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知道李禪秀住哪后,李玹本想過去看望,但抬頭看一眼天色,東方正微微暗藍,浮現少許魚肚白,仍沒大亮。
想到李禪秀連日攻城,必然疲累,應該還沒醒才是。他若去了,底下人恐會叫醒對方。
再者,算算時間,應該又快到那孩子寒毒發作的日子了。
李玹曾許多次照顧寒毒發作時的兒子,知道有多痛苦,想了想,又不忍心去打擾,道:“罷了,讓他多休息一會兒,我晚點再過去看他。”
說完便讓陸騭帶路,先往軍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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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內,李禪秀沉沉睡去,汗濕的黑髮如水草,貼着白皙臉頰,又彎繞在修長脆弱的頸項。他秀麗的眉緊皺,彷彿疲憊至極,夢中也不得安寧。
裴椹饜足地將他環緊在懷中,吻平他緊皺的眉心。察覺懷中人漸漸放鬆身體,他卻情難自禁,忍不住食髓知味,火苗似的吻又一路向下。
懷中人忽然戰慄,再度皺緊眉,白皙俊秀的臉上帶着痛苦的歡愉,輕輕搖頭,口中近乎嗚咽:“不,夠了……”
若是他還清醒,定不敢相信,這樣令他自己聽了都臉紅的聲音,竟是他口中發出。
裴椹忙輕撫他顫抖的脊背,啞聲哄:“好了,乖,只是親親,沒做別的……”
說著也不讓自己吃虧,低頭又覆上紅潤的唇,含住細細研磨。
他昨晚就發現了,李禪秀讓他練的那個什麼功法口訣,好像不是什麼正經口訣。總之,不像是只有強身健體的作用。昨晚同時用那口訣時,殿下忽然好像變得極易動情,敏感無比,就連裴椹自己也簡直要被逼瘋。
後來他食髓知味,覺得這口訣甚好,甚至想殿下之前怎麼沒告訴他用途,實在有些後悔之前沒有天天練。只是殿下一次就受不住,後來如何也不願再練口訣。
但無妨,他一個人練也可以。可即便這樣,殿下也還是……總之,後來殿下坐在他身上,意識都迷糊不清了。
裴椹輕嘆,低頭又溫柔地親親李禪秀,心想:還是得勸殿下也練。
殿下確實還有些體弱,正好,這口訣不是也可以強身健體?
……
軍中,因聽聞青州府城被攻破,朱友君已經兵敗被殺,周邊郡縣一些有兵馬的縣吏、豪強大驚,又紛紛惶恐,派人送來拜帖,稱願意歸順義軍。
李玹在軍中見了幾名使者,簡單處理一下此事後,抬頭見外面紅日已升,天光大亮,不由擱下文書,道:“今天就到這,剩下的陸將軍處理吧。”
說著起身,將其餘事交給陸騭后,帶着隨從一道走出軍營,往李禪秀住的宅院去。
到了院外,卻見守院門的是并州軍,有些意外,問:“裴椹也在此?”
士兵見到他同樣吃驚,忙恭敬回:“此處正是裴將軍為小殿下安排的住處,至於裴將軍,將軍、將軍他……昨晚來找殿下,好像有事商量。”
“哦。”李玹以為是商議軍務,沒太在意,“我進去看看。”
說著抬步入內。
在府邸外站崗的士兵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忙給另一人眼色。對方見了,在李玹走後,趕緊繞道進去通報。
雖不知將軍為何在小殿下的住處,一夜沒出來,但對方進去時交代過,無論誰來,都提前向他通報。守兵不敢攔李玹,但顯然也更聽裴椹的話。
房間內,李禪秀醒來后,正靠坐在床邊,神情懨懨,吃着裴椹餵給他的粥。
他實在有些不舒服,昨晚太癲狂了,裴椹更像怎麼都不知饜足的猛獸。無論他軟語好聲,還是哽咽輕斥,都只讓對方更過分。自然,他起初也是沉迷的,但他以為一會兒就好,最多小半個時辰吧,誰知會天都快亮了?
