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失馬
第13章失馬
陳飛菲覺得墨雪琳最近有些不正常，雖然她以前也經常發獃，對着一點都不好笑的東西傻笑，但絕對沒有那麼頻繁。所以那天墨雪琳在吃早飯的時候又對着雞蛋餅傻笑的時候，陳飛菲終於忍不住了。“琳，最近到底發生什麼好事了？我可是聽說你E大的推薦名額沒了。”
“嗯。”墨雪琳神色黯了黯，“沒關係，不推薦我也考得上。”
“不過說起來，誰能把你擠掉啊？你成績那麼好？”沈蘭薇喝了一口牛奶，隨口問道。
墨雪琳看了沈蘭薇一眼，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呢，就不用擔心了。你和素兩個人呢，就在E大等着我吧。”
“要不然我叫我爸……”
“不用。”墨雪琳打斷了陳飛菲的話，“我要是想的話，早就去掀學工部那幫人的桌子了。”
“掀桌子就給你名額了？”歐陽素吐槽道。
“那接下來就是菲菲出場了呀，要知道在這個學校，除了她已經沒有人能幫我收拾爛攤子了。”
“突然覺得菲菲好可憐。”
墨雪琳突然輕輕地拍了一下桌子。“沒事，她有林孟清撐腰。”
陳飛菲頓時羞了。“琳！”
墨雪琳假裝不知道陳飛菲為什麼叫她。“哎，菲菲你叫我什麼事？”
見狀，陳飛菲又羞又惱，只能把頭一別。“不理你了！”
如此，墨雪琳還不收斂，繼續逗陳飛菲：“清到底有沒有跟你表白啊？你跟我們說說唄？我們會保密的。”
陳飛菲低頭吃飯，沒再理睬墨雪琳。而周圍的女生有的已經在偷笑了。
見陳飛菲真的已經不想理她了，墨雪琳道：“好了，不逗你了。吃完我們回教室吧。”
……
期末考試如期而至，不知是常靖安開導地好，還是墨雪琳抗打擊能力強，總之墨雪琳這次是考了年級第一。之後便是墨雪琳的生日。墨雪琳的生日是在正月里，只是還沒開學。墨雪琳叫上三五好友，安冰寧以及常靖安在陳飛菲家下屬的一家平價餐館裏訂了個包間。因為常靖安的生日剛過不久，雖說生日不宜晚過，但大家還是默契地都送了禮物。墨雪琳送的是一副工筆畫，畫中一妙齡女子正划著一葉扁舟，前方蓮葉微微散開，最遠處還有還有兩三隻白鷺振翅欲飛。這是趙錦蓉的手筆。畫的左上角用正楷小字題着幾列字：常記溪亭日暮，沉醉不知歸路。興盡晚回舟，誤入藕花深處。爭渡，爭渡，驚起一灘鷗鷺。這是墨雪琳的手筆。常靖安得了這些禮物，除了謝謝外，只有一句話：“還是我的課代表最得我心。”秋悅雅則說常靖安偏心，爆料了那畫的由來。
吃了飯一堆人還說不盡興，硬要去唱歌。於是兩個老師帶着一堆未成年的孩子去了KTV。唱得盡興了，又接近飯點，安冰寧說今天要回家陪爸媽吃晚飯，便離開了。陳飛菲說好了回家吃晚飯，就也走了。只是墨雪琳在看到來接陳飛菲的車的時候忍不住輕輕調侃道：“那可是林家的車呀！你和清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呀？”陳飛菲甩了一個自己認為很帶有威脅性的眼神，可那對墨雪琳的殺傷力基本為零。又在外面吃了一頓，雖然這頓是常靖安請的，吃完了，大家鳥獸做散。臨行前，常靖安還不忘提醒各個姑娘們注意安全，說到家了給他個消息。
來接宋如瑾的是白昕辰，墨雪琳就搭了順風車。但實際上是白昕辰藉著來接宋如瑾的名義把墨雪琳拐回家。墨勝鴻出差，白若雪跟着墨勝鴻一起走了，墨冰鷹呢，則忙着兼職，於是乎白昕辰就有了讓墨雪琳去他家的理由。
……
墨雪琳生日過後沒多久便開學了，高三的生活乏味而難熬，上課，作業，休息，除此之外似乎已經沒有什麼其他事能做的了，像墨雪琳這樣嗜小說如命的也基本上把小說給戒了。墨雪琳原以為高三會這樣平淡乏味地過去，只是世事總是讓人難以預料。
