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聽不到(113)
那也很有樂趣。
她高高在上,帶着戲謔的笑意旁觀,看緋紅之意漫上他的身子和臉頰,看他顫着睫毛咬住唇,只為克制着不發出聲音,看到他羞得不願讓她再看。
“……別看了,姐姐。”
他試圖捂住她的眼睛,但她動作時輕時重,讓他的胳膊軟得無力,他也無心戀戰,乾脆隨便從旁邊抽了件衣物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倒是會悶頭裝傻,想聽不到的時候就聽不到,想看不到的時候就可以看不到。
但那帶着黑色蕾絲的衣物隨意地遮住他的上半張臉,只能看到他微張的唇時,莫名就帶着些旖旎的、勾引的意味,許馥呼吸一滯,力度也失了控制,語氣惡狠狠,“故意的吧?”
“什麼,啊……故意?”他倒還真的沒注意,此刻在她手下不小心溢出一絲悶哼來,深覺丟人,不甘心地道,“等你好了我一定……”
“一定什麼?”
她手上動作沒停,人卻極輕柔地俯下身去,舌尖滾過一點,他身陷黑暗的世界裏,完全沒有防備,整個人打了個抖,然後伸手將她攬在懷裏,胡亂地親。
許馥被他抱住,撫上他微微顫抖的背脊,感受他那些吻里冒冒失失的愛意。
“一定好好補償你。”他饜足地咬着最後幾個飄忽的字,讓她心裏都有些發毛,“我很期待,姐姐。”
……當然,也確實,補償的,非常好。
只是這麼淺淺一回憶,她就又感受到了身後男人非常強烈的荷爾蒙氣息。
這一出差就是一周,她手指在他手背上輕輕摩挲着,心底漫出几絲不舍,可惜他本人毫無察覺,依然身陷迷陣般,勢必要將昨天的事情講清扯明。
“你昨天生氣是因為反感我打了這個電話是不是?”陳聞也追問道,“你覺得我限制你的自由,還是覺得我不夠信任你?”
許馥不說話,陳聞也明白了,“都有,對么?”
她動作一頓,微微蹙眉,煩躁起來,“你糾結這個到底有什麼意思?這事已經掀篇了。”
年輕的人就是愛追根究底,陳聞也扶着她的肩膀讓她轉過身來,逼迫兩人四目相接,“掀篇了我也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麼生氣?”
“那你到底為什麼這麼執着地想知道原因?”許馥望着他明亮的眸,實在是很不理解,“負面情緒實在是很影響兩個人的心情。我都已經說了掀篇,就這樣掀過去不好么?有句話叫‘難得糊塗’懂不懂?何必這樣打破砂鍋問到底?”
“我和你之間怎麼可以糊裏糊塗?你的情緒過去了,問題呢?”陳聞也一步也不肯退讓,“我不想這些沒說清楚的事情變成混亂的結,倒不掉的垃圾,塞在你的心裏,未來那麼長的日子,萬一哪一天被重新點燃怎麼辦?”
許馥心跳亂掉一拍。
未來……多麼長的日子?
她怔怔地望他,而陳聞也已經在許馥的態度之中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開始新一輪地解釋,“我真的沒有限制你的自由——我當然信任你,只是顧司允實在太不入流,我不得不多加防備。”
“那時候確實非常擔心,聽到梁寧坤,也一時沒忍住,就多說了幾句。但我很快就意識到了,我在樓下等,也沒有上去。”
他把許馥往懷裏攬,低聲求饒,“別生我的氣,好么?我知道你們在說事情,我以後不會了。”
“你明明已經給了我足夠的安全感,是我的佔有欲太強了,也太愛吃醋,我今天開始深刻地反思,爭取立行立改,長久保持。”
許馥下意識地環抱住他,胳膊被他衣兜里鼓鼓囊囊的東西硌了下,思緒被那句“未來”和“長久”混着,沒來得及思考是什麼東西,陳聞也卻當即意識到,像嚇了一跳似的,退開了一步。
這一退開,她反應過來,眯起眸子問,“什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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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東西,”他撒謊水平太差勁,做賊心虛地捂住了衣袋,“小東西。”
許馥伸出手來,“給我看看。”
他遲疑地詢問,“可不可以不給?”