到最後,他簡直眼前發黑,手指都不想動一下,只覺自己若是獵物的話,必然骨頭都被啃盡了。
他甚至有點後悔,或許之前在雍州那次,甚至在秦州時,就答應裴椹算了,不該因為害怕,一直拖着。
興許就是拖太久,裴椹被壓抑太久,才會一發不可收拾……唔,不對,怎麼能在自己身上找原因?裴椹壓抑,他不也壓抑了?他就沒有……好吧,也許是他體力不行。
但也不能都怪他,裴椹必然還是要負些責任的。畢竟他都喊停了,裴椹卻……明明一開始說都聽他的。
想到這,李禪秀忍不住輕瞪裴椹一眼。
只是他此刻實在脆弱,像被暴雨打過的花朵枝葉,眼神也沒什麼威懾力,反倒看得裴椹氣血又一陣不穩。
“乖了,別勾我,不然等會兒殿下又不好受。”裴椹忽然俯身在他唇邊親親,聲音暗啞道。
李禪秀:“……”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看向對方。然後搶過粥碗和勺子,打算自己喝。
就在這時,窗格被輕敲兩下,隔着窗紙傳來一道壓低的聲音:“將軍,小殿下,太子殿下來了。”
“哐當!”勺子掉落在碗中。
緊接着李禪秀被粥嗆到,一陣咳嗽。
裴椹忙輕拍他的背,一邊說“沒事沒事”,一邊又對窗外親兵道:“派人攔一下,就說……殿下病了。”
李禪秀卻趕緊推開他,慌張道:“說我病了,父親肯定更要來看,你快點出去。”
推了半天,見他不動,又着急道:“你幹嘛?不要命了?”
就算要讓父親知道,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吧?
裴椹看着他慌張的樣子,忍了忍笑,安慰道:“沒事,殿下病了,我在此照顧,不是很合情合理?若我明明在此,卻忽然躲起來,才有貓膩,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李禪秀細想一下,覺得也對,自己真是慌過頭了。
但還是要怪昨晚太荒唐,尤其是……他低頭一看,就見手臂,甚至腕骨、手背上都是痕迹,更別提脖頸、鎖骨。他趕緊又推裴椹,催道:“快給我找件能遮住脖子的衣服,還有你,先低下頭給我看看。”
裴椹順從地先低下頭,李禪秀忙抓住他的耳朵,從後頸、耳朵,再到頸前喉結,確定自己沒留下什麼抓痕,都是留在被衣服遮住的肩背後,不覺微鬆一口氣,道:“還好。”
說話間,手指從凸起的喉間拂過,感受到一陣輕微滑動。他下意識抬頭,果然見裴椹眸色深了幾分。
李禪秀:“……”
“快點去找衣服。”他趕緊又推對方。
一陣兵荒馬亂,實則是李禪秀一個人在慌,裴椹一直如優雅的獵豹,有條不紊地做完李禪秀交代的事後,李禪秀再次鬆一口氣,摸摸領口,又摸摸脖頸,問裴椹:“沒問題了吧。”
裴椹看着他搖頭。
李禪秀終於放下心,可過一瞬,忽然又想到什麼似的,道:“要不要放開窗戶透透氣?不然房間裏會不會有氣味?”
裴椹奇怪:“有什麼氣味?”
他一早就出去拿了朝食進來,沒聞到什麼味。
李禪秀臉卻一陣紅,羞恥得被子中的腳趾都抓緊被褥,悶聲道:“這、這還需要問?”
