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分道
第4章分道
初二的下半學期，盧春華被開除了，聽說是有人檢舉她收受賄賂。這個消息自然是大快人心的。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盧春華就像是一個地主，而學生們就像被壓迫的農民。大家雖沒有到奔走相告的程度，但大家起碼興奮了有大半個月。這自然是墨雪琳的手筆，雖然沒有人知道。蔣潔反正是沒有轉學的，她說要轉學的時候，他的父親死活不同意，這當然也是墨雪琳的手筆，只不過她沒有親自出面罷了。畢竟要威脅震川的老闆，墨雪琳還真是不屑於出手。
初三的時候，墨雪琳的處分被撤銷了。這是白昕辰幫的忙，雖然墨雪琳沒有跟他道謝。其實墨雪琳知道即使沒有白昕辰，這個處分早晚也會撤銷的，因為a中還要靠她來撐門面。況且她和校長其實挺熟的。
次年五月，在大家都忙着備戰中考的時候，墨雪琳卻顯得很悠閑。初中部有十個直升高中部的名額，她們班有兩個，一個是她，另一個是歐陽素。歐陽素就是a中里那種成績特別好的，每年的一等獎學金從來不會沒有她的份。和墨雪琳不同，她在競賽方面沒拿太多獎項，可是平時的考試卻每次都考得特別好，而且又不像庄大象那樣偏科。墨雪琳也曾經說過，歐陽素是神一樣的存在。a中是S市有名的高中，大家自然是都想考本校高中的。不過這個世上總是有例外的，比如趙錦蓉。
“錦蓉，你真的不考本校高中？”宋如瑾問。
趙錦蓉點點頭。
“為什麼呀？”
“你們都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歡音樂。”
“錦蓉，我也就隨便說說。”墨雪琳道，“如果上本校高中，那你將來或許會有更多的選擇，而不是音樂這一條道路。”
趙錦蓉笑笑。“我也有想過。可是琳你知道的，其實我對讀書沒有多大興趣。”
墨雪琳點頭。“我只是說一下我的建議，你要考音樂附中當然也很好啦！而且以你的才華，我相信你一定能成為很有名的作曲家的。”
“其實我也挺捨不得你們的。”
秋悅雅拍拍趙錦蓉的肩。“沒事，我們還是可以在放假的時候一起玩的嘛！”
“嗯。”趙錦蓉點點頭。
放學的時候，趙錦蓉找到了墨雪琳。“琳，我寫了首歌，想要送給你。寫的不是很好，你不要介意。”
墨雪琳接過曲譜，微笑着道：“不會不會，我要好好留着，萬一你以後出了名，這手稿我就可以待價而沽了。”
“你嘲笑我！”趙錦蓉裝作生氣的樣子。
“沒有，我說的是真心話。”
“你能不能滿足我一顆八卦心，在畢業之前？”
墨雪琳努了下嘴。“你說。”
“你和白昕辰……”趙錦蓉沒有再說下去。當然，墨雪琳也知道她的意思。“我和白昕辰只是朋友。他那樣的花花公子做朋友可以，做男友……”說著墨雪琳嫌棄地搖搖頭，又繼續道，“太可怕了！”
“你那麼漂亮又那麼聰明害怕制不住他？”
“錦蓉，愛情不是互相壓制啊……”
“不不不，不是互相壓制。是你壓制他。”
“不是壓制不壓制的問題。青梅竹馬一般有兩種結果，一種是漸生情愫，然後成眷屬，還有一種就是嗯……不說審美疲勞吧。反正就是不管做什麼都沒有感覺了。他的確會是一個很好的男友，溫柔浪漫又帥氣而且還恰到好處地透着一點壞，大多數姑娘見到這樣的男生的確是沒什麼抵抗力的。”
“那你呢？”
“我顯然不是那大部分女孩。我對白昕辰有十成十的抵抗力。”說完，墨雪琳還朝趙錦蓉挑了一下眉。
“我不明白。”趙錦蓉搖頭。
“怎麼說呢，愛情是一種感覺。我對他完全沒有那種感覺。比起他我更願意和葉楓談戀愛。”
“那我更不明白了。你為什麼要那麼對葉楓，還有菲菲？”
“這個不能告訴你。給我留點秘密吧？”看着墨雪琳一臉的討好，趙錦蓉笑了。“好，你留着你的秘密吧！”
墨雪琳挑了下眉，沒有再說話。
……
