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後院着火&臭小子找抽
“寶珠珍珠呢?”
許姣姣左看看右看看,沒看見倆侄女,她問。
原名葛大丫、葛二丫,現名葛寶珠、葛珍珠的小姐倆,今年一個四歲,一個兩歲不到,是許安秋和葛正利最寶貝的倆閨女。
兩個小姑娘香香軟軟,長得賊漂亮,可比家裏老七老八倆調皮搗蛋的臭小子討喜多了。
“在她奶奶家呢,”許安秋撇撇嘴,又得意,又有些不快的跟妹妹吐槽,“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婆婆記掛着我賺錢忙,主動要帶寶珠珍珠。好傢夥,結婚以來我第一次見她對我和兩個丫頭這麼親熱。都說有奶就是娘,有錢就是爹,如今我總算體會到這句話的分量了!”
許安秋跟葛正利是上中學就談的一對早戀小鴛鴦,擱在葛家人眼裏,除了一張花容月貌的臉,啥啥都拿不出手的許安秋着實配不上他們鋼鐵廠幹部家庭出身的兒子。
尤其在婚後,葛家老兩口發現這個媳婦,除了一張好臉,那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好吃懶做、奸懶饞滑算是給她耍明白了。
最讓老兩口恨的是,就這樣式的媳婦,他們兒子就跟眼睛白長倆窟窿似的,愣被他媳婦迷得七葷八素,指哪打哪,典型的耙耳朵,沒出息!
再等許安秋一連生了兩個丫頭片子后,葛家老兩口就更不待見了,許安秋一怒之下搬出老葛家出來單住,葛家老兩口一開始還想拿捏兒子,誰知葛正利個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直接給老兩口‘哐哐哐’磕三個頭,麻溜背着包袱跟媳婦走了。
猶記得當初把葛家老兩口氣得上許家門哭訴咋娶了這麼個兒媳婦。
萬紅霞同志直接把兩人‘客客氣氣’的請走了。
說了,媳婦你們家既然娶了,就沒有退貨的道理,要哭也該上你們老葛家祖墳哭去,別上我家號喪。
所以說,許家人是從來不擔心許安秋在婆家過不好的,一個能跟婆婆大戰八百回合還不輸陣,又有老公拉偏架的人,只有她讓葛家人不好過的份。
“哎喲,別提葛家了,提了我就來氣。”
想到整天挑剔的婆婆,嫌貧愛富的小姑子,許安秋就頭疼。
所以她拒絕為難自己。
許安秋拿出了個姐姐對親妹子的熱忱勁招呼起來。
她掏出一個盤子,嘚瑟說:“來來來,嘗嘗你姐夫好不容易跟鄉下換的脆黃瓜,嫩生生的,這大熱天的,吃起來可爽口。待會走的時候你拿兩根帶回家給媽也嘗嘗!”
翠綠的小黃瓜不大,細細長長的,洗乾淨了放在盤子裏。
許姣姣不客氣的拿了一根,‘咔嚓咔嚓’就是一通啃,還別說,這黃瓜雖然不甜,但是脆嫩爽口的,還蠻解渴。
“姐夫還挺能尋摸,這黃瓜不錯。”她誇了句。
許安秋心疼的直抽氣∶“……你個敗家玩意,不是給你撅半根了嘛,你咋啃我一根小黃瓜!這是我晚上留着拍黃瓜吃的!”
然後許姣姣就見許安秋罵罵咧咧端起盤子放櫥櫃去了。
......一副小氣吧啦的模樣。
許姣姣∶……倒霉催的,穿到這個世界連個黃瓜她都吃不上了。
其實也不是吃不上,供銷社還是有黃瓜賣的,但那不是要票嘛,買根蔥都得票,跟誰說理去!
“咳咳,行了,就吃你一根黃瓜瞅給你小氣的,咋,我那六個大蘋果不夠抵你一根黃瓜。”
許安秋多摳搜啊,她裝聾作啞的,“對了,你來不是給我送小吊扇的嗎,東西呢?”
“沒小吊扇,而且從今以後咱也不能賣小吊扇了。”
許姣姣冷哼一聲說。
許安秋騰的從小板凳上坐起來。
她惡狠狠瞪了許姣姣兩眼,氣呼呼的起身去櫥櫃把黃瓜又端出來。
盤子‘砰’的一聲放桌上。
“許姣姣你可真有意思!為了倆黃瓜你至於嗎就斷我財路!我可是你親姐!咱倆一個媽肚子裏出來的,這感情還比不過黃瓜了是吧?”
許安秋以為許姣姣就是故意跟她置氣呢,深覺得許老四的心眼比她還小,她要是針尖那麼大,許老四的心眼直接就沒眼!
