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燕王本想一輩子都瞞着此事,但他忽然想到,自己還忽略了一個人——老皇帝李懋。
李玹已經去過青州,很可能還見過李懋。成王敗寇,為了噁心李玹,老皇帝故意說出這件事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這麼做,還能離間李玹和裴椹。
燕王越想越覺得,肯定就是這樣,否則為何會這麼巧,李玹剛去過青州,裴椹就忽然被拿下了?
他一陣膽顫,大冷的天,額上竟冒出汗,戰戰兢兢道:“殿、殿下明鑒,當年我父親確實被……李懋以胡人來犯為由,調到并州,但我父親真的對李懋奪位的事一無所知,絕不是有心要幫他。後來父親知道真相,也十分後悔痛苦,常常上表為殿下說話,更是從此苦守在并州,再也沒回過洛陽。
“且、且這件事,臣一字都沒跟裴椹說過,他對此一無所知,毫不知情。殿下您若怪罪,就怪罪我吧,切勿被李懋離間。而且看在裴椹還有用的份上,對了,他打仗甚是厲害,不、不能殺啊……”
李玹:“……”
他按了按眉心,雖然聽聞過燕王膽小怕事,但沒想到會這麼膽小。
對方說的事,他其實早就知道,也去過并州,與老燕王說開過。
雖然之前氣得要殺裴椹,但他還不至於如此昏庸,要藉此事把火氣撒在燕王身上。
且,念及燕王也是一片愛子之心……
“燕王不必多言,與此事無關。”李玹皺眉打斷。
燕王還跪在地上,低頭碎碎念保證“裴椹他真的什麼都不知,殿下要追究,就追究臣一人”……
念到一半,忽聽到李玹說的話,又愣住:“啊?”
不是因為這事?那還能是因為什麼?
正這時,一名護衛忽然帶着名郎中,急匆匆趕來。
李玹見了立刻起身,不等護衛開口,就道:“先帶他進去。”
護衛拱拱手,趕緊先引郎中入內。
李玹也走下座位,跟着快步走進內室,竟像一時忘了燕王還跪在外面。
燕王一時困惑,這、這又是發生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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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李禪秀單薄的身體陷在衾被中,仍緊閉雙目,病容蒼白。
護衛趕緊讓新請來的郎中上前幫忙看診,這才有空轉身對李玹恭敬道:“主上,這位吳郎中是遠近聞名的名醫,醫術定然比先前那幾位高。”
自駐紮到這座縣城后,他們連日來已經請了不少郎中,但一直沒人能診出小殿下為何昏迷不醒,而孫神醫又遲遲未到。
李玹也因此,面色一日不如一日,對文松泉等人的求情視而不見。
此刻聽了護衛的話,他神情依舊沒輕鬆多少,只揮揮手,示意他先安靜,自己要專心看郎中診治。
這位吳郎中看着確實比先前幾位郎中有水平,把脈不到一刻,便捋着鬍鬚,細細問“小公子可中過什麼寒毒”“可是前段時日剛受過寒”“吐過血”,全都與李禪秀的情況對得上。
李玹握着佛珠的手微緊,上前一步問:“先生可知小兒為何遲遲不醒?”
吳郎中嘆氣,也不隱瞞,道:“實話實說,老朽也診不出小公子身中何種寒毒,但對他一直昏迷不醒之事,倒有幾分猜測,小公子腎水有虧,應是近日行過房事,若是健康的人,這樣倒沒什麼,但小公子體內寒氣甚重,又被陽氣衝撞,致使氣血不穩,再加受寒,才會引起寒毒發作,吐血昏迷。”
李玹愈聽,臉色愈發難看,攥着佛珠的手背青筋突起。
旁邊護衛聽了更是駭然,恨不得立刻消失,不要讓李玹意識到他存在才是。
“依先生之見,小兒的情況該如何救治?”
