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1章 惡性暗戀(9)
第201章惡性暗戀(9)
今晚的宇宙具有遺忘的浩淼和狂熱的精確,他們想擺脫自己的軀體,想擺脫彼此二十多年留下的痕迹,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賀楚茵分不清,究竟是遺忘更多,還是狂熱更多。
陸宴驍左右手擒住她的手牢牢鎖在床單上,她承受着他激烈的吻,直至快要窒息。
“滾開!”賀楚茵氣息不穩,抬腳要踹陸宴驍,卻被他長腿壓住,無法動彈。
“這次跟逢冠霖是認真的?打算跟他結婚?”陸宴驍盯着她瞧,水晶燈燈光灑落,照得她濃長的睫毛落下小片陰影。
“跟你有關係嗎?”賀楚茵同他對視,唇角翹起一抹嘲諷,“兩年前,他們逼迫你娶我,你要是不想娶,可以跟我說實話。我只是讓你陪我,並沒有讓你娶我。是你自己答應了,又從婚禮上逃走。怎麼,現在回來是想娶我了?不對,應該是回來離婚的。”
別人的婚禮誓言都是感人肺腑的,只有她,她滿心歡喜,只得到了一句:我不喜歡你,更不會娶你。
希望落空的感覺,是斷崖式的骨裂劇痛。
賀楚茵對陸宴驍抱過兩次希望。
第一次是年少時,她暗戀他,他身邊只有她一個女生,也只對她好。她以為她是特殊的。可並沒有。
第二次是她強迫他陪她,相處幾年後他突然問她要不要結婚,她以為他喜歡上她了。可是……婚禮上,卻得到了殘酷的答案。
“你想娶我就娶,不想娶就不娶。要我不喜歡你我就得忘了你,要我喜歡你我就得喜歡你。陸宴驍,世上沒有這種好事。”
她眼裏沒有任何淚水,話也說得無比清晰。
陸宴驍手臂箍住她腰,側躺在床上,把她擁入懷裏。那些理由在喉嚨反覆打轉,最後只化為三個字:“對不起。”
答應了又反悔,給了希望又收回。
愛而不自知和愛而不得,哪個殺傷力更大,沒辦法辨別,都是一樣的撕心裂肺。
他能擁有她的時候,他愛而不自知。無盡折磨之後,他認清了他的心,她卻不再屬於他。
陸宴驍把賀楚茵緊緊抱住,他的肩膀在抖,啞聲哀求道:“別走……我求你……”
賀楚茵閉上眼,淚水順着臉頰往下淌。陸宴驍捧着她臉,吻住她的唇。這是個有鹹味的吻,唇.舌糾纏,是誰的心在復燃,又是誰的心不斷下沉,無從得知。
不求她再喜歡他一次,只求她別走。
他沒辦法讓她離開。
賀楚茵知道過去陸宴驍都是被逼着走的,一個骨頭那麼硬的人,野性難馴,卻在不斷妥協。
然後,一股氣就莫名騰起來了。在他手沿着她小腹大腿遊走時,她張口兇惡地咬他肩膀,咬出血才罷休。
等了一會兒,陸宴驍沒反應,賀楚茵覺得奇怪,問:“怎麼不凶我了?”
“捨不得。”他說。
“別噁心我!”賀楚茵有點害怕,伸手要推開他,卻反被他扣住手。
賀楚茵罕見地沉默了。
半晌,她說:“你果然變態。”
“你也不差。”他回。
手機又響起了。賀楚茵擔心有緊急事情,抻手去夠手機,深呼吸幾下,接聽了。
“喂。”
“是我,你沒事吧?電話一直沒打通。”逢冠霖的聲音傳來。
“沒事,我在跟哥哥談事呢……”賀楚茵側躺着,一條腿突然被抬起。她在打電話,他在幹什麼!賀楚茵回頭,瞪向罪魁禍首。
她咬着唇,迅速說了句:“逢sir,我還有事,先掛了。”丟掉手機,揚手一巴掌甩在陸宴驍肌理分明的腰腹上,“你有病啊!”
陸宴驍抱着她在床上滾了一圈,拉過被子蓋住兩人。
賀楚茵:“???”
“今晚在這睡,明天再走。”陸宴驍低眸看她,像是恢復了很久以前,那副大哥哥的模樣,但他的眼神實在談不上清白。
賀楚茵難得安靜下來,鬧了一晚上她也累了。
不知為何,今夜格外容易滿足,少許她便趴在他身上,微微張嘴喘.息。
滿室旖旎,心臟因她而滾燙。陸宴驍翻身,改而把她壓在身下,一邊親吻她,一邊取悅她。賀楚茵摟着他的脖子,嘴裏是已經控制不住的嬌吟。
他忽然沙啞道:“茵茵……”
兩個字把賀楚茵嚇得一激靈,不禁瑟縮,她驚恐望着他,惱道:“別叫我。”
“茵茵。”陸宴驍卻叫個不停,嗓音沉啞帶笑,“茵茵……”
賀楚茵平時說話雖然細聲軟語的,可罵起人來半點也不弱,甚至還能手腳並用打陸宴驍。
對此,他們心照不宣。
她也就只會肆無忌憚打罵他,而他也就只會任她肆無忌憚打罵。
這次的感覺跟以往都不一樣,賀楚茵嗯嗯直叫,嗓音似乎又恢復了那般嬌貴。
陸宴驍沒忍住笑。
跟她對視的一瞬間,過去所有痛苦的折磨,愛與不愛的糾結都有了答案。
他是愛她的。
在過去,在現在,在未來。
賀楚茵一瞬不瞬望着陸宴驍灼熱的眼眸,須臾,緩緩閉上眼。
愛會讓緊閉的眼帘帶來新的黎明。
……
折騰半宿,賀楚茵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點,她一睜眼就“哎呀”了聲,陸宴驍躺在床上,半睜着眼看她從床上蹦下來,纖長雙腿靈活地行走在地面上,主卧面積大,她踩着地毯,走到沙發邊,拿起衣服迅速套上。長發壓在衣服里,她往後伸手,把頭髮拿出來,烏黑亮麗的長發披散在身後,宛如漆黑柔滑的綢緞。
賀楚茵穿好衣服,站在原地抓了抓微微凌亂的頭髮,四周梭巡一圈,最後走到床頭,跟陸宴驍面對面對視半分鐘。
陸宴驍伸臂把她拽到懷裏,低頭要親她,賀楚茵捂住他的嘴唇,阻擋了他的吻。
“玩夠了,什麼時候回來?”陸宴驍嗓音帶着初醒的沙啞,“我一個人陪你不夠嗎,外面的男人你要是不忍心讓他們滾,交給我。”
什麼外面的男人?
賀楚茵懶得搭理他,只說自己的事:“我哥和嫂嫂蜜月要回來了。”
陸宴驍挑眉,示意她繼續說。
“我們抽空去把婚離了吧,要是他們知道我們兩年前結婚了,我……我肯定沒事,但你就不一定了。”賀楚茵說。
“今晚的宇宙具有遺忘的浩淼和狂熱的精確。我徒勞地想擺脫自己的軀體,擺脫不眠的鏡子,擺脫庭院重複的房屋,擺脫那個泥濘的地方,酒渣色的雲使天空顯得粗俗;為我緊閉的眼帘帶來黎明。”
節選自,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另一個,同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