七月，a中舉辦了那一屆的畢業典禮。這次的典禮第一次有了節目表演這個環節。這當然是墨雪琳這個閑人的主意了。校長走馬上任不過三年，而且年紀也不大，所以墨雪琳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這位霍校長與墨雪琳是一拍即合。於是墨雪琳除了上課做作業以及跟着墨勝鴻去參加宴會之外，就着手於這個畢業典禮的表演環節的節目上。秋悅雅曾問過墨雪琳為什麼還要來上課，而且還交作業，她說墨雪琳明明可以從四月底就不用來上課了。墨雪琳告訴她說她想和大家多待一段時間。當然這只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原因是她不想待在那個死氣沉沉的家裏。課餘時間裏，墨雪琳以她強大的人脈成功地湊足了將近兩個小時的節目，自然白昕辰也是幫了些忙的。墨雪琳還成功遊說到了林孟清表演街舞，她知道林孟清的街舞是很拿手。她自然是請不動的，不過有陳飛菲在，這也不是什麼難事。介於歐陽素也是個閑人，墨雪琳還把她請來和自己一起寫主持稿。
在教導主任程式化的發言之後，校長說了幾句俏皮話，然後宣佈表演正式開始。第一個上場的是林孟清。炫麗的燈光和動感的音樂再配上林孟清帥氣的舞步，台下尖叫聲連連。這個場子也算是熱起來了。
墨雪琳一直都知道林孟清的帥氣程度絲毫不亞於葉楓。至於為什麼a中的四大校草他排名第四，倒是因為他的性格問題。
白昕辰排在第一位自然是沒有人會有非議的，那副皮囊簡直就是惡魔為迷惑這世間的萬千女性而創造出來的。
葉楓那時候是排在第二的。墨雪琳也覺得他的確是沒有白昕辰帥地，亦沒有白昕辰那種恰到好處的痞氣，雖然墨雪琳知道他內心其實比白昕辰痞得多。不過他勝在脾氣好，頗有紳士風度。
排在第三的是如今已經高二的夏傑，墨雪琳給他的評價是“高冷”，個高，人冷。墨雪琳覺得他是不比林孟清帥的，不過女孩們似乎就是喜歡他的冷傲。就連秋悅雅這種平時話多的停不下來的人都信誓旦旦地對她說，她一定要把夏傑追到手。然後墨雪琳就看着她從人家一點都不想搭理她的狀態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還需努力”的狀態到一個月之前的熱戀中小女生的狀態。雖然墨雪琳完全不能明白夏傑那種看上去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人是怎麼看上秋悅雅，以及怎麼能忍得了她的喋喋不休的。或許是一物降一物，或許是夏傑其實沒有看上去得那麼冷。
至於林孟清，墨雪琳道覺得其實若讓她來排，她絕對會把林孟清排在第二，首先當然是因為她覺得林孟清比夏傑帥。其次就是墨雪琳覺得比起林孟清，葉楓缺了一些英氣，顯得有些弱了。不過這種排名林孟清一向是不在乎的，就像墨雪琳自己根本不在乎明年她是不是能繼續坐在校花榜榜首一樣。她一向覺得女人的容貌十分里有七分左右就夠了，若是打不了五分，不免寒摻了點，九分以上又難免被物化，就像她自己，被一群人當做尤物，總是忘了她還是有腦子的。在墨雪琳眼中，最美的女人應該是趙錦蓉這樣的，樣貌勉強可以打個八分，可她的才華生生補上了她容貌上那缺的兩分，以至於整個人和諧耐看。
接着林孟清的街舞之後，是高中部合唱團帶來的合唱，合唱的曲目是《送別》。此刻的柔美安靜和街舞的動感形成了強烈的反差。白昕辰曾問過墨雪琳這樣會不會反差太大，墨雪琳卻笑着對他說一張一弛，文武之道。之後的節目有相聲，有歌舞，也有小品。只是人處在快樂的情緒里的時候總是難以察覺到時光的流逝，不知不覺中，就只剩下最後一個節目了。這壓軸的節目自然是由墨雪琳自己挑大樑的。為了這次的典禮，墨雪琳算是使盡全身解數了，她即是導演，又是主持，還是表演者，白昕辰吐槽她連給自己父親過生日都沒那麼盡心。
倒數第二個節目結束，只有墨雪琳一個主持人走上舞台，她穿了一件米黃色的小禮服，高高地梳着一個馬尾辮。“過了今天我們就算是徹底畢業了，我們之前有很多應景的節目，比如說高中部的學長學姐們唱的《送別》，還有二班同學準備的小品。四年初中，大家各有各的體會與收穫，或許我們成長了，但我們終究是只有十五歲的少年人罷了。我們拚命想要變得成熟，但卻始終不夠成熟。接下來，我想把這首我改動過的《不夠成熟》獻給大家。”
“在想我是否變得成熟，是否達到這世間的要求。我真的沒有想得太多，只是害怕你走以後……”隨着墨雪琳唱出第一個音，音樂緩緩跟進。墨雪琳的聲音於清泠婉轉中透着一點稚嫩，就如空谷中幼鳥的清鳴。墨雪琳的歌聲雖顯得清越卻一樣唱出了少年人的倔強與對過去的不舍。一曲終了，墨雪琳道：“我這人吧，有個毛病，喜歡好事成雙。所以我再唱一首你們不會介意吧？”
“不介意！”台下的同學大聲地回應道。