“當然可以。”那纖細的手掌立即收了回來,她笑眼彎彎,“怎麼會不可以?”
“別——”陳聞也咬了下唇又嘆口氣,磨磨蹭蹭地掏了出來,握在自己手心,“……你看了可不要生氣。”
盒子拿了出來,陳聞也腳尖蹭着地,垂着腦袋遞給她,許馥拎在手裏,半天沒有打開,但已經猜到了是什麼東西。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不受控制,半晌才問,“……送給我的嗎?”
“不是。”陳聞也答得飛快,緊接着看到她驚詫瞪圓的眼睛,連忙道,“……當然是,是買給你的,但我還沒打算送給你。”
他知道她不會同意的。
她在咖啡廳明確地說了,不想結婚,也不想有長長久久的關係。
但那有什麼的呢?
陳聞也才不擔心。
他很願意和她一起享受當下。
只要做好當下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長久難道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有足夠的耐心。@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還’沒打算的意思是,總有一天會打算是么?”許馥頓了頓,決定問得更直白一些,“你想要和我結婚?”
陳聞也望着她,慌亂之下,臉頰也微微泛起紅來,他很大方地承認,“……當然想了。”
他怎麼可能不想要和她結婚?
“但我絕對沒有逼你的意思,”他解釋道,“我只是正好看到了……想買一個而已。”
許馥深吸一口氣,“你應該知道我沒有結婚的打算。”
“嗯,我知道,”他回憶着許馥在咖啡廳的話,向她保證道,“我也不是在以結婚為目的和你談戀愛,你放心。”
他可記得她的話呢——
要是對方以結婚的目的談戀愛,還不如趁早分手為妙。
“但你想和我長長久久,”許馥聲音很穩,但心裏莫名地發慌,她再次確認道,“你是不是想和我長長久久?”
陳聞也篤定地道,“我當然想和你長長久久。”
他去拉她的手,“誰談戀愛不想和對方長長久久?”
許馥沒法直視他的眼睛。
她被他拉着手,覺得他的體溫過於暖,灼得她很不適應,抬頭去望牆上的鐘錶,道,“我該走了。”
“知道了,”陳聞也和她擁抱,他好像察覺到她心情不虞,在她耳邊輕聲道,“你不要有什麼壓力,也根本不需要考慮長久或短暫的問題,過好當下就足夠了,這些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許馥慢慢地環住他的腰,眼神落在桌上的藍色絲絨方盒上,緩緩道,“好。”
……是她太天真了。
一個玩賽車的男人,怎麼可能不尋求一個終點?
他和她談這段感情,初衷就不一樣,目的地更是完全背道而馳。
她只想尋開心,他卻在努力地試圖解決每一個問題。
是的,她承認,戀愛前期的矛盾大多可以被上頭的衝動掩蓋下去,但到了後期,一定會如雨後春筍般,源源不斷地冒出。
想要敞開心扉地擁抱一段親密關係,就會露出柔軟的肚皮和強硬的刺,勢必會兩敗俱傷,就像她的父母親,最終只剩下一顆血淋淋的、破碎的心。
他反思他的問題,勢必要找到矛盾的根源,還說要立行立改,長久保持——
什麼鬼話,許馥一丁點兒都不相信。
人是可以改變的么?
絕對不可以。
就像陳聞也,哪怕她在之前向他強調再多“隨時暫停的關係”也無用,人是根本不可能改變的,他根本就不把那些警告當回事,仍然在執着地追求着長久穩定的感情,甚至試圖為她戴上那禁錮的、華貴的戒指。
就像她,從來不喜歡被人束縛,只追求新鮮和刺激,將男人作為生活中的調味品、助推器,隨時會打退堂鼓傷別人的心,從不會因為心軟而停留,更不會願意為任何人而改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