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窺探
桂花樹下,香氣繚繞,份外靜心。
偶有蜂鳥花蝶穿行其間,更顯靜謐。
樹蔭清涼,林白閉目安坐,四周無有煩擾。
過了良久,林白取出玄陰道主所贈飛刀。
這柄飛刀入手並無沉重之感,也無鋒銳之感。細細探究其中,也辨不出是何材質,只覺與自己分外契合,竟有心心相印之感。
林白也不多言,只握持飛刀,神識蘊養。
這飛刀絕無特意之感,林白也不知運用之法,但隱隱之間,卻覺得此物能承載世間萬物,亦或者說其中已容納了某種大道真意。
“我繼無相道主衣缽,雙大道并行。若說親近之物,那便不脫這兩種大道。這般說來,此物是無相道主所留?”
隨着心意變動,飛刀一時成刀,一時成劍,一時成拂塵,一時化流光,最後又成飛刀之形。
又停歇許久,林白籠罩淺霧之中,石盤緩緩轉動,時光長河在無盡空域中捲起浪濤,自身所修大道真意蓬勃,飛刀與自己心念一致,震顫而動。
很快,飛刀便緩緩周旋而起,繼而穿梭在桂花樹枝之中。
不染半分香氣,不沾半片綠葉,繼而衝天而起,飛離巨大樹冠,盤旋在月影湖之上,乃至月影宗山門之上。
飛刀一化二,二化四,乃至無窮無盡,好似萬千群鳥追逐。
月影宗弟子盡皆仰望,喧鬧的天宮城亦是安靜無聲。
此時正是午時時分,可那無數飛刀穿過天空,竟隱隱改天換日,引出明月群星。
此間之人陡然便覺出自身與天地之間的關聯似被隔斷,分明是此間自成一域,屏蔽了天機。
而那無數飛刀一時間雜亂無章,一時間又成陣式,忽而少忽而多,忽而隱沒虛空之中,忽而自虛空中飛現。
仰觀飛刀的修士無不生出方生方死之感,好似跌落無盡長河,又似無根浮萍,隨波飄搖。
“讓他學到了!手握日月時光之變,萬千群星之域,乾坤已成,自生宇宙。”白兔喃喃自語,“兩種大道都是極難走通走順的,且還有許多分支,但他竟真的走上了無相道主的路子。如今他雖才初期境界,可握持至寶,大道之威更盛,同階之內難有敵手了。”
“唉,不愧我往日指點,算是有些許成就了。”青狐道。
“床榻上指點么?”白兔嘲諷。
“呵呵,是又如何?”青狐不屑,“我聽說兔子都是哆嗦兩下就算,想必你沒得過妙處吧?”
“我又沒有狐狸騷,自不貪那無用妙處。”白兔道。
“都閉嘴!”月下蟾沒好氣,她仰觀天上飛刀,道:“林轉輪試法,顯露自身大道之變,你們好好觀摩參習,也有益處,卻斗個沒完。”
飛刀異象持續了一個時辰,最後緩緩收束,又成一柄,繼而落向桂花樹處。
林白收了飛刀,趕緊爬起來,朝桂花樹使勁的拜了三拜。
這飛刀與自身相契實乃是其中所蘊大道真意,與自身所修之法同根同源,這才會覺得飛刀便是自身一般。
元嬰修士窺天地之變,而得一分大道真意,是故才有證道元嬰的說法。
越是到後期境界,對自身所修大道感悟越深,與天地交聯更深,便能運用越深,自然鬥法更強。
而林白有了這等利器,再輔以絕域神通,以大道真意之堂堂之勢,已然是同階之內難有敵手,便是等閑兩三人,也有一戰之力。
“林轉輪何德何能,得老祖如此厚愛!”林白一副感激涕零模樣,當真不是作偽。
桂樹自然是沒反應的,但林白瞧見身邊落下一道青光,便見一青衣薄紗的女子跪地,虔誠道:“李沉玉數萬里奔波,祈求老祖略賜一物防身。”
“……”林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李沉玉跪了會兒,見桂樹沒搭理人,桂花也沒落下幾個,她這才起了身。
“你師父是李兄,豈非跪錯了地方?”林白道。
“師父指不定跟人家在一塊兒對弈,萬一瞧見我了,一高興給點什麼,不比你那什麼破飛刀強!”李沉玉一副有棗沒棗打一桿的樣子,她又蹙眉,“還有,別在我跟前說什麼兄不兄,那是我師父。”
見狐狸氣性大,林白只愈發覺得國色天香的樣子越生氣越好看。
“仙子,我方才略有所得。”林白盤膝坐下,認真道:“還請仙子解惑。”
說著話,林白還拍身邊土地,招呼人家來坐。
李沉玉看了眼林白,她哼哼一聲,當真坐了過去。
倆人扯了會兒有的沒的,林白還想讓人家看看自己的混元之軀,可李沉玉卻不願了。
“林轉輪,少把那些哄小丫頭的能耐用在我身上!”李沉玉嘲笑,“你若真有能耐,去把月女哄了,我才真服你!”
林白也不是什麼都吃的,那月女沒李沉玉有味道,又是道主座下的人,林白不想也不敢招惹,反而與李沉玉知彼知己,不是外人,撩撥起來也更有趣。
待見李沉玉離去,林白也不去黏着。男女之事雖妙,可到底不是走的雙修路子,只能算修行之餘的遣懷罷了,不必貪戀。
沉靜閉目,撇去雜念,來到石盤之上。
此間霧氣更濃,石盤也愈加明亮,其中紋路清晰,隱隱有刻畫天地之感。
靜心凝神,行大道造化訣之法,有大河奔流,不知其始於何處,其終於何處;有無盡星空,不知其邊界何處,不知其源於何處。
一時之間,進境極緩的境界鬆動,大道終於再進。
過了許久,林白心中有感,便見一縷玄色外掛霧氣之外。
那屢玄色有熟悉之感,林白只一眼便知推演自己的人是小輩修士,且不擅推演之能。
心念一動,撈起那一縷玄色來看。
如今境界有進,雖不能仰觀宇宙之大,俯察品類之盛,但卻能據線追索,游目以騁懷。
抓住那一縷玄色溯游從之,林白便見一方熟悉天地,乃是蘅蕪山沁芳池。
有兩人正在池邊亭中對弈,是姜小白和鄒宓。
妙妙服侍在旁,她也不看棋盤,只歪着腦袋看向池中汀蘭。只見彼處姜魚端坐,天上雲色有變,分明是雷劫在即。
“師父發達了,結了嬰也不說回來看看咱,我看八成在外面有了人。”妙妙十分不敬。
姜小白瞥了眼妙妙,道:“有裴寧在,給他十個膽子。”
“這你就不懂了,要是想偷,就沒有偷不到的道理。”妙妙理由十足。
姜小白不想搭理妙妙,倒是鄒宓嘆了口氣,道:“他進境這般快,卻一直未歸,想必是有了變故。”
“前番他動用了顧老祖的保命之物,必然遇了難處,可又逢凶化吉,證道元嬰,大概是已解了難處。”姜小白落子,道:至於宗門的交代,應是故意忘了,我看他八成是找了個地躲起來清修了。”
“小師娘,還是你懂師父呀!”妙妙誇讚。
姜小白又瞪了眼妙妙,妙妙就老老實實閉了嘴。
林白一覽無餘,甚至棋局變化也盡收眼中,只是還想再看,卻見天上雷光閃動,雷劫已然屏去所有,斷了天機。(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