他昨晚都聞到了,就、就是麝香……他昨天還被迫嘗了。
裴椹半晌終於反應過來,悶笑道:“房間本就是通風的,應該早就散了。況且我們剛剛在屋裏用飯,就算有氣味,也是的飯菜的氣味。”
李禪秀:“……”
他尷尬得耳朵通紅,正這時,外面傳來腳步聲。兩人立刻正色,裴椹安撫李禪秀躺好,自己轉身先出去。
李禪秀立刻縮進被子裏,想了想,又悄悄將領口往上扯扯。
外面隱約傳來裴椹和李玹的說話聲,裴椹恭敬說自己昨晚來與李禪秀議事,商談的深夜,沒想到後半夜李禪秀病了,他便在此照顧。
李玹聽說李禪秀生病,果然要來看望。腳步聲很快又響起,轉向內室。
穿過內室的門,李玹就見李禪秀“病懨懨”地躺在被褥間,只露小半張臉,看起來疲憊至極。雖不至於憔悴,甚至面色好似還有些紅潤,但興許是風寒發熱所致。
李玹一直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身體不好,畢竟是妻子當年被灌寒葯墮胎不成,早產生下。當年那情形,能養活就已是不易。
何況李禪秀還從母體帶了寒毒,從小到大沒少生病,李玹也習慣了他三五不時就生病,並未多想,只當他是連日攻城疲憊,加上寒毒快要發作導致體弱,以至被風邪入體。
李禪秀見他來了,帶着鼻音沉悶喊了句“父親”,假裝要起。
李玹忙快走幾步,在床邊坐下,抬手按住他道:“既然病了,就好好休息,不必起來。”
頓了頓,又問:“可是最近軍中事務繁多,疲累所致?若是忙不過來,就交給其他人辦,不必事事躬親。你最近正是身體會不好的時候,記得多休息,別太要強……”
李玹平時在手下的文臣武將面前,雖看着也平和,實則性子較冷,溫和只是表象。
但此刻在李禪秀面前,卻是真的用心在叮囑,句句關心。
李禪秀一陣心虛,卻又不敢露餡,忙岔開話問:“阿爹何時到青州的?去看過……那個老東西了嗎?”
李玹不由失笑,幫他掖了掖被角,道:“昨夜到的,已經去見過了。”
說到後半句,他語氣淡了幾分。
“那父親打算怎麼處置他?”李禪秀接着好奇問。
李玹看他一眼,卻道:“此事你不必管,我已有處置。”
“哦。”李禪秀乖乖點頭,又看一眼一直站在後方門邊,沒說話的裴椹。
李玹察覺他的目光,很快道:“你先好好休息,我與裴椹還有些軍中的事要談。”
李禪秀“嗯”一聲,再次點頭。
李玹撫了撫他的頭,起身後,和裴椹一同離開。
李禪秀目送他們出去,心中仍有些不安。不知過了多久,睏倦襲來,不知不覺,竟又陷入夢鄉。
等再醒來,已快中午。
李禪秀睜開眼,房間內十分安靜,院子裏好像也沒人。
睡了太久,頭有些疼和昏沉,他不由坐起身,想下床。哪知腳剛踩到鞋,卻一陣腿軟,險些摔倒,隨後表情又一陣異樣。
裴椹就在外間,聽見動靜忙快步進來,扶起他問:“怎麼了?”
李禪秀表情古怪,耳朵通紅,沒有吱聲。但耐不住裴椹擔心,再次又問。他只好聲音含糊,像蚊子哼似的說:“……太裏面了。”
裴椹:“……”
這話簡直要了命,他深吸一口氣,才極力壓下眼底深色,將李禪秀又抱回床上。其實昨晚已經清理過,但實在是裴椹太……
“對了,我父親他……”李禪秀別開臉,努力轉開話題。
“應該沒發現。”知道他要問什麼,裴椹飛快道,“只問了一些軍中的事。”
李禪秀:“……哦。”
聲音乾巴巴的。
“另外主公近日可能就要回去。”裴椹忽然道。
李禪秀:“?”