許姣姣看她像看二傻子,“別把別人想得跟你似的一個德行,我說小吊扇生意不能做了,跟黃瓜有個屁關係。”
說著,她隨手拿起一根黃瓜‘咔嚓咔嚓’又啃起來。
無公害無污染的小黃瓜,就是嫩生爽口,好吃!
許安秋:“......”
她一時不知道該搶黃瓜還是氣惱小吊扇生意不能做的事。
看着悠哉哉,不把小吊扇生意當一回事的小妹,許安秋閉了閉眼,炸毛地嚷嚷。
“啥玩意兒不能再賣小吊扇了?你知不知道它現在多受歡迎。就我手頭的訂單,不下20台。這我都是熟人給介紹的,不認識的訂單我都沒接。我賣一台小吊扇,拿三塊錢,你指定拿的比我多吧,眼睜睜看着錢不賺,許姣姣你腦子沒壞吧?”
許姣姣:咔嚓咔嚓咔嚓。
許安秋深吸一口氣。
她惡狠狠的說:“反正我不同意,你瞅瞅你倆大侄女。小臉上好不容易有點肉,再過回之前頓頓沒油水的日子,你忍心啊?我就要賺錢,誰不讓我賺錢我就跟誰急!”
“賺錢?我怕你有錢賺沒命花。”
啃完兩根脆生的小黃瓜,許姣姣輕輕打了個嗝,冷笑着說。
“哎許老四你……有話好好說,幹啥那麼嚇人!”
許安秋縮了縮脖子。
許姣姣見她害怕,冷哼一聲,“投機倒把被人發現,那就是個吃花生米的命。你要是真心疼寶珠珍珠,就該懂得啥叫見好就收,適可而止。”
投機倒把這年頭可是重罪,許安秋能不知道嘛,可這段日子不是好好的沒事嘛。
“這不是沒事兒嘛,老鼠膽你。”她嘀咕。
許姣姣瞪她:“你還想有事?市百貨商店都沒的貨,你是庫庫往外倒騰啊,但凡你懂個細水長流的道理,我都不會這麼心驚肉跳!”
這話里當然是有嚇唬許安秋的成分在的。
小吊扇都經許姣姣的手流出去,她是肯定控制流到市面上的數量的,真縱着許安秋來,四面開花,她倆早被眼紅的人逮住了。
財帛動人心,永遠不要小瞧利益帶來的風險。
目前小吊扇在鹽市屬於一票難求,就是你聽說過這個東西,很心動,很想買,但是買不着。
不過許姣姣覺着許安秋有被賺錢沖昏了腦子的瘋魔苗頭,昨個叫他姐夫去家裏,一口氣竟然要20台。
許姣姣必須給她狠狠掐住。
誰不想賺錢啊,但時代就是這樣,該苟着還是得苟着。沒有十足的把握,這年頭賺錢就是送命。
許安秋髮熱的腦子總算被許姣姣一棒子打醒了些。
只是讓她眼睜睜瞧着那些錢賺不了。
她肉疼啊。
她哼哼唧唧的求許姣姣。
“那那再讓我賣幾台嘛,我保證賣完這批,我就收手。”
許姣姣今天來就是給她上一課的,咋可能給她討價還價的機會。
她冷酷無情的說∶“不行!今天就跟你把之前的賬結清,後面我不會再給你供貨。”
“……”許安秋垮下個逼臉,怒瞪自家妹子。
然而她再不情不願也沒轍,這小生意從頭到尾都是她妹子做主。
許姣姣拿出賬本子當著許安秋的面算,許安秋攏共從她這拿了36台小吊扇,前面姐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存在誰欠誰的錢,但後面許安秋要貨越來越多,她手裏沒那麼多現錢,被她再三軟磨硬泡,許姣姣同意給她賒賬。
“你跟我賒了15台,一台30塊錢,15台就是450塊錢,你看一下賬有沒有錯,沒錯就把錢給我結了。”
許安秋被她公事公辦的態度氣死了。
“沒錯沒錯沒錯!錢給你行了吧!”
她蹬蹬蹬跑回裏屋拿了個手絹出來,氣呼呼的數了450塊給許姣姣,看着手上老厚一疊的錢票,她又想哭了,她企圖讓許姣姣改變主意,“老四,你看這麼老多錢啊,你說咱再悄悄賣它個兩三台——”
“沒門。”許姣姣奪過她手裏的錢票,整個一不為所動的冷酷模樣。
“......”許安秋氣得嘴撅的能掛油瓶。
她柳眉倒豎,怒氣沖沖說:“行!你不給我賣也不準給老五老六賣!你還讓兩臭小子擱我這拿貨,我自個都不夠賣呢!
按理來說這欠了20台你就該補給我,這我咋跟人家說嘛,都給了定金了,現在出爾反爾,說出去我許安秋面子不要了?”
