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離開柳家村
第4章離開柳家村
孫二娘回到家中準備乾糧，梁大嬸帶着一群婦人上門。
“孫二娘，你這是給靜姝準備的吧？不用弄了，仙人說了餓不着這倆孩子。”梁嬸剛進門就嚷嚷開，語氣中帶着一絲明顯的討好。
孫氏見了這陣勢，急忙停下手中的活計，“你們來啦，快坐下。”招呼着眾人坐在屋內說話，又取出納了一半的鞋底，麻利地做起鞋子來。
“靜姝呢？”梁嬸說話時往隔壁屋裏探去。
“上山祭拜去了。”孫二娘笑着和她說話。
“要不說這孩子就是孝順，你這是給她納的新鞋吧？要我說你這乾娘做的可跟親娘沒什麼兩樣了。你們大家說說，靜姝剛出生就沒了爹，年前又走了娘，咱們村的人誰不憐惜她啊。誰曾想轉眼她就跟着仙人去了，倒是讓你這乾娘享了福。”梁嬸說到最後一句，語氣不自覺地帶上酸意。
在座的人都知道梁嬸是因為自己家兩個兒子都沒選上，心中妒忌得厲害，嘴上說出的話才這般難聽，是以只在一旁訕訕地笑着。
孫氏心裏一堵，語氣也淡了下來，“靜姝懂事，我這個乾娘倒不指望她什麼，只要她好好修仙，平平安安的就行了。”
陸靜姝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略微調整了慌亂的步伐，走進屋裏，“乾娘，我回來了。”
“姝兒回來了，快來叫人，然後收拾收拾東西。”
陸靜姝應了一聲，向眾人問了好就回自己屋裏。來串門的人見二人都忙得很，也不好意思再逗留，紛紛起身離去。
送走眾人，孫氏獨自坐在門口，就着日光做鞋面。
陸靜姝將自己的東西都整理了一遍，衣服沒什麼好帶的，仙人穿的都一樣，自己入了歸元宗想必也要換上門派的衣服。
把爹爹留下的一副字畫帶在身邊，又挑出七八本修真界的奇聞怪談，將《符陣》和《歸元心法》夾在這些書裏面，再用粗布包好。
收好測靈盤和石室中得來的玉片，視線落在一顆灰色珠子上。拿起珠子端詳片刻，雖不知具體的用處，但爹爹留下來的想必不是凡物。
找了根繩子將珠子串起，掛在脖子上貼身放好。收拾的差不多了，出屋問孫氏要了個背匣子，將東西全部放進去。
透過窗柩看着孫氏忙碌的身影，心中思量着是否要將娘親留下的一百兩銀子留下。可若是就這麼給了，乾娘不一定會收下，而且心裏會不會對娘親有微辭也不好說。
陸靜姝陷入矛盾中良久，終是決定下次回來探望時再給。
日落時分，孫氏終於將鞋子做完，陸靜姝半是感動半是羞愧地收下。
“孫二娘在家嗎？”門外是里正的聲音。
孫氏忙出屋迎了上去，“里正來了，快進屋坐會兒。”
一臉喜氣的里正跟着孫氏進屋，挨着桌子坐下和氣地說道“靜姝進了仙門，恭喜你了。”
孫氏笑着客套了兩句，里正又說，“我是過來給你送銀子的，這一百兩銀子是仙人給的，靜姝在歸元宗用不着，你也不要推辭。”
雖然一早聽說仙人會給一些銀子安頓，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大筆，孫二娘不可置信地說道，“一……一百兩？”
里正點頭笑道，“對啊，柳林家也是這個數，你真是好福氣啊。”
孫氏覺得自己像是被熱餡餅砸中了腦袋，既燙的慌又捨不得推開。
里正又把陸靜姝叫來說了幾句，然後起身離去。
看着孫氏跟前的一百兩銀子，陸靜姝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回屋掏出個小布包，小跑着出門往裏正追去。
里正剛走出沒多遠，村子邊緣處四下無人，忽然聽到身後有個女娃娃急促地呼喊，“里正叔，等一下。”
“靜姝？你怎麼追來了？有啥事兒？”
陸靜姝站穩腳跟，氣喘吁吁地說道，“里正叔，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什麼事情？”
“牛背山腳下的房子是當年我爹蓋的，後來村裏的人不讓我們母女倆住在那兒，便拿原來的地契換了村子邊緣的一塊兒地。我明日便要去歸元宗了，這邊的地契早已給了我乾娘由她處置。至於牛背山腳下的房子，我希望里正叔能還給我，莫要讓別人住進去。這裏是一百兩銀子，是當初買地的十倍。”說完便將手裏的布包遞給他。
里正沒有伸手，眼神複雜地看着陸靜姝，“你想要回那塊地？這事兒是村裡人共同決定的，我一個人做不了主。”
卻見她笑着說道，“里正叔不用為難，您將地契還給我，莫要讓別人住進那個房子，這和大家的意願並不衝突。”
“這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日一早便要跟着仙人走了。拿回地契房子也是空着，為何一定要拿回去？”
陸靜姝正色道，“那是我爹娘成親的房子，我娘已經走了。若有一天我爹回來發現房子也沒了，一定會難過的。”