“回洛陽,着手稱帝事宜。”裴椹仰頭望着他,眼睛黑潤,“到時可能會立殿下為太子。”
李禪秀驀地一下攥緊手指,捏緊身下的被子。
裴椹起身,吻了吻他,低聲問:“到時,你會有太子妃嗎?”
李禪秀:“……”
“你要當嗎?”片刻,他仰頭回應,咬住裴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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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李玹要回洛陽,而且是要帶自己一起回去,李禪秀不想耽擱眾人行程,隔日就稱病已經好了。
李玹來看過他,確定他已經無事,便令大軍開拔回洛陽,裴椹等并州軍同行,留陸騭繼續處理青州後續事宜。
回程途徑泰山,雖然李玹還未稱帝,暫時也不覺得自己有足以封禪的功績。但泰山之於帝王的特殊性,還是讓眾人都覺得應該去一趟。
畢竟都路過了,不去一趟,實在有些遺憾。況且又不是只有封禪,才能去泰山,去祭祀一下也可以。
於是在眾位文臣武將的提議下,李玹最終決定,去一趟泰山。
然而這卻苦了李禪秀,為了證實自己“病”確實好了,他這兩天都騎馬,腰實在酸疼。再想想到了泰山後,還要再爬山,簡直腿也開始有些軟。
想到這,他不由又懊悔,那晚不該太放縱。裴椹心中也覺得愧疚,騎馬走在他旁邊,壓低聲問:“要不還是去坐馬車?”
先前李玹考慮到李禪秀寒毒將要發作,最近可能會身體虛弱,提過讓他乘馬車。但李禪秀當時剛說過自己病已經痊癒,不好改口,就嘴硬拒絕了。
現在想想,確實有些後悔。
他正想點頭同意,忽然,前方李玹車駕的在位置傳來一陣騷亂。
距離太遠,李禪秀一時沒看清怎麼回事,直到有人大喊:“有刺客,保護主公!”
李禪秀臉色驟變,喊了聲“阿爹”,急忙駕馬奔去。
裴椹見了,立刻騎馬也追上。
就在這時,旁邊樹林中忽然疾射出數百支鐵箭,竟是直逼已經奔出車隊的李禪秀。
裴椹瞳孔驟緊,手中刀鞘猛地一拍馬臀,疾馳到李禪秀身旁,揮刀砍下數支冷箭。
李禪秀察覺箭是沖自己而來,神色微凜,同樣拔出腰間佩劍。然而箭雨又至,顯然不是揮劍能擋下。
旁邊裴椹見狀,暗一咬牙,忽然從馬上躍身撲向李禪秀,擋在他面前,用後背對着箭雨。
“裴椹!”李禪秀瞳孔驟縮,但同時,他被裴椹撲來的衝力撞下馬。兩人在地上滾了數圈后,沿着陡坡,直直滾進不遠處的一條河中。
變故發生太快,直到兩人都落進水中,前後士兵才反應過來,急忙大喊:“有刺客,快,小殿下和裴將軍落水了,快救人。”
話落,一批人急忙衝進樹林追殺刺客,另一批人趕緊下馬奔向河邊。
前方,李玹按着腰間長劍,被一眾將領士兵護在中間,目光微凜看向不斷圍殺上來的刺客。
就在這時,忽聽後方喊“小殿下遇刺”。他臉色驟變,神情瞬間變冷,拔劍刺死一名衝上來的刺客后,忽然寒聲對身旁黑衣護衛道:“不必管我,去救禪秀。”
初春時節,河上結了一層薄冰,寒涼入骨。
幾乎是掉進河水的剎那,李禪秀就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冰冷河水撲面而來,灌入耳鼻口腔,令肺腑一陣寒涼,又層層浸透衣服,冷到極致,反倒像一盆開水忽然迎頭潑下。
“疼——”他蜷縮戰慄,雙臂緊緊箍住面前的人,像抱緊救命的浮木,試圖汲取溫暖。