“唉。”吳郎中捋鬍鬚搖頭,“老朽也無辦法,只能診出小公子脈象已愈發薄弱,需儘快解毒,否則……情況只怕不妙。”
李玹聞言,身影忽然僵立如雕塑。片刻,握着佛珠的手竟剋制不住顫抖。
這時,吳郎中又頗有些責怪地嘆道:“似小公子這種情況,本該清心養身,淡泊寡慾。這樣的話,只是寒毒發作,倒也不至於這麼兇險,家中人既關心他,怎不不勸着些……”
老郎中一片醫者心,習慣性地數落幾句。
李玹身形隱在陰影中,神情晦暗無比,周身彷彿散發寒意。
旁邊護衛撐不住壓力,終於撲通跪地。老郎中一見,責備話一時也頓住。
李玹臉色前所未有地冷沉,情緒壓到極致,忽然,他一把抽出旁邊案几上的長劍,袖袍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外面,燕王還跪在廳中,萬分不解地琢磨:既然跟老爺子沒關係,裴椹到底為何被看押?
未等他想明白,忽見李玹握着長劍,面沉如霜出來。
燕王愣了一下,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隻眼睜睜看着李玹好似沒察覺到他一般,大步凌風而去,還下意識道:是誰忽然把李玹氣成這樣?
剛想完,就聽外面傳來文松泉、楊元羿等人的驚恐聲——
“主公,您、您這是要去見裴將軍?不不,裴將軍殺不得,主公,您三思啊主公!”
“主公,不知將軍究竟犯了何錯,您要拿劍殺他?若沒有個理由,不止屬下,只怕我們并州軍中許多人都不會服氣。”
前一句是文松泉的勸誡,后一句明顯是楊元羿。
眼看李玹直接提劍要殺人,楊元羿一時也顧不得這話有多不敬,甚至隱含威脅了。他直直跪在李玹面前,梗着脖子擋住去路。
李玹直接怒斥:“滾開!”
廳內,燕王這才反應過來,幾乎連滾帶爬,肝膽俱裂地跑到院外,撲通一聲又跪下,抓住李玹的衣擺,哆嗦道:“殿殿殿下,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不管裴椹做了什麼,請您萬萬要饒他一命。”
李玹直接一把扯回衣擺,又繞過楊元羿,沉容繼續往關押裴椹的房間走去。
楊元羿見狀,趕忙對燕王道:“快,去請小殿下,眼下只有小殿下能救儉之。”
說完急忙爬起身,又和文松泉一起趕去攔李玹。
燕王聲音還哆嗦着,急問:“小殿下在哪?”
“就在裏間。”楊元羿邊跑邊回頭道。
燕王不敢耽擱,急忙爬起,又往方才的廳中跑去。
素來肩不能擔手不能挑,只通風雅的燕王,這輩子都沒跑這麼快過。
然而到了廳中,正要進內室,卻被李玹留下的護衛攔住。
燕王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直接拱手哀求道:“幾位小兄弟,人命關天,還請通融通融。”
護衛們不敢受他的禮,忙避開。可心知李玹對李禪秀的看重,又不敢真讓他進入打擾。
但就在他們避身之時,燕王尋着空隙,就要趁機鑽進去。
護衛一見,急忙伸手攔住他。
燕王闖入失敗,乾脆就在門邊拚命往裏喊:“小殿下,您快救救裴椹!您先前不是說您跟裴椹是好友嗎?他在西北幫您遮掩過身份啊,您快救救他啊……”
護衛一見大驚,怕他驚擾到李禪秀,趕緊就要把他架走。
燕王察覺,竟死死抓着門框,急得大喊:“小殿下,求您快救救裴椹,您若不救他,裴椹他就要死了啊——”
床上,李禪秀深陷在被褥中,秀氣的眉緊皺,似在忍受什麼痛苦。
他頭疼欲裂,隱約聽見有人在喊什麼,可眼皮卻如山一般沉重,怎麼也睜不開。
直到忽然聽見“裴椹”“死”等字眼,不知何來的一股力氣,他忽然猛地睜開眼。
旁邊吳郎中正為他施針,見他忽然醒來,被嚇一跳。
李禪秀怔怔望着帳頂,以及身邊陌生的人和物,一時不知這是在哪,直到燕王的喊聲又傳來。
對,裴椹!剛才有人說裴椹要死了,怎麼回事?