她嘟嘟囔囔的埋怨,還想最後掙扎一下,試圖讓許姣姣改變主意。
然而正在數錢的許姣姣懷疑自個耳朵聽錯了。
她放下手裏的錢票,皮笑肉不笑的喊了聲。
“許安秋!”
許安秋捂着胸口不高興道:“媽呀!嚇我一跳,幹啥突然喊我名?”
許姣姣揉了揉眉心,“你剛才說老五老六擱你這拿貨?他們也賣小吊扇?還跟你說是我讓的?”
許安秋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也不知道許姣姣掩在平靜面容下的怒火。
她還挺得意,尾巴像要翹起來。
“咋?知道你兩個小跟班把秘密偷偷跟我講,不樂意了?嘿,我好歹也是他們親二姐,你們之間那點小秘密還想瞞我!不就是從我這拿了幾台小吊扇嘛,我一開始問了還不樂意說,只說你吩咐的,後面被我一通逼供,兩臭小子才老實交代,說是你給他倆的掙零花錢的機會呢!”
許姣姣咬牙切齒:“我給他倆掙零花錢的機會?呵呵,挺能編啊。我送他倆一頓竹筍炒肉絲還差不多。”
兩臭小子,能耐了,學會撒謊了騙蠢三姐了。
許安秋也反應過來了,她臉色立馬變了,慌忙問道。
“咋?倆臭小子哄我呢?不是你讓他倆跟我這拿小吊扇的?”
“許老三,我說你啥時候能動動腦子,他倆還上着學呢,我能讓他們摻和這事兒?”
許安秋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越想越不對,懊惱的不行,“倆欠抽的小屁孩!我說你許老四咋心那麼大,就敢讓他倆出去賣,我原以為著你鍛煉他倆呢。也怪我太大意了,沒想到這倆人膽子這麼大。”
許姣姣冷笑∶可不就是大嘛。
從許安秋這誆騙走的小吊扇肯定被他倆流入市場了,好點的結果是這倆臭小子交易時還知道遮掩一二,沒露出痕迹,壞點的則是倆小孩被人盯上,連帶牽出蘿蔔帶出泥,把她和許安秋一塊暴露了出來。
好弟弟,許老五、許老六,你倆還真是她許姣姣的好弟弟!
這個時候許姣姣就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
早知道當初就讓這倆熱愛掏糞的兄弟繼續掏糞了,省得現在給她捅出這麼個簍子!
還商量啥啊,後院着火,家都快被偷了。
許姣姣站起身,頭疼的說:“我去初中那看能不能逮到他倆。”
這倆臭小子今天要是被逮到,她必須給他們上一課。
“我跟你一起去。”許安秋也氣,擼起袖子就要一起出門。
她就沒見過誰家這麼小的兄弟就跟親姐搶生意的,這還得了啊這,還編那瞎話騙她說是老四讓的。
氣死她了,把她當二傻子耍呢啊倆臭小子?
‘咚咚咚。’
兩人正一個比一個火大呢,外面突然傳來敲門聲。
“誰啊?”
許安秋心情不好,外面某個倒霉催的正好撞槍口。
她把門猛地一打開,就見外面站着她小姑子葛湘湘,旁邊還有個穿幹部裝的年輕女同志。
一般情況下許安秋在外人面前是給自家小姑子面子的,但誰叫她今天火氣正上頭,誰的面子她都不給,何況是一向跟自己不對付的小姑子呢,許安秋就更沒啥好臉色。
她不客氣的道:“幹啥呀你敲我家門,你哥這會在廠里上班呢你不知道啊,你要找他去鍋爐房找去!”
“......我找你呢嫂子。”咧着個大笑臉的葛湘湘氣得后槽牙痒痒。
要不是有事求着許安秋,她才不樂意搭理這個窮摳搜的嫂子。
葛湘湘梳着齊劉海,兩條又黑又亮的麻花辮梳在身前,身上穿着的藍色布拉吉裙子,還有荷葉邊的小翻領,都是好料子,雖然臉跟她哥一樣又胖又圓,但皮膚黑里透紅的,瞅着平時家裏伙食就不錯。
路過她一百個看不上眼的嫂子,葛湘湘忍着怒氣帶着人進屋,一眼就看見了老神在在坐着的許姣姣。
“葛湘湘同志,好久不見。”許姣姣朝她擺擺手。
這張巴掌大漂亮的小臉蛋,葛湘湘見一次酸一次。
她撇撇嘴,實在沒忍住,陰陽怪氣的說:“怪不得嫂子今個不待見我呢,敢情我是打擾了嫂子你和你親妹妹一家團聚啊,不是一個姓的到底隔一層,嫂子,我這個小姑子在你心裏,果然是比不上親妹子啊。”
許安秋莫名其妙的看她:“你這不是廢話嘛,你咋跟我家老四比啊,比臉大嗎?”
許姣姣: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