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三月里有個人叫丘比特
第108章三月里有個人叫丘比特
她很小，剛來的時候，很不聽話。很多次，把小男孩氣地直哭。
他頓時覺得，怎麼會有這麼麻煩的人。
以後長大了，一定要擺脫這個妹妹。一輩子也不想見到了。
一直到小女孩四歲那年，男孩給她煎雞蛋，忘記關火了，整個房間頓時冒起濃煙。
女孩在一樓找男孩，男孩在二樓找女孩。
滾滾濃煙，染黑了半邊天空。周圍的鄰居都嚇瘋了，經常和男孩媽媽打麻將的那些大嬸，一個比一個叫地厲害，卻沒有一個人跑進去救人。
經常求男孩爸爸辦事的那些大叔，一個比一個跑得遠，沒一個人想着把窗子砸開救人。
是別墅區的報案給消防隊和醫院打了急救電話。
後來，人們找到他們的時候，這群見過多少殘垣斷壁的風浪的男人，看着幾乎被燒穿的衣櫃裏的這一幕，都哭了。
兩個小孩，緊緊抱在一起，哥哥把打濕的被子披在妹妹身上，緊緊地抱着她，手上都被燒出了炭烤的傷痕。
女孩的小手伸在外面，用一塊打濕的抹布，緊緊地按着哥哥的口鼻。
他們被火速送往最近的醫院，到醫院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心跳了。
……
“準備，第一次！”醫生拿着AED鎮定地實行緊急救援。
隨着清脆的兩聲，兩個人都沒有反應。
不斷地急救，心肺復蘇……
時間過去了一分又一分……
突然，心電圖上平直的一條線，拐出了令人驚喜的弧度。
醫生們加緊救援，三十分鐘，男孩終於脫離了生命危險。
醫生們渾身大汗淋漓，給男孩處理好上臂的傷口，然後送去了普通病房。
而女孩……
因為非常嚴重的心臟病，所以心跳雖然恢復了，但是一直伴有室顫和房顫，隨時有可能停跳。
因為手暴露在大火中太久，傷口的清創也非常困難，幾乎剪掉了三分之一的組織（全部壞死了），包紮后，直接轉到了ICU。
男孩很快就醒過來了，從病房裏出來，看到父親抱着哭泣的母親。
“她的形勢不是很好。因為吸入了大量的煙塵，加上手的傷口比較嚴重……這還不是最致命的，她的心臟，已經快要承受不住了……”
男孩站在門口，愣住了。
好像一切，都是一場夢一樣。
……
我聽地出神，看了那個歌手一眼，藍色的霓虹閃過他的眼睛，我看到涌動的淚光。
難道，故事裏面的人，是他自己么……
……
男孩站在ICU的玻璃窗外面，看着裏面靜靜地躺着的小女孩。
她不像小時候那樣哭鬧了，小臉也不是紅撲撲的，整個人，煞白地像個洋娃娃。
一旁的護士要進去換藥，男孩問，“能讓我進去看一眼她嗎？”
就在這個時候……
裏面的儀器，突然開始不正常地鳴叫。
很多醫生和護士趕緊跑進來，男孩的母親急忙把他拉出去，捂住他的眼睛。
男孩沒掙扎，從指縫裏，看到妹妹躺在那張大大的病床上，被很多醫生叔叔和阿姨一路飛速地推到了急救室。
那扇門，嗵地就關上了。
門上的那盞紅燈，“手術中”，開始無窮無盡地亮着。
——
幾個小時后，妹妹被推出來了。還是住在ICU。
醫生很沉重地和父母親說了幾句話。
看着他們難受的樣子，男孩知道，女孩要去好地方了。
以前，男孩問過家裏做飯的阿姨，什麼是死。
她說，就是去了一個好地方。那裏沒有壞人，沒有傷痛。在那的人，都可幸福了。
男孩一直沒哭，看着父母親和醫生還有護士姐姐都去了妹妹的病房，躲到牆角邊上，伸手摸着止不住的眼淚。
“小妹要去好地方了……我應該替她高興，我不能哭……”
……
女孩的呼吸和心跳已經都完全停止了，現在都靠外源的機器維持着渾身的血液循環和呼吸。
在看過她最後一眼后，就要拔掉呼吸機了。
男孩站在床前，看着妹妹，一步都不敢靠近。
她的左手，還裹着厚厚的紗布。
都是自己笨，怎麼只想着身上不會被燒到，怎麼不給她防煙塵。
父母親準備走的時候，男孩嗵地一聲就跪下了。
緊緊地握着小妹的手，哭着不離開。
無論周圍的人怎麼勸，男孩就是不鬆手。
像是在火海里，明明前一秒有機會從窗子一躍而下，回頭看到妹妹朝自己跑過來，也會掉頭朝火焰奔跑的他。
像是自己在一樓，本就可以直接離開，卻要跑上二樓，喪失了最佳生存時機的她。
……
兩隻緊緊相握的手，悲傷了很多人的心。
……
就在這個時候……
一直平靜的嚇人的心電圖和檢測設備，突然有了不規則的響動。
醫生不敢相信地轉過身，看着機器上緩緩拐出來的圖像……
“等……等一下……這個孩子……好像，還可以回來……”
——
“你不要穿我的衣服！我跟你說多少次了！”男孩穿着高中褲子，樓上樓下地追着找上衣。
而上衣……
就在女孩的手上。
她得意洋洋，“你來搶呀！搶到算你的！”
……
他們就這麼一打一鬧，男孩上高中，女孩上初中。
男孩每天都記得給女孩買草莓味的泡芙，女孩過生日的時候會給男孩親手打一條圍巾。
男孩說丑，從來不戴。
可是收拾屋子的阿姨一開玩笑說要扔掉，立馬就翻臉了。
誰都不讓碰。
有一次，他們去看了一場木雕展，女孩當時就被那些藝術品給吸引了。歷經很多周折，才買到了一件，放在自己的房間裏。
那天早晨，男孩去給女孩送早餐的時候，把盤子往桌上一放，沒注意，碰到了地下。
原本精細橋接的工藝品，給摔地七零八落。
女孩聽到響動起身，看到地上的寶貝，頓時不高興起來。
和男孩足足彆扭了許久。
男孩知道女孩心裏十分難受，但是因為顧及到自己，所以沒有說什麼。
越是想到這裏，他就越發愧疚。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喜樂，對他……變得非常重要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