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Ch564 關於貝內文托
第565章Ch.564關於貝內文托
羅蘭試過了。
的確。
哈莉妲幹不成執行官。
哪怕成為儀式者,她似乎都沒法克服心中那沒來由的恐懼。
這樣一來…
羅蘭就只好委託蘭道夫和特麗莎,讓老女僕來教導哈莉妲了——當然,仙德爾說的暖腳實在是玩笑話。
雖然她很認真地告訴羅蘭,他應該再找三個漂亮的小僕人。
兩個負責暖手,兩個負責暖腳。
羅蘭在腦袋裏幻想了一番那樣的畫面。
然後,認真地回答仙德爾:實際上,他是一條蜈蚣。
倒是給哈莉妲逗笑了。
說回來。
對於娜塔莉·貝內文托的邀請,以及這位娜塔莉女士本人,羅蘭有着許許多多的好奇。
比如。
誰都知道貝內文托這個姓氏的重量,可娜塔莉看起來,似乎…
嗯…羅蘭說不上來。
全國最頂尖的富豪,總得有點不一樣的地方吧?比如穿戴,或者前呼後擁的僕人?
作為儀式者,雖然多數東西無法用金錢衡量——比如「奇物」和「秘術器官」。
可當金錢達到一定數量,有些事就不一樣了。
“因為娜塔莉·貝內文托,並不算‘貝內文托’。”
仙德爾知道羅蘭想問什麼。
數百萬,也許比百萬還要龐大的家資,這些黃澄澄的小硬幣堆起來,都可以讓人俯瞰整座倫敦城了。
但娜塔莉·貝內文托並沒有得太多姓氏方面的優待。
這得從她的父親,喬治·薩瑟蘭·列文森·貝內文托,或者塔福德公爵說起。
這位老先生年輕時曾任郡議員,後來,繼承父親的爵位后,一度擔任駐法大使——雖然那時候他沒有任何外交經驗。
返國后,接受了聯合郵政局長的職務,直到他於幕後主導了某個頗富爭議的‘運動’。
他曾是塔福德郡的志願騎兵上校,後來還獲塔福德郡榮譽中尉頭銜。文職方面,在十年後也取得了樞密院顧問頭銜。
所謂‘貝內文托’,這個家族的財富除了襲于姓氏之外,還囊括了其舅舅及妻子背後家族所留下的一切產業。
大片的土地,堆積如山的藝術收藏品,比重不大但絕對值錢的股份。
這些財富是難以衡量的,甚至一度被描述為‘整個國家最富有的’也毫不為過——雖然仙德爾對持有財富之人的評價並不算高。
羅蘭曾在那場血肉搖籃的儀式上見過他,甚至還聽見仙德爾同他聊藝術:
本人看起來很有精神,樂觀健談,似乎瞧不出什麼讓人討厭的地方…
但羅蘭也知道。
門裏門外通常是兩個世界。
他一共有四個孩子,不提作為繼承人的長子(和其夭折的雙胞胎弟弟),二女兒娜塔莉·貝內文托和小兒子魯伯特·貝內文托同他的關係都不大好。
這其中,女兒娜塔莉·貝內文托最讓他不滿。
或者可以說,丟臉。
這位胖女士年輕時,曾和一位爵士有過婚約——當時還未流行起「貴配富」,能夠同貝內文托成婚的家族並不多。
老喬治給她的女兒選了個老爵士。
只大了二十七歲。
雖然沒什麼錢,但祖上血統絕對高貴,名聲也極好。
不過,娜塔莉·貝內文托並不滿意。
她當時剛接觸「神秘」,頭一次見識到除了馬車、香檳和宴會之外的世界——能夠讓人擁有‘法術’的神奇世界。
她準備踏上「枯骨」之路,並於此前徵求了父親的意見。結果就是。
老貝內文托十分厭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他告訴娜塔莉,沒有人願意娶一個枕頭下藏着死老鼠、罐子裏養着蜈蚣和黑甲蟲的女巫。
如果她非要這麼干,就滾出去,再也別回來。
他以為女兒會妥協。
但她沒有。
值得一提的是:公爵閣下的騎兵頭銜的確沒什麼水分。
當他發現自己的女兒開始夜不歸宿,整天腰懸白骨,不斷出入一些下流、道德低下的陌生男人的屋子時,他竟然拿着火槍,砸開了對方的家門。
“他真這麼幹了?”
“當然。”
仙德爾眉間含笑。
但問題是:哪一扇?娜塔莉當時已經步入一環,同年月,還給自己找了二十來個情人。
作為父親來說,拿着火槍上門已經足夠丟人了——二十個?
恐怕整個圈子裏都在流傳她女兒究竟愛不愛流汗,是否坐塌了一張床,以及,胖女人究竟和瘦女人是否有着某些天生的差距——沒有這樣的討論,但他堅定認為私底下絕對有。
於是。
娜塔莉·貝內文托就變成了「娜塔莉」。
作為父親,幾乎不再提及自己的女兒;作為女兒,也很少使用自己的姓氏。
這對父女形同陌路,雖然生活在同一座城市,卻鮮少見面,更別提說上一兩句話…
“等等。”
羅蘭適時打斷了仙德爾。
他發現一個問題。
據仙德爾描述,這位公爵應該是厭惡儀式、儀式者、異種乃至一切脫離‘凡人’理解的事物:刻板、嚴肅、精確、標準,這是仙德爾親口描繪出來的模樣。
可這樣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邪教徒的儀式上?羅蘭可是在那個儀式上見過他。
“我不知道,羅蘭,”仙德爾並不關心除了羅蘭和‘聖事’之外的任何東西,“但有件事或許和你的疑問有關——幾年前,他將自己秘黨的黨籍改成了灰黨。”
改了黨籍?
羅蘭大概清楚了。
這又是一個不需要自己花時間動腦筋的問題——或者說,動了也沒用的問題。
他沒有蘭道夫聰明,許多事都弄不明白。
“也許我該找個老師,讓他好好給我上些政治方面的課。”羅蘭開玩笑。
“不需要,羅蘭,”仙德爾表情柔和,摸了摸羅蘭的臉頰:“那是山頂上的牌局,到了山頂的人才遵守的規則。山腳的人看得神秘,心中敬畏,實際上,只是又一個變種的‘你分一塊糖,我分一杯茶’的無聊遊戲…”
“大孩子們的遊戲。”
“他們也和東區賣火柴的女人一樣光着腳,露着膀子,到處吐痰,說髒話。踢落一塊石頭,山腳下的人就要嚇得喊‘神威’,扔一塊布,底下的人就要歌頌‘恩者賜了華服’。”
“沒準幾張撲克被風吹走,泥腳趾們又要興高采烈:感謝新法案!讓窮人也有了自己的娛樂!”
“你說,那法案到底因什麼而來?”
仙德爾笑得溫柔極了:“一杯茶,羅蘭。真正的原因是,那杯茶太燙,讓我們的大孩子拿不住,兩隻手交替時鬆了指頭,不慎掉了牌。”
羅蘭翻了翻眼睛:“這世界被你說的太可怕了,克拉托弗小姐,它一點都不美好了。”
你最清楚這世界到底美不美好,羅蘭·柯林斯。
仙德爾雙眸灼灼,注視着面前的男人,像一匹脫了韁、永遠無法被暴雨澆滅的野火。
而且。
我又不在乎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