那是開學后的第二個月，沈蘭薇走進教室，臉上有着一大塊淤青，手上也是。“薇薇你怎麼了？”墨雪琳見了，問道。
“呃……周五回家的時候遇到了幾個地痞流氓。”
這邊墨雪琳還對沈蘭薇噓寒問暖着，莫梓龍突然就出現了。他一把把沈蘭薇拉到自己身後，劈頭蓋臉對着墨雪琳就是一通吼：“墨雪琳你在這兒裝什麼好人？”
墨雪琳一下子懵了。“什麼意思？”
“難道薇薇不是你找人打的嗎？”
墨雪琳只覺得這一切都莫明其妙。“你開什麼玩笑？我找人打薇薇？你腦子沒病吧？”
“因為薇薇佔了你的名額，所以你懷恨在心不是嗎？”
“你在說什麼？”墨雪琳真的懵了，他怎麼會知道？她從來都沒和別人說過，知道的人也決不會告訴他。
莫梓龍看見墨雪琳一臉錯愕的表情，只覺得心中一疼。他沒想到墨雪琳竟會是這樣的人，為了區區一個推薦名額就對自己的朋友下黑手。她們是朋友啊，有話，有怨氣說開了就好了，為何要這樣。心痛之後是滿滿的怒氣，莫梓龍道：“那些打手說漏了嘴！他們說薇薇佔了別人的名額！除了你，還有誰？”
“我沒有。”墨雪琳立刻否認。
“你沒有？”
“我當然沒有！”
見墨雪琳一再否認，莫梓龍更是怒從中來。他再次吼道：“墨雪琳你別再裝了！不就一個名額嗎？你又不是考不取，至於嗎？啊？”
莫梓龍的這句話戳到了墨雪琳的痛點，因為，當時那幫領導找她談話的時候也是這麼說的。她本想把這件事瞞下來，可是現在莫梓龍這麼說，墨雪琳一時間沒忍住，回擊道：“因為我考得取所以本該是我的名額就該給別人嗎？莫梓龍你的邏輯有沒有問題！我說了沒有找人打薇薇就是沒有，信不信隨你！”
這樣的話落在莫梓龍耳里與承認無異。情緒激動之下，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出了口。“說得那麼義正辭嚴，你又能騙過幾個人？當年葉楓的事大家都還沒忘！”
這下莫梓龍徹底觸了墨雪琳的逆鱗，只見墨雪琳一拳砸在桌子上。“葉楓的事你知道什麼？你那個時候根本還沒來a中！”
聽莫梓龍提起了葉楓，在場的人心裏都覺不妙，卻只有武弋站了出來。“好了龍，少說兩句。你們兩個都冷靜一下。”
“這裏沒你的事！”莫梓龍沖武弋喊道，喊罷，莫梓龍又對着墨雪琳道，“怎麼？戳到痛處了？墨雪琳你都可以那麼對待葉楓，那對薇薇，你有什麼做不出的？”
墨雪琳的拳頭緊緊地握着，良久，她突然鬆開了手，同時笑出了聲，隨後又不住地點頭。“原來，我在你們眼裏就是這樣的。”說罷，墨雪琳就走出了教室。
“琳！”武弋叫她。她邊走邊道：“別跟着我。我想一個人待會兒。”直到墨雪琳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武弋才對莫梓龍道：“龍你今天……有點過分了。”
“過分？”莫梓龍微一抬眼，眼中儘是不屑。
“難道不是嗎？即使你不相信她，也不應該那葉楓來激她。她說的對，當年的事你根本不清楚。”
“難道你清楚嗎？”
武弋很想跟莫梓龍說，自己起碼要比他清楚。而且他相信墨雪琳的為人。但他知道，此刻再多的解釋不過是徒勞。於是他道：“我不想跟你爭，你在氣頭上。我希望你之後能給她道個歉。”
“道歉？”
武弋沒有再理會莫梓龍。這麼些年，他當然知道墨雪琳會做什麼，不會做什麼。儘管當年葉楓的事，他也感覺到很奇怪，他不懂為何墨雪琳要這麼對待葉楓。可他相信墨雪琳不會因為一個名額就報復沈蘭薇。可眼前的人，卻不會懂，哪怕他對她心動過。
周一早上，常靖安走進教室的時候，教室里正一片嘈雜。他敲了兩下門，試圖引起教室里的人的注意，“幹嘛？造反啦？早讀不讀啦？”教室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常靖安又道，“雪琳呢？”