墨雪琳莞爾，朱唇輕啟，一串美妙的音符便從她的嘴中溢出。“當和風吹過我身邊，我知道夏天再次出現。你默默走在我身邊，我知道其實你也留戀……”
台下的趙錦蓉吃了一驚，因為這正是她寫給墨雪琳的那首歌。她們認識的這三年裏，墨雪琳幫了她很多，也給了她很多鼓勵。她的成績在班上算不上最好，勉勉強強能拿到三等獎學金的樣子，家境還算富裕但也沒有陳飛菲那樣傲人的家世。她的母親是設計服裝的，父親是建築師，但她卻偏偏喜歡音樂。是墨雪琳偶然間發現了她寫的曲子，告訴她，自己很喜歡這首曲子，然後墨雪琳又替她找了老師教她正規的樂理知識。在她和老師意見相左的時候，是墨雪琳告訴她要順從自己的心，而不是老師的權威，雖然在表面上還是要順從一下的。當趙錦蓉的思緒漸漸回來的時候，歌已經唱了大半。
當墨雪琳唱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其餘的三個主持人伴着未完的音樂走上台。而後，四人一起致了閉幕辭，宣告整場典禮到此結束。
墨雪琳相信，這將是這一屆畢業生永生難忘的一次畢業典禮，不僅因為這是a中初中部第一次在畢業典禮上設了一個多小時的節目，還因為節目的精彩紛呈。趙錦蓉忘不掉的是她寫的歌第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被演唱，白昕辰忘不掉的是墨雪琳的光彩奪人。而對於墨雪琳來說，最難忘的還是籌備這個典禮的過程……
……
其實墨雪琳還記得自己來到a中時的情景，她甚至記得她是這麼介紹自己的：我畢業於a小。我叫墨雪琳，墨汁的墨，琳琅滿目的琳。只是三年已過，她又要開始三年的高中生活。因為她的這個班幾乎都是以前初中部的人，所以認起來並不費力。只有一個女生，以前不是a中的。她叫沈蘭薇，做了以前的班長楊宜珺的同桌。新班主任叫安冰寧，教英語，英語名字是Anna。
開學第二個星期，安冰寧了解到這個班裏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認識於是就讓大家推選班幹部，當然也可以毛遂自薦。
墨雪琳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這麼有群眾基礎。關於班長大家推選的人有三個，楊宜珺，林孟清和她。林孟清顯然還是比較喜歡體育委員這個職位，所以儘管班長提名有他，他還是去競選了體委。墨雪琳覺着其實要是老師能繼續讓她當語文課代表，她就已經挺開心的了，再說做班長在墨雪琳眼裏也是件勞心費力的事。不過既然提名她的人不在少數，那她也不能不去說兩句，反正在她的心裏這個位置就是應該給楊宜珺的。
不過事情跟她編排的劇本顯然有些不太一樣。唱票結束后，老師逐一地宣佈當選人員。班長是最後一個被公佈的。“班長：墨雪琳”。墨雪琳正沉浸在小說的世界裏，完全沒有聽見老師的呼喚。坐在她旁邊的宋如瑾輕輕地推了一下她。墨雪琳條件反射地飛快地合上書放進台板，然後轉頭看向宋如瑾。這時安冰寧又叫了一遍：“墨雪琳，是哪一個？”
墨雪琳“刷”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是我！”
安冰寧似乎沒有在意墨雪琳的走神，笑容可掬地對墨雪琳道：“那就請我們新上任的班長說倆句吧！”
墨雪琳有些發愣，有些呆地看着老師。
“看來我們的新班長有點迷茫了。”安冰寧幫墨雪琳打圓場。
墨雪琳又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其實沒想過我能當上班長。因為初中的時候，宜珺就一直是班長，而且當的很好。所以我覺得我應該沒什麼戲。不過既然大家那麼抬愛我，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並且好好工作的。”
雖然墨雪琳說著要好好努力，但其實沒人看出來她比從前有努力多少。小說還是一本一本地看，除此以外她還被選進了校排球隊。於是，她又多了練球這一項活動。雖然學習和工作也都沒落下。
除了要去參加討人厭的宴會，墨雪琳覺得她的日子過得還算快活。她知道那是她的命運，她從出生時就得到的比別人多，那註定以後會承擔一些自己不想承擔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