他艱難想起身,可周身無力,四肢百骸都莫名酸痛,耳中更是隱隱嗡鳴,口中也有血腥味,令他忍不住想乾嘔。
留在房中的護衛一見,急忙上前道:“殿下,可是燕王殿下太吵了?屬下這就令人將他轟走。”
說著就要轉身出去。
“不……”李禪秀忽然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五指蒼白若雪,說出的話也仿若氣音。
“帶、帶他進來。”他艱難道,說完這句,就彷彿用盡了力氣。
旁邊吳郎中一見,顧不得驚訝這些人的身份,趕緊道:“快,小公子受不得氣,趕緊按他說的做,另外端些溫水來,先給他潤潤喉。”
護衛一聽,急忙去辦。
不多時,燕王就被放開。
他一進內室,幾乎是一路滑跪到床前,以頭搶地,聲音哽咽:“小殿下,您快救救儉之吧,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方才提着劍出去,他要殺儉之啊。”
方才在外面大喊時,他不敢直說是李玹要殺裴椹,此刻進了內室,卻不能再在李禪秀面前隱瞞。
李禪秀聞言,心下也是一驚,急問:“父親為何……忽然要殺儉之?”
他嗓子干啞得厲害,又沒什麼力氣,說完便一陣咳嗽,聲音艱難。
護衛趕緊將剛端來的溫水,他急喝幾口,險些又嗆到自己,但好在終於恢復些許力氣。
燕王還跪在床邊,焦急道:“臣也不知,臣原本以為是因為家中老爺子的事,可向太子殿下請罪后,殿下又說不是……對了,太子殿下剛剛提着劍出去了,殿下您快去救救儉之!”
李禪秀一聽,也顧不得剛醒來,身上還虛脫,立刻就要下床。
護衛和吳郎中一見,都要勸阻,李禪秀卻是從未有過的厲色:“讓開!”
護衛一見,頓時不敢攔,卻也不敢讓他就穿着這麼單薄的衾衣出去,趕緊拿來厚衣裘袍給他披上。
李禪秀因為體虛,下床時雙腿都在顫抖。
燕王感念他願意幫忙,又知時間緊迫,忙親自拿來鞋子讓他穿上,隨後扶着他出去。
護衛見狀,趕緊也從另一邊扶着,跟他一起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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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院落的一間小屋內,裴椹盤膝坐在床上,脊背挺直。只是接連幾日沒怎麼進米水,臉色有些蒼白晦暗。
倒不是李玹苛待他,不讓人給他送吃的,而是他聽聞李禪秀一直沒醒,幾次求見,都被李玹拒絕,根本無心用飯。
就在他閉着目,心中不安想李禪秀為何會昏迷這麼多天沒醒,是否是在他沒察覺的時候中了刺客的毒箭時,忽然——
“哐啷”一聲,小屋的門被人踢開。
裴椹睜開雙眸,就見李玹握着長劍,眼底含冰,身披冷意而來。
雖不知發生了什麼,但他仍立刻下床,掀起衣擺跪在地上,沉穩恭聲道:“罪臣見過主公。”
李玹冷冷看他,幾乎一字一頓道:“你確實有罪,罪不容誅。若非是你,蟬奴兒怎會、怎會……”
李玹握着劍的手發抖,從未如此不理智過,幾乎是咬緊牙關怒視面前的人。
裴椹聞言心中一緊,立刻抬頭,語氣近乎急切問:“殿下怎麼了?”
“你還有臉提?”李玹直接揮劍,落在他頸間,冰冷劍刃距皮膚只有不到半寸距離。
但緊接着,隨後趕來的文松泉、楊元羿就撲通跪在地上求情。
楊元羿小心看一眼那劍,就要上前用手擋住。
裴椹一聽,心中卻愈急,竟直接起身道:“我要見殿下。”
李玹聞言,怒極反笑,直接喝令楊元羿兩人“滾下”,揮劍又指向裴椹,道:“你以為你手握重兵,立有大功,孤就真不敢動你?你狼子野心,竟敢、竟然敢……”
他咽了咽喉間血氣,劍鋒愈發逼近裴椹:“孤問你,是不是、是不是你用兵力權勢,軟迫於他?”