“常老師，琳她……”陳飛菲似有些猶豫。
“她怎麼啦？”
“她昨天一個晚上都沒回來。”
聞言，常靖安一驚。“陳飛菲你出來一下。你們……英語課代錶帶着讀英語吧！”
“怎麼回事？”待陳飛菲出來，常靖安立馬問道。
“我也不太清楚。聽說琳和莫梓龍吵架了。武弋知道，問下他吧。”
常靖安點頭。
常靖安在了解了來龍去脈以後，點點頭道：“你去吧，我去找找她。”
“常老師。”武弋叫住了常靖安。
“怎麼了？”
“沈蘭薇真的佔了琳的名額嗎？”
常靖安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頭。
武弋點點頭，沒再問什麼。“我走了。”
……
常靖安去了上次找到墨雪琳的假山，但沒有找到。於是她憑着記憶去了墨雪琳的家。“雪琳你在嗎？”沒有人回應。常靖安繼續敲門。“雪琳你不開門我撞了啊！”
正當常靖安準備放棄的時候，門突然開了。“靖哥哥。”
常靖安進了門，墨雪琳給他倒了杯水。
“你的事我聽武弋說了。現在是關鍵時期，我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些事影響到上課什麼的。”
“嗯。”墨雪琳點頭，整個人卻沒什麼精神。
常靖安突然瞥見了茶几上的空酒瓶。“你喝酒了？”
墨雪琳點點頭。
“還喝那麼多！雪琳你……”
墨雪琳一下子扎到常靖安懷裏，讓常靖安呼之欲出的責怪生生哽在喉中。墨雪琳的話裏帶着濃濃的哭腔，她問：“靖哥哥，是不是有些事做錯了就永遠沒有辦法被原諒？”
見狀，常靖安柔柔地抱住了墨雪琳，本就溫柔的聲音此刻更是能化了墨雪琳的心。“那要看誰做錯了事，被誰原諒了。”
“如果你很愛我，但是我欺騙了你的感情，你會原諒我嗎？”
“會。”常靖安幾乎沒有猶豫。
“為什麼？”
常靖安輕輕撫着墨雪琳的背。“你不是說了嗎？因為我很愛你呀。”
就在那一瞬，墨雪琳的眼淚不住地流下。“不，他不會原諒我的。他問我為什麼那麼狠心，他說他永遠都不想再見到我了。他那麼疼我，可是他走的時候都沒有跟我告別。他一定不會原諒我了！”
常靖安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事，也不知道她說的是誰，但他知道，這件事一定折磨了她很久，是她心裏拔不掉的一根刺。常靖安輕撫着墨雪琳墨色的長發，溫柔的聲音在墨雪琳頭上響起：“他會原諒你的，如果他像你說得那麼愛你。”
聽着常靖安的話，墨雪琳卻哭得更凶了。“所有人都不會原諒我的，他們從來都沒有忘記過，他們都覺得我不該被原諒。”
“你願意和我說說嗎？”
墨雪琳依舊窩在常靖安懷裏，那種感覺讓她很安心。她穩了穩情緒，對常靖安道：“我在初一的時候有過一個男友。”
“初一？那可真是早戀了。”常靖安試圖緩和墨雪琳的情緒，不過似乎沒什麼用。
“我跟他談了有大半年吧。然後我提了分手。”
“為什麼？”
墨雪琳吸了吸鼻子，緩緩道：“我想讓他知道被甩是什麼滋味，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會被傷得那麼深。我在主席台上做學生代表發言的時候，他走上來拿了話筒在全校人面前說他喜歡我，說不想和我分手。”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問他發什麼瘋。他突然就跪在了我面前，苦苦求我不要離開他，他說他什麼都沒有了，只有我。”
“你拒絕了？”常靖安平靜地問道。