里正活了一輩子，早就不相信陸端還會回來，可這孩子心思執拗又是個准仙人，還是莫要將她得罪了，沉吟道，“好吧，此事我答應了。你給我十兩銀子買回地契便可，剩下的九十兩你拿回去給孫氏吧。”
“這一百兩是我爹留給我們母女的，並非仙人給的銀子，里正收下吧。我乾娘一個婦人，日後若是有困難，還請里正叔幫一把。”說著再次將布包遞出去。
里正先是一愣，隨後哈哈笑道，“好吧，你這孩子果然孝順，也是孫氏有福。那地契我回去找找，明日一早去村口交給你。”
見目的達成，陸靜姝展顏笑道，“多謝里正叔，那我回去了。”
次日一早，陸靜姝背着匣子在孫氏的陪同下往村口走去。
“姝兒，這麼多書沉不沉？乾娘幫你拿吧。”孫氏關切地問道。
陸靜姝仰着笑臉說道，“不沉，乾娘別擔心，我背的動。”
孫氏輕嘆一聲，“姝兒，你馬上就要去歸元宗，乾娘有些話要囑咐你。”
陸靜姝聽話地點點頭。
孫氏正色道，“你自小與你娘相依為命，你娘身體不好，你便養成了乖巧勤快，孝順又獨立的性子。這原本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乾娘希望你過得隨心隨意一些，莫要整日裏拘束着自己。你若是過得開心，那你娘還有乾娘就都放心了。”
隨心隨意么？此時的陸靜姝似懂非懂，心頭卻不由一酸，乖巧地說道，“姝兒記下了，去了歸元宗一定會努力修練。一有機會就回來看您，您千萬要保重身體。”
孫氏憐惜地看着她半晌，最後笑着說道，“乾娘都知道，你別擔心。”
二人說著話就到了村口，此刻仙人還沒來，村民倒是站了烏泱泱一片。有眼尖的看見陸靜姝，熱情地招呼，“喲，靜姝來啦，你來的可不早，你表姐柳麗可在這兒等了許久了。”
柳麗血緣上雖是陸靜姝的表姐，可柳絮和柳林的事情但凡有點年紀的人都知道，這人說這話也不知是什麼意思。陸靜姝點點頭並未搭話，那人略感無趣。
里正走過來交給她一張地契，說道，“這是你要的東西，你是識字的，自己看一看。”
快速過了一遍，陸靜姝感激地看着里正，“不錯，多謝里正叔了。姝兒這一走，短日子怕是回不來，還請里正叔幫我照看乾娘一二。”
柳家村的里正最喜歡孝順的人，聞言眉開眼笑，“那是自然，你就放心去吧，孫氏有大家照應着。”
雖說村裏的日子越過越好，但真正識字的卻沒幾個，因此大家也只看見里正給了陸靜姝一紙公文，並不知是何物。聽里正這樣說，周邊的人立刻出聲附和。
一陣不合群的聲音響起，“哼，不是每個入仙門的人都有好前途，一個八歲的小丫頭片子怎麼能比得上我們家麗兒。”
循着聲音望去，開口的正是柳麗的娘，陸靜姝的舅母，一張刻薄的臉上滿是不屑。站在她身旁的柳麗穿着一身桃紅裙衫，微微抬着下巴，享受着眾人的追捧。
陸靜姝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不予理睬，倒是孫氏像只護犢子的母狼不甘示弱地開口，“我們家姝兒聰明伶俐又飽讀詩書，哪裏是你家這丫頭能比的。”
梁嬸在一邊幫腔，“就是，也不知是誰家的女兒，剛被仙人選中就把自己當仙女了。”她雖然也嫉妒陸靜姝，但愛理不理的柳麗自然更可恨，況且柳林家的刻薄是出了名的，與村裡多數人都有些不對付。
兩邊罵戰一觸即發，仙樂驟起，人群瞬間安靜下來，紛紛抬頭看向上空。方臉的周師叔走至飛舟甲板上，望着下方說道，“走吧。”
飛舟並未落地，陸靜姝正為難着該如何上去，忽覺渾身一輕，身體離地往飛舟飄去。
這便是仙家力量么，頭一次的，陸靜姝對修仙有了尋找爹爹以外的興趣。
兩人剛站穩，飛舟便駛離柳家村，甚至連一聲道別都來不及。陸靜姝獃獃地望着柳家村的方向，周師叔善意地提醒道，“修仙需得割捨塵緣，莫再留戀，否則仙路難行。”
陸靜姝恭敬地行禮，“多謝前輩。”
周師叔笑着點頭，“你們二人隨我來。”說完便轉身進入船艙，陸靜姝和柳麗並排跟在身後。
飛舟外形看着小巧，內里卻大有乾坤，艙內有許多房間，周師叔來到一間寬敞的廳內，地上坐着幾十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孩子，與五位修士相對而坐。一位娃娃臉的修士穿着與周師兄一樣的白衫獨自坐在前方，他身後坐着四位青衣修士。
周師叔走到娃娃臉身邊席地而坐，平靜地掃視一圈，“入座吧。”
陸靜姝自覺走到人群最後一排坐下，柳麗面上有些不甘願，奈何周師兄沒有明示，只得跟着坐到最後面。
周師叔不着痕迹地點頭，“此次歸元宗收徒已經結束，今日便帶你們回宗門。我姓周，築基修為，歸元宗內門弟子，按輩分你們喚我周師叔便可。我身邊這位是你們林師叔，身後四位練氣修士皆是外門弟子，按修為，是你們師兄。”
“見過周師叔，林師叔，各位師兄。”
上方的人點點頭，“閉目休憩吧，歸元宗半日便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