可裴椹也在水中,與他一樣寒涼。汲取不到溫暖,他只能本能地貼緊對方,如連體嬰兒緊緊纏着對方。
眼前開始陣陣發黑,肺腔一片疼痛,四肢百骸都像被刀割針扎,可緊緊抱着裴椹的手臂,卻沒有絲毫鬆開。
裴椹試圖帶他一起離開河水,卻因手腳都被纏住,一時不得力。
他一手掰開纏着胳膊的手臂,一邊極力將李禪秀托出水面,一邊單臂向河岸劃去。
好在是滾落到河水中,本就離岸不遠。士兵很快也趕來,伸手將兩人拽上岸。
裴椹坐在岸邊草地上,幾乎來不及大口喘氣,就趕緊去看李禪秀的情況。
李禪秀雙眼緊閉,濕透的頭髮上還沾着碎冰,臉色和唇都泛着青白,身體正不受控制顫抖,打着擺子。
“快,拿厚毯來。”裴椹厲聲喊,開了口,卻發覺聲音嘶啞得如同刀割。
本來已經沒力氣的他,此刻卻忽然抱緊李禪秀,踉蹌起身。
旁邊人忙道:“將軍,小殿下可能嗆了水,快幫他將水控出來。”
裴椹這才回過神,忙將李禪秀換個姿勢,雙手近乎發抖地按着對方單薄的胸膛。
幾口灌入肺腔的水被控出后,李禪秀一陣咳嗽,氣息卻愈發孱弱。
裴椹寬大手掌覆在他冰涼側,聲音近乎顫抖:“殿下,禪、禪秀……”
就在這時,李玹大步趕來,見此情形,急忙解下外袍,將李禪秀裹緊。就在他要將李禪秀抱起時,卻忽然看到李禪秀因在水中掙扎微微鬆開的領口間,隱現一片青紫痕迹。
李玹明顯僵了一下。裴椹很快也看到了,是那晚后還沒完全消退的痕迹。李禪秀皮膚白且薄,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痕迹,看着可怖,但實則,他當時並未真如何用力,然而……
李玹臉上看不出神情,忽然,他將李禪秀抱起,同時對裴椹道:“你過來一下。”
裴椹沉默,穿着一身濕衣跟上。
楊元羿這才趕來,見狀敏銳察覺情形不對。裴椹剛救了小殿下,即便李玹擔心小殿下,剛才用那麼冷的聲音跟裴椹說話,也不太對勁。況且裴椹身上衣服都濕透了,天這麼冷,再如何,也應該先讓他去換身乾衣,再叫去問話才對。
“儉之,怎麼……”他靠近裴椹剛想詢問,卻被裴椹抬手打斷。
臨時搭起的營帳內,炭盆很快擺了兩三個。李玹將已經昏迷的李禪秀放在榻上,擦乾淨臉上和手上的水后,微微將濕透的衣袖往上捲起稍許。
蒼白的小臂上密密麻麻,全是還未消退的青紫痕迹。因紅痕變紫且散開后,範圍更是擴大,一片接一片,看着簡直可怖,像受過虐待。
濕透的領口被微挑開稍許,鎖骨,肩上,同樣也是,大片大片,明眼人都知道曾遭遇過什麼。
李玹驀地攥緊手,閉了閉眼,想起前兩日李禪秀生病,自己前去看望,卻得知裴椹在府中過了一夜,李禪秀也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當時他沒起疑,以為兒子只是得了風寒,但現在再看這些痕迹的擴散情況,明顯……就是那時。
會是誰做的?還能有誰?
倏然,李玹睜開眼,一向平靜的眼底此刻凝着寒霜,看向進帳后,就主動在後方跪下的裴椹。
一切都已經那麼明顯。
他忽然冷笑一聲,問:“是你?”
裴椹以頭抵地,聲音沙啞,沉穩:“臣有罪。”
李玹死死凝視他,片刻,卻忽然輕笑,只是聲音從未有過的冷寒:“你以為孤不敢處置你?”
說完直接對左右護衛道:“把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