“我說我跟他之間不過是一場遊戲……”墨雪琳再也說不下去了，又不可抑制地哭出聲來。“靖哥哥……我……我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姑娘……”
“為什麼？為什麼要讓他知道被甩的感覺？”
墨雪琳只是哭，沒有回答。
“因為他傷了其他人的心對嗎？那個被傷的人還對你很重要對嗎？”
墨雪琳還是沒有做聲，儘管常靖安猜對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她就是深深地傷害了葉楓，她就是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墨雪琳明明沒有說一句話，可就是這樣的沉默讓常靖安很心疼。她是一個好姑娘，所以才會對自己的錯誤耿耿於懷，所以才會讓這件事成為自己心上的一根刺，所以她才會這麼久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常靖安把墨雪琳抱得緊了些，試圖給她一些溫暖，也給她一些力量。“雪琳，我沒有辦法說這件事你是錯是對。但是那麼長時間過去了，起碼不要讓它再折磨你了。”
“靖哥哥……”墨雪琳緊緊地抱住了常靖安，又哭了起來。常靖安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給她一個地方給她哭泣。
好不容易等到墨雪琳哭夠了，常靖安說了一句墨雪琳覺得很煞風景的話：“上課去吧？”
“不想去。”墨雪琳立馬回答道。
“給我個面子吧？”常靖安輕輕地撫摸着墨雪琳的頭髮，溫柔地說，“我可是親自來找你了呀。”
聽着那溫柔的聲音，墨雪琳覺得自己的心好像在融化，她離開常靖安的懷抱，眼淚汪汪地看着常靖安，一臉地不情願。常靖安嘆了口氣，輕輕地拭去墨雪琳臉上的眼淚。“女孩子笑的時候最好看，哭的時候可難看了。”
雖然止了淚，但墨雪琳依舊有些抽噎。“我能不能……吃了早飯再走？”
“還沒吃飯呢？我帶你出去吃。去洗把臉，嗯？”
墨雪琳點點頭，乖乖地去洗手間洗了臉。
……
吃飯的時候，常靖安道：“以後不要喝酒了，知道了嗎？你還是個孩子，喝那麼多酒！”
“也就半打嘛……”墨雪琳小聲嘀咕着。
聞言，常靖安瞪了墨雪琳一眼。“半打還不多啊？嫌啤酒不夠爽是吧？下次是不是準備來點白的？”
被常靖安這麼一瞪，墨雪琳頓時覺得很是委屈，繼續小聲道：“我已經十六歲了！”
“十六歲那也是孩子！”
“對不起啊……靖哥哥我……”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你自己，你知道嗎？”常靖安打斷了墨雪琳的話，“身體是你自己的，你不能那麼糟蹋！家裏沒人照顧你，你就更要照顧好自己了！”
“我不會啊，從來沒人教過我。”墨雪琳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語氣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這句話讓常靖安在一瞬間感覺哭笑不得，但過後又覺得有些悲涼－－因為沒有被照顧過，所以才會不知道怎麼去照顧自己。“我教你。”
這句話一出，墨雪琳猛然抬起頭看着常靖安。被這麼一看，常靖安忽然覺得這句話自己說得有些衝動了，他又道：“我是你老師嘛，自然可以教你怎麼照顧自己。再說了，你做了我三年的課代表，關係早就不僅僅是師生了，我們是朋友，是兄妹。既然你的父母沒有教會你怎麼照顧自己，那我這個大哥哥來教你。”
墨雪琳“嗯”了一聲，然後又繼續低下頭吃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