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二章不過洋節(3)
到了第四天,上下午都有人到大季房門口來探頭探腦,那目光像是來尋找一匹失蹤的狼。大季問他們辦公室里的一位女同事:“他們這是怎麼啦?”女同事掩面而笑,她說大季你還不知道吧,單位里都傳說有人打球時咬了你一口,把骨頭都咬斷了。
這件事越傳越神,出現了好幾個版本,最玄的一種說法是:有人把大季的手指頭吞下去了,醫生正設法給那人開腸破肚把大季的手指頭拿出來再給大季做斷指再植手術。另一個版本傳得更邪乎,醫生打開咬人的人的肚皮一看,沒找到大季那節手指頭,就又給縫上了。事傳到最後,已經跟大季的手無關了。以後大季再聽到有人講有關手指頭的故事,就跟聽別人的故事一樣。
§§§第七節音樂作怪
可欣她奶奶是一個資格老道的老股民,擁有電腦、股票機和各種證、卡之類,這還不算,她還要每晚收看電視裏的股評,準時準點,雷打不動。可欣奶奶非常摩登,喜歡坐在家裏看nba籃球賽,或者與可欣她男朋友討論一下國安足球隊裏那幾個外援誰好誰賴,她還知道紅色激少女陳美還有那條風靡全世界的“沉船”。總之她是坐在家裏的萬事通,可欣有時工作忙起來顧不上看電影電視和報紙,但又生怕自己落伍,說出話來讓朋友笑話,便常向奶奶“取經”。
可欣一直沒時間到電影院去看《鐵達尼號》,而可欣奶奶早已神不知鬼不覺地到鄰居張奶奶家裏看了這部電影的vcd碟,可欣便向奶奶問了一下這部電影的大致節,以至於見了朋友聊起天來不至於乾瞪眼。
這幾天可欣奶奶看上去好像又什麼心事,既不看nba,也不理國安隊,更沒心思到鄰居家去看什麼美國大片的影碟,大家都以為奶奶病了,爸爸問她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媽媽以為近來飯菜做得不合老人家口味,奶奶一一搖頭予以否決。
這天,可欣的男朋友小彤上她家來玩,坐在奶奶屋裏陪奶奶聊了一會兒天,終於弄清了是怎麼回事。小彤手上也買了一些股票做着玩,小彤是那種參與意識特強的男孩,很多新鮮事他都要參與一把,“過把癮不死”,玩好玩壞接着來,賺了是福,賠了也不生氣。正是他這種開朗豁達的性格吸引了可欣,他倆戀愛已經兩年了,現在好得就跟一個人似的。小彤經常上可欣家來玩,奶奶總是將這可愛的大男孩留下來吃晚飯。
“順便陪我聊聊股票。”奶奶總是這麼說。
奶奶說她準備給電視台管播股票行的節目組去封信,她說每天傍晚播報行時放的那段音樂太喪氣了,低沉沉的,股票就是漲了聽上去也像往下跌。小彤暗地裏沖可欣擠擠眼,然後大聲附和着說:
“對,咱現在就去寫信,讓電視台給股票行配上一段搖滾樂。”
§§§第八節視而不見
我的近視眼已近視成一種風格。我常常闖入一家氣氛寧和的飯店,對身邊一大桌早已在那兒等候多時的老友們視而不見,直直地衝過去問那裏的服務員,請問……請問什麼呢?這形容起來比較麻煩:大龍長得很帥就是鼻子眼睛嘴太沒特色了,形容出來就跟周潤似的說了也白說。小武倒是長得比較有特點,戴一副學者型的大眼鏡,梳一前長后短的“漢奸頭”,但這麼說就跟罵人似的也不禮貌,每當這種尷尬時刻,總會有一位心明眼亮的朋友一眼把我從人堆里認出來,高聲叫着我的名字。
“你幹嘛呢你?”
“我找你們呀。”
“噢,我還以為你對我們有意見,故意不理我們呢。”
其中有一位朋友對我直:“看不見就把眼鏡帶上,別光顧了好看。”
我頻頻點頭,表示虛心接受意見,但心想着這一次就算了,反正找着組織了,橫豎都是吃飯聊天,沒什麼要緊的事,我那影響美麗的大眼鏡也就免了吧。我伸長筷子甩開腮幫假裝很看得見的樣子在盤子裏很老練地夾了一大塊肉,放在嘴邊正欲吃,有人用胳膊肘捅我一下輕輕說:“注意,那是一塊姜。”我微笑地舉着筷子,胳膊好像忽然變成了機器手,抬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笑容凝固在臉上,尷尬了好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