裴椹聞言愣住,一時沒明白李玹的意思。他一直以為李玹如此生氣,是因為得知自己和李禪秀在一起,無法接受。
他心中有愧,自然不敢反駁,也知李玹當時正在氣頭上,最好不要在那時觸其霉頭,所以任抓任罰。
但此刻,他隱約發現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李玹好像……誤會了什麼?
他當即又跪下,以額觸地,語氣誠懇且恭敬:“主公明鑒,我與殿下相互傾心,我對他更愛重珍惜,絕無強迫。”
門外,方才只聽李玹的話,還沒明白是什麼意思的文松泉、楊元羿一時呆愣住。
緊接着趕到的李禪秀、燕王也愣住,尤其燕王,回過神后,頓時臉色發白,雙腿都開始打顫。
原本以為是因為老燕王的事,裴椹才被抓,但沒想到,實情竟比是因為老燕王還要糟。
老燕王那畢竟是過去的事,但他兒子眼下這是、這是拱了李玹的掌上明珠啊!
李玹氣在頭上,沒察覺李禪秀等人到來,聞言反倒更怒,冷笑道:“胡說,蟬奴兒怎可能……”
那般觸目驚心的痕迹,他的蟬奴兒怎可能是心甘情願?還有裴椹,若真愛重珍惜,又怎會那般……虐待?
尤其因裴椹之過,李禪秀現在還昏迷不醒,若解不了寒毒,極可能……
想到此,李玹簡直氣血翻湧。儘管理智一再告訴他不能殺裴椹,可仍恨得要一劍先砍他幾下。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李禪秀忽然上前一步,近乎踉蹌跪在他面前,抬手握住他持劍的手,急聲道:“父親,裴椹說的是真的,我與他確實心意相通,一切都是我甘願,請您不要傷他,若要罰,就請罰我。”
他本就剛醒體虛,一口氣說完這麼多話,眼前竟陣陣發黑,握着李玹手臂的手更是控制不住地顫抖,無力到那點阻礙可以忽略不計。
李玹見他忽然出現,卻是一僵。
但來不及驚喜和擔憂,就見他身體輕微顫抖,忽然又吐出一口血,繼而軟軟向後倒去。
正跪在他後方的裴椹瞳孔驟然緊縮,同樣來不及因他出現而高興,急忙伸出雙臂接住他。
這一接,才發覺懷中人竟輕飄飄,單薄如紙,這幾日也不知瘦了多少。
只是吐過血后,李禪秀臉色反倒紅潤艷麗,仿若天際彩霞,不再是之前蒼白如雪的模樣。
李玹想到剛才吳郎中的話,險些以為他是迴光返照,手中長劍“哐啷”落地,急忙蹲下丨身,近乎顫抖地抓起他的手,扣住脈搏。
氣脈並沒有想像中虛弱,反倒比之前昏迷躺在床上時好不少。
可李玹不敢大意,急忙一把將李禪秀從裴椹懷中奪回。
裴椹怕傷到李禪秀,不敢用力抱,被他一時奪去,立刻又抓住李禪秀的衣袖,急問:“禪秀他怎麼了?怎會病得如此重?”
