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高山上的傻瓜7(1)
最後的幾個小時雖然很疲憊,也很焦躁,但幸好黎明已經到來。***清晨的薄霧沿着山谷的底部和巨石堆瀰漫在昏暗的河岸上。彼得看見一輪被霧氣遮住光彩的太陽穿過白色的礁石,從峽谷的頂部緩緩升起。現在一定差不多七點了,正是太陽升起、光的時候,所有的生物都會恢復生機。看來還有希望。他那顯眼的老爺車停在一條小路上,那是當地人和遊人常常經過的地方。如果有人正需要一輛車的話,那他的車剛好可以派上用場。那些在羅馬牆迷路的遊人可能會經過這條路,這樣的安排似乎還不錯。他能聽到他們在他頭頂上方講話。當他們走在路上的時候,他會聽見電線和溝壑附近的柵欄摩擦時出的吱嘎聲,還有行人出的喧鬧聲和騷動,他知道他們一定在能聽到他呼喊聲的範圍內活動。對於他的呼喊,雖然沒有人有所回應,但至少他感覺沒有那麼孤獨了。
空氣夾雜着些許陰冷的滋味,還有屬於大地的氣息:枯木、蘑菇和泥土的潮濕氣味。他能聽見公牛在附近的圍欄里叫着,抗議這樣的圈禁。如果可能的話,它一定會沿着筆直的石牆一路狂奔,因為它看到了那些在遠處牧場裏的母牛。可是現在它只能這樣哞哞地叫着,以示抗議。“這邊,夥計,這邊。”有時,他還能聽見聖安德魯的大鐘出的聲音,因為水汽和鐵鏽的原因,鐘聲還有點變調。他能感覺到自己離他們不遠。
他的妻子快起床了,現他沒有睡在身邊,也不見他躺在沙上,手裏抓着杜松子酒的酒瓶,枕墊上沾滿口水。外面的庭院裏也看不見他的車,只有她的小甲殼蟲停在那裏。當她去浴室經過那扇落地窗時,現院子裏也空蕩蕩的。“彼得到底去哪了?”她會這樣喃喃自語。一天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天氣變冷了,她會把火生起來,煙隨着煙囪向上走,停在煙囪上的烏鴉就會飛走了。
孩子們也快起床了——蘇珊肯定是第一個。對話在幾杯茶和全麥麵包上方展開。“爸爸還沒回來嗎?”“是的。一句話都沒留下,這不像他。”“他可能在外面鬼混。你們覺得呢。”“有可能。”然後他們會把丹尼叫醒:“丹尼,彼得昨天告訴你他要去哪兒了嗎?”接着他們三個會一起到門口看看,看看彼得是不是把車停在了路邊,有時從夜店開車回來他會走不到家便停車。可什麼都沒有,只有一些沾滿汽油的碎石躺在達夫經常停放的鵝卵石路上。他們會到處打電話詢問:“你好,彼得是不是又花天酒地去了?”但是,唐納德會說他沒有看見彼得,昨晚也不在傑里的酒吧。他們會開始有點擔心,都不說話了,直覺告訴他們事有點不妙了。他們會在潮濕的冷秋寒氣中嗅出一些不平常的味道,會看到小蟲嘴裏叼着一塊腐肉,
可以看出那是一塊內臟。
他現在什麼都不能做了,不能和別人吵架了,也不能煮咖啡豆、雞蛋,或是烤麵包了。就像已經失去了右臂和左腳一樣。哈哈。
在孩子們長大成人、出外闖蕩之前,這裏的生活更加精彩、有趣。閑聊,樂隊練習,小型有特色的藝術活動,這些事永遠都在進行。蘇珊和丹尼的朋友經常在這裏過夜,帶着睡袋和廉價的蘋果酒在院子裏露營。“凱迪克先生,喝一杯巴士酒吧,還是想喝一點烈酒呢?”這很有趣,也讓彼得覺得自己年輕了不少。有一段時間,家就像是一個動物收容所,有好多動物在院子裏晃來晃去,鳥叫聲、豬叫聲還有馬的嘶叫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有時,那些山羊、白鵝、兔子、幾內亞山豬、家豬,還有毛絨鼠,甚至巢里的馴養麻雀,會把腦袋緊緊地貼在窗戶上,孩子們可以和它們近距離接觸。天哪!他們竟然還在菜板上解剖蟲子。
丹尼在眾人的反對下在廚房的隱蔽處養了幾隻鼬鼠,這些鼬鼠經常挖地洞或者啃着魚鉤。因為帶它們出去散步有些困難,所以丹經常把它們塞進運動包里,帶它們溜進學校,或是把它們放進襯衫里,而他的腰部會鼓成一個圈,像一個上了年紀的農民。它們會用爪子抓他,而丹尼也因為這些傷痕被送進醫院,因為那看上去很像是被跳蚤咬的。有一次,校方甚至打電話道歉說,以前沒有注意到丹的況,說他以後可以在訓練之後不用洗澡。而寵物店的兔子也經常逃走,和當地的兔子狂歡,這也留下了地道里有紅眼睛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