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我和邵幼萍(2)
漂亮女孩問:\"你說,兇手到底是誰呢?\"
我對這個問題也頗感興趣,特別是由一個漂亮女孩提出來的。***
我說:\"b2和c3都有殺害a1的動機,並付諸行動……\"
她當即做了一個手勢打斷我的話,提出她的見解:\"b2確實有殺人動機,也投毒於水壺裏。但是事實上,a1並非死於中毒,a1之死與b2無關,由此判定b2不是真正的兇手。c3在水壺上打了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小孔,把裏面有毒的水放掉,反而救了a1一命。這麼一來,c3就更不是兇手了。d4把大本營搬遷了,導致a1失去被營救的機會,d4倒像是兇手。\"
我終於明白,這是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不敢說話了,感覺到對方似乎在得意地笑着。
她很快就低頭看書,不再跟我說話。
我不甘心我和她的事兒就此結束了,遂無話找話地說:\"可是,我想了又想,d4這傢伙也不是真正的兇手啊,至少他沒有殺害a1的動機。甚至,他連過失殺人也不沾邊。\"
她沒有搭訕。
我搜索枯腸,實在找不到獨闢蹊徑式的見解,只好閉口不,以免自討沒趣。
我覺得這個漂亮的女孩實在太高傲了,簡直是可望而不可及。我的眼鏡丟了,我的眼前一片模糊,我甚至不能欣賞並記住她的芳容。她的名字我也無從得知。
她走出階梯教室。她穿着高跟鞋,那種走路的聲音非常動聽。
我頓時有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我馬上站起來,走向她剛才坐過的地方。我看到她的書本仍然留在課桌上,知道她只是暫時離開一會兒,還會回來的,竟然欣喜若狂。
但是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和她是不會生任何故事的。
一種奇怪的感覺不知道從何而來,可能是受到對方的美麗和高傲的行刺激的緣故,這種感覺驅使我貿然決定偷走一件屬於她的東西,留作長久珍藏的紀念品。
我隨手拿走了她的一本書。
當時我並不在乎那是一本什麼樣的書,哪怕是令人討厭的教科書。
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油然而生,在她返回之前我迅速地離開了階梯教室。
這本書的書名叫《福爾摩斯探案全集》。我覺得運氣還不錯,偷了一本可讀性頗強的書。不久后我讀了這本書。
離開大學校園后,我的職業跟這本書密不可分。
十多年後一個禮拜天的晚上十時三十分,商業大街上依然人來人往。但是華倫天奴專賣店已經停止營業,我買西服的計劃落空了。我和張賓便漫無目的地走着,打算找個地方坐下來喝點兒什麼。
認識我的人,都說我像香港那個大明星黎明。我可以負責地說,此話不虛。現在的我穿着名牌服裝,一舉一動充滿自信,再不是一個自卑的窮學生了。至於張賓呢,他被公認為電影《巴黎聖母院》裏那個敲鐘人伽西莫多。公平地說,張賓沒有伽西莫多那麼醜陋不堪,更不會是集駝背、獨眼和瘸腿於一身的殘疾人。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長相、性格和身份相似的人,就喜歡聚在一塊兒。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和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逛大街,看上去雙方差距太遠卻神色融融,說笑隨意,新新人類們一定會覺得這兩個大男人之間有不正當的關係。其實我們之間絕對沒有那回事兒。我不反對張賓像寵物狗一樣跟着我——請注意我絕對沒有侮辱對方的意思,我跟他是平等的——我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我酷似大明星黎明,就樂於找張賓這個丑星做陪襯人,把自己襯托得更加完美?張賓這個人富有幽默感,有點兒會拍馬屁,反正是挺會來事兒的。尤其要稱道的是,他這人罵不還口,擺出一副洗耳恭聽或是嬉皮笑臉的樣子。由此估計打也不還手。
張賓有時會利用難得的空閑時間炮製奇文,博眾人一笑。他最著名、最經典的一篇美文是《我衷心地讚美屁股》:善良、老實、能屈能伸的您啊,像一個沙墊兒,無論何時何地都讓我坐得舒舒服服!您從不嫌臟怕累,為我排泄廢物,但是您根本不醜,您擁有美麗的曲線!讓我難忘和感激不盡的是,小時候我犯錯誤,您總是挺身而出代我受過,讓爸爸媽媽痛揍一頓!所以,我衷心地讚美屁股!另外,張賓熱衷於購買體彩和福彩。他說這是捐錢回報社會。不過如果有朝一日一不小心中了大獎,就不好意思了,買一輛寶馬轎車,到高速公路上有多快就飆多快!有幾個同事也買了彩票,老是不中獎,連五等獎也沒沾邊兒。但是張賓總是眉飛色舞地嘆着氣:怎麼總不長進,還是三等獎!同事們頓時內心壓力倍增,不由得嫉妒地看着張賓。有一天早上,張賓進門就說,找到女朋友了,很漂亮很純,跟章子怡小姐差不多。好幾個男同事又愁了,自嘆不如地嘀咕:為什麼天下的好事兒全讓這活寶一人獨攬了呢?此後張賓經常在辦公室里吹噓,他怎樣利用休息時間到街上尋找新鮮、便宜的玫瑰花,送給女朋友。幾位男同事氣歪了鼻子。有人不服氣地說:伽西莫多,你這模樣,那個像明星一樣漂亮的小姐會喜歡上你?張賓那活寶一字一頓地說:人世間就這樣,有時鮮花偏偏喜歡插在牛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