李玹面色難看,依舊沒什麼好臉色,道:“你做的好事。”
說完就要抱李禪秀離開。
裴椹見狀,立刻要跟上,卻被李玹的護衛緊緊攔住。
眼看兩邊要打起來,文松泉嚇得趕緊又勸。
李禪秀還未昏迷,此刻也緊緊抓着李玹的衣襟,艱難道:“阿爹,裴、裴椹無罪,不要傷他……”
見他說話都艱難,李玹哪還能拂他的意,趕緊柔聲道:“好好,阿爹不傷他,你放心,莫氣着自己……”
說完轉身對那些護衛道:“攔着他,好生照顧。”
正這時,又一名護衛急匆匆趕到,語帶喜色稟報:“主上,孫神醫已經到了。”
李玹微怔,隨即道:“快請。”
說著便抱着李禪秀,疾步往方才院落去。
後方,仍被護衛們攔着的裴椹臉色難看,薄唇緊抿成線,眼底難掩焦色。
楊元羿此刻終於回神,趕緊道:“儉之你先別急,孫神醫到了,想必小殿下也沒事,你、你……唉。”
緊張擔憂這麼多天,誰能想到,裴椹竟是因為和小殿下互相喜歡,才遭了這災。
楊元羿不知內情,能理解李玹生氣,但實在不明白對方為何會氣到不顧理智。
尤其依他對裴椹人品的了解,再怎麼樣,裴椹也不是那種會強迫人的人,李玹為何會這麼想?
楊元羿百思不得其解,好在裴椹在他勸說下,總算冷靜下來。
李玹不讓他出去,他便直接盤坐在門口,冷靜問楊元羿:“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小殿下為何會病重到如此地步?”
楊元羿:“……”我也不知道啊。
見他不答,裴椹又抬頭看向文松泉。
文松泉:“……這,我、我也不太清楚。”
裴椹擰眉,只好又看向自己的父親。
然而燕王剛經歷方才衝擊,這會兒眼皮一翻,竟直直向後倒去。
“王爺!”
“燕王殿下!”
“父親!”
頓時又一陣兵荒馬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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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李玹眉峰緊擰,正擔憂望着床上的李禪秀。
李禪秀唇邊沾着一抹艷麗的紅,此刻正微閉雙眸,呼吸清淺。剛被抱回來時,他仍有意識,安撫地朝李玹艱難笑笑,說自己沒事,便又昏迷過去。
好在孫神醫及時趕到,才讓李玹又穩定心神,趕緊將位置讓出,請孫神醫看診。
孫神醫此刻坐在床邊,一手扣在李禪秀清瘦腕間,另一手緩緩捋着須,閉目片刻,忽然睜開雙眸,笑道:“小殿下無大礙,寒毒亦可解矣。”
李玹聞言眉心一跳,負在身後的手不覺握緊,似不敢相信。
方才的吳郎中也在房中,聞言不相信道:“這怎可能?方才我為小公子把脈,他還脈象虛弱,體內寒熱之氣相衝,是命脈將息之象,若不儘快解寒毒,恐命不久矣,怎會忽然……”又好了?
“閣下是?”孫神醫疑惑問。
“哦,在下濮陽吳文簡。”吳郎中忙躬身道。
“原來是吳郎中,久聞大名。”吳郎中確實有些名氣,孫神醫遊歷四方,也聽說過,但他很快又道,“吳先生再為小殿下診一次脈看看?”
吳郎中狐疑,小心看李玹一眼,見他並未反對,不由上前。
抬指扣脈片刻,他神情驚訝,不由道:“奇了,脈象竟真比先前有力。”
孫神醫捋着鬍鬚,呵呵笑而不語。
吳郎中還想問為何會如此,孫神醫卻先對李玹道:“殿下,關於小殿下寒毒的解法,我們還需到隔壁詳談。”
李玹自然更信孫神醫,且事關李禪秀安危,他立刻伸手道:“請。”
兩人一道出去,吳郎中還想跟上去,卻被孫神醫轉身攔住:“吳郎中,非是孫九藏私,不願分享,而是事關病人私隱,恐不能說與你聽。”
吳郎中也是大夫,自是理解,連忙止步。
只是在屋中來回踱步幾圈,口中念着“孫九”,忽然眼睛一亮,驚喜道:“莫非方才那人竟是神醫孫元久?”
隔壁廳中。
李玹聽完孫神醫的話,眉心反而擰得比方才在屋中時更甚,片刻后終於沒忍住,道:“荒唐,怎會有此種解寒毒的辦法?”
頓了頓,又皺眉道:“孫老莫非蒙我?”
孫神醫連連搖頭:“非是我蒙殿下,而是這辦法確實如此,所以上次為小殿下診脈時我才沒直接說出,只是給他口訣,讓先他練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