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九章 選擇
“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大波浪臉上居然還帶着點兒笑容，趁着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戴上的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衣冠禽獸了。
我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實打實的都是不耐煩。
“你不如說你想要怎麼辦。”我打斷他的話，實在不想看他那又要一本正經，又控制不住自己要扭來扭去的樣子。
“不錯，挺爽快的。”大波浪朝我這邊看了一眼，蘑菇頭湊過去在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看着我的時候，臉上又多了幾分促狹。
“要麼，你們就從那頭出去，我們不攔着，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對吧。”
“另一個呢？”想也沒有這麼輕鬆，從剛剛我們把嚮導弄出來的房間狀況來看，這個地方無論寫過多少個出口，這時候都一定是出不去的。
“另一個，也很簡單，你們能從我們這裏走出去，我們也不會攔着你們。”
“就這樣？”我警惕地看着他，總覺得這傢伙在跟我耍花招。
“這地方禁止使用一切的道術。”大波浪笑眯眯的地指了指我，又指了指符彩雲。
“所以，你們不管有什麼本事，在這種地方，也得先能使得出來。單憑人來說……”
他笑得更開了些，指了指我們周圍的那些人。
的確，人數上來說，我們只有五個人，而且只有兩個是男人，根本護不住三個女孩。符彩雲就算是在蠱術上有能力，但到底還是個女孩子，在這種純粹拼體格的地方，根本就不夠用。
“他們要的是活人，你們就算抓住我們，對你們也不過是這一點作用而已。”我沉住氣，盡量跟他談判，“錢我們可以給你們，只要不是負債。”
大波浪的眼底閃過了一絲精光，看起來彷彿已經醞釀好了一個圈套，而我們正把自己的脖子送進去。
“你們一定沒有看到現在最新的狀況，”他笑着說道，“你們走到了他們最不希望有人來的地方，所以他們現在不想要活着的你們了。”
這特么不就是要命的意思么？我頓時有些無奈起來，然而看着這個大波浪那一臉的興奮，一時之間居然連反駁都懶得說了。
“這裏和其他地方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這裏沒有那些東西，你發現了嗎？”她擠眉弄眼的向四周望了一圈，示意我注意這裏凹凸不平的牆面。
“這裏不應該屬於遊戲的區域。可你們的運氣還真是不錯，竟然一路就逃到了這裏來，嘖嘖。”
聽着他的話，我頓時覺得好像找到了一個能出去的方法，只是一時之間，像是霧裏看花，水中望月一般，看不清楚。
“這裏不屬於遊戲區域，那屬於什麼區域？”很明顯，周彬也聽出了其中的問題，抓緊問道。
大波浪卻壓根兒就沒理他，定定地看着我這邊兒，像是打定主意只跟我一個人說這事兒一樣。
“這裏連一個屏幕都沒有，外面也見不到這裏究竟在發生些什麼，你們還不明白嗎？”
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嘲諷，又帶着幾分奇怪的隱忍一般的模樣。
“這是逃生的路徑？”我忍不住問道。
大波浪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更加促狹：“不僅僅如此，這條路，是在這裏那些管理我們的人唯一的逃生之路，也是我們這些人最可怕的死亡之路。”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對這個人一絲好感也無，但我依然覺得他這時候說的話還是值得信任的。我認真看了一眼他那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不由自主地正經了起來。
“為什麼告訴我？”
“這跟你有關係嗎？”大波浪一臉的放浪不羈。
“重點根本就不在於我為什麼告訴你這些，而在於你敢不敢走這條路而已。是跟我們斗，還是走這條路，你自己選吧。”
我能確定這條路是死路，但聽到他這麼說之後，還是忍不住有些好奇。
“這條路走得通？”我忍不住繼續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大波浪這一次沒有答話。他看着他周圍那些人臉上出現的狐疑神色，只是笑笑，依然看着我們。
“如果有出路，我不相信你們不像自己先行出去。”我索性跟他把話挑明，也免得夜長夢多。
“王錚，你不是很了解鬼神么？你不是很了解人心嗎？”大波浪搖了搖頭。
“還真是高看你了。這條路你走不走是你的事情，我數到三，要麼我們現在就給你個痛快？”
聽到這裏，林菲猛地攥住了周彬的胳膊。眼神裏帶着些許的無奈和期待，祈求一般地看着他。
周彬有些無奈地朝着我的方向看了過來。
麥葉和符彩雲兩個人也在看着我，前者的目光里是無奈混合著擔心，後者的目光里則充滿了擔憂。
而我還在想着，剛才他說的話和我想到的那個，快如閃電從腦子裏閃了過去的念頭。
這樣做行不行得通？
就在我猶豫的片刻之間，那幾個人也向我們持續圍攏了過來，一個個臉上都帶着頗為猙獰的享受神情，就像親手殺死我們幾個，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特別榮耀，與有榮焉的事情。
就像是野獸終於露出了獠牙，衝著我們這一群毫無還手之力的人猙獰微笑，暴露出吃人的野心。
林菲的小臉兒已經煞白，看着我們的眼神里也充滿了祈求之色。我同周彬交換了一下眼神，眼看着對方靠近過來，隨時都準備動手。
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想到了什麼，活動了一下舌尖，確定自己的嘴裏根本就沒有血腥味之後，猛地向身旁的幾個人喊道：“跑！”
就連摩拳擦掌準備負隅頑抗的麥葉都愣了一下，眼睜睜地看着我帶頭轉身就跑，只能憤憤然瞪了眼前幾個人一眼，轉身跟上了我。
而我一邊跑，一邊在自己的胳膊上用力擰了一下，危急關頭，也顧不得計較下手狠不狠的問題了，這一下下去，我差點兒沒疼得跳了起來。
卧槽！
然而盯着我自己剛才捏痛的傷口時，我才發現，自己胳膊上這一片，雖然顯出要腫了的趨勢，卻連一點兒血色也沒見。
這一點也同樣應證了我的猜測，我們在這裏的絕對是只有魂魄而沒有實體的，肉體的傷害對我們來說不值一提，那麼他們要撕碎我們，說的自然是另一種可能。
那就是魂飛魄散！
想到這裏，我頓時覺得更畏懼了幾分，就連背上的冷汗涔涔下來也沒嫩感覺到。
根本就是個圈套，先給出選項，讓我們稍稍鬆懈下來，緊接着放出一個相對優厚的條件，甚至縱容我們在他們的管轄範圍之內桶小刀子，讓我們逐步放鬆……
他們要的就是我們這個恍惚的瞬間。只要我們這時候有了一點點的鬆懈，他們就有機會撲上來。只要讓他們沾到身，那就等同於將要被撕得粉碎。
即使我還沒有完全弄明白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卻也知道他們這樣做的全部用意。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惡毒的做法，然而當我盯着大波浪臉上那種東西一切的笑容，我又忍不住覺得，其實這件事情，他早就已經準備好，甚至已經做好了明確的分工，只等着我們什麼時候願者上鉤而已。
這一瞬間，我發現自己甚至連憤怒的情緒也沒有辦法再發出來了，只能盡量壓抑着自己的情緒，避免再給對方可乘之機。
眼前這條走廊里的燈光越跑越暗淡，兩側的牆壁也越來越向中間擠壓。道路彎彎曲曲，晦暗至極，什麼東西都看不清楚。
“王錚，這條路能出的去嗎？”麥葉在我身旁跟着我們一起往前跑，一邊氣喘吁吁，一邊又忍不住問道。
在這種時候，只要有一個人質疑這些事情，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很可能被自己人給打破。就像剛才我問大波浪那幾個問題，能讓他身邊的人，把一部分注意力，轉移到他身上去是同樣的道理，但我現在卻不能這麼做了。
“他應該不是在騙我們，這條路的確是我們逃出去的唯一路徑。”我想了想，認真回答道。
這句話出來，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們四個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一個個都帶上了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只有周彬的目光帶着懷疑在我身上溜達了一圈，然而他什麼都沒有說，這一點倒是讓我意外之餘，放鬆了些許。
我們一路向里狂奔，時不時也回頭看一眼他們有沒有追上來。
然而沒能再跑出去多遠，這條路的盡頭就像一片五百米之下的深海一樣，一片黑沉。我看在眼裏，幾乎情不自禁地生出一片恐懼感來。
一點光線都沒有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似乎又有潮汐的聲音，和冰冷溫度朝我們的方向傳過來。這種感知讓我情不自禁地再一次感覺到，我們正處於深沉的海底，只要從這個空間裏出去，我們立刻就會被海水的壓強，迅速壓扁成一片稀薄的隨便什麼東西。
這是死亡之路。我們幾個在黑暗之中沉默相對，沒有個人說話，緊接着，一陣紛沓的腳步聲傳了過來，離我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