹氏公子,虎豹騎作為并州門臉,自當上門討個‘說法’。
這‘說法’劉表若給也就罷了,若不給...
那就得思量思量,為了一個只愛看病不愛做官的張機,得罪了兵強馬壯的曹操,值不值當。
至於李肅最終反應過來,不欲‘當機立斷,從速從急’了。
程茁探手入懷,摸着厚厚一沓信箋,面露同情之色。
那裏,全是李肅遊說胡虜各方時,中飽私囊昧下好處的證據。
程茁不知該說這人心大,抑或感嘆其勇氣可嘉。
如此明晃晃的把柄落在賈狐狸手裏,除了安心當個聽話的棋子之外,就再也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了。
否則,大可以其頸試鋼刀利否。
...
無知是福,此時的李肅自然不知道程茁所想。
不然必定破口大罵。
所謂的程茁贊他不知死活的‘把柄’,分明是賈詡許諾給他遊說胡虜承擔風險的‘好處費’。
若無重利所驅,他瘋了整日將腦袋別褲腰上,於刀刃上賣弄唇舌。
可若程茁真拿這份證據治他,他也沒有半點脾氣。
畢竟此事出得賈詡之口,入得李肅之耳。
除此之外,再無旁人佐證。
便是鬧到陳叢那裏,他不能證明事由賈詡默許,賈詡卻能證明他中飽私囊...
一旦定性,就地砍了他都是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