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意外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課放學,張漢月幾乎是箭一般的飛出教室,向著宿舍飛奔而去。
來到宿舍后,趁着四下里無人,翻出藏起來的手機,跑進了最裏面的衛生間裏。
劉晴天的電話不用翻通訊錄他都記得清清楚楚,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摁出劉晴天的電話號碼,給她撥了過去。
“嘟…嘟…嘟…”
忙音,沒有人接。
他知道劉晴天是帶手機來的,在今天白天的時候,他還曾看見她拿出來過,是一個外殼破碎的很嚴重的iphone4,但絕對不影響她使用,因為她用的時候很順暢。
張漢月不死心,再打,依舊是忙音。
再打,還是。
張漢月慌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他不敢想像劉晴天是有多要緊的事情才能讓她接不着電話,或是沒把手機帶在身上。
有些失魂落魄的掛掉了電話,張漢月神情有些頹廢。都沒有洗漱就直接躺在床上,腦海里是揮之不去的是劉晴天遇害的情景,此時的他腦洞大開,沒有他想不到的,只有他不敢想的,幾乎以前看過的所有災難片的主角,此時此刻全都換成了劉晴天。
他的迫害妄想症不光是對自己,更是對別人也是一樣。
宿舍樓陸陸續續的安靜了下來,從喧囂到寂靜,張漢月就這麼靜靜的聽着,直到開始有呼嚕聲響起。
恰在這個時候,壓在枕頭底下的手機悄悄地震動了一下,張漢月的精神大作,迅速的將自己的頭藏進被窩裏,遮蓋的嚴嚴實實的,不敢露出一絲縫隙。
將手機的屏幕亮度手動調到了最低,緊張的情緒渲染着他,讓他激動的手機解鎖了半天才打開。
來的是一條消息,消息的內容很簡單就八個字,我請假了,家裏有事。
再之後,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張漢月有些摸不着頭腦,他迅速的給她回道。
A:家裏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一分鐘,兩分鐘……
劉晴天終於回復了他,不過看到手機上的消息,張漢月突然感覺有些造化弄人,他覺得是不是老天爺瞎了眼?為什麼總是讓好人不長命呢?
原因很簡單,因為劉晴天發過來的就四個字,孫燕死了!
孫燕是誰,張漢月是知道的,就是白天被劉晴天一個電話叫過來給送錢的女孩子。
聽劉晴天說,她倆人的年紀相仿,初中的時候是一對很好很好的閨蜜,幾乎是形影不離。後來因為家庭的原因,孫燕沒有上高中,而是早早的輟學回了家,現在在一家KTV裏面當酒水銷售,晝伏夜出的很是辛苦。
即使是這樣,在白天接到劉晴天電話的時候,依舊二話不說騎着電動車過來了。
可誰也沒想到,白天劉晴天見她的,竟然是最後一面,見面之後分開的半個小時裏,意外就莫名其妙的發生。
雖然劉晴天在張漢月的面前從來沒有提起過她,但是一個電話就能把一個無論在哪兒、幹什麼的人叫出來,可見她們之間的感情是有多深。
感情有多深,受的傷害就是同等,甚至是加倍的。
張漢月不敢想像現在的劉晴天是種什麼樣的感受?
大概,她的心已經碎成了渣吧?而且還應該有滿腔的內疚與自責。
如果張漢月處於劉晴天的位置上的話,他肯定是會這麼想的,畢竟人是自己叫出來的,如果自己不把她叫出來,那現在人還在好好的,事情就是另一番場景。
張漢月根本顧不上現在已經是深夜,也管不了現在到底是在學校還是有違紀被人發現的危險,腦海中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劉晴天。他此時此刻是多麼想陪在劉晴天的身邊啊!有多麼的想,此刻就有多麼的痛恨自己的無能。
這一次,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電話的另一邊還沒有聲音發出,張漢月就輕聲的對着話筒說道:“你先等一會兒啊。”
說著,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小心翼翼的走進宿舍最裏面的衛生間裏,將衛生間裏裡外外的門關緊,最後才把廁所的窗戶打開,企圖這樣可以令他的聲音消散的快一些。
“好了,現在說吧。”
張漢月說完這話還沒等對方反應過來接著說道:“你現在在哪兒呢?”
電話另一頭的劉晴天沙啞着嗓子說道:“剛從醫院裏出來,在家。”
“她……真沒了?”張漢月還是不敢相信這麼狗血的事情會發生在他的身邊,這種爛大街的橋段編輯都不會寫出來,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這是他離着的這麼的近。
另一邊劉晴天的情緒瞬間就綳不住了,直接在電話里嚎啕大哭。
這一聲,哭的張漢月心如刀絞、心亂如麻。想要開口安慰一下她,但是不知道這話該怎麼說才好。最後只能自圓其說的讓劉晴天接着哭,哭出來她大概就好了吧?
足足五分鐘,電話那邊的劉晴天哭聲還在繼續。擔心她的身體會吃不消,張漢月這才開口道:“好了好了,別哭了啊,別哭了。”
這又是令張漢月痛恨自己的一點,平日裏雜七雜八的閑話可以滿嘴跑火車,一到這種劉晴天需要他的時候他就歇菜了,連個安慰人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不斷的重複着幾個單調的詞語。
不過好在劉晴天也算是給他面子,在兩分鐘之後,終於漸漸的收住了哭聲。
張漢月這才開口說道:“你不要多想,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到明天跟我說。”
張漢月謹言慎行,儘可能的挑着一些不刺激她的話說給她聽,零零散散的,就是組裝不到一起。
劉晴天在電話那頭依舊小聲抽泣着,不過要比剛才情緒要穩定多了。聲音嘶啞的難聽,但為了不讓張漢月擔心,她還是故作輕鬆的說道:“我沒事兒了。”
她重重的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的說道:“我哭出來就好了,剛才在醫院的時候我都沒敢哭,現在好了,心裏痛快多了。”
她故作的洒脫還是令張漢月有些心疼她,不過為了照顧她的情緒,他沒有再說什麼。
“行了,你快點兒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安靜了好一會兒過去,劉晴天對着張漢月輕聲說道。她也知道張漢月能給她打電話是有多大的風險和不容易,所以她想讓張漢月早些去歇着。
聽着電話里的劉晴天的情緒明顯要比最開始的時候好轉了些,張漢月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下了些許。他知道要是一下子讓她看開,跟個沒事兒人似的那是不現實的,剛才簡單的釋放了一下,應該沒有大礙了,所以張漢月又陪着她閑聊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當張漢月悄悄回到床上躺好的時候,閆永正扒着床邊的護欄探下頭來問道:“怎麼樣了?”
張漢月剛開始被他嚇一跳,他以為閆永正早早的睡著了呢。對於他的問話,開始還有些不明所以,但是緊接着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麼。
“請假回家了,一句話兩句話的也說不清楚,明天到班上再說吧。”
打發了閆永正的好奇,張漢月和衣在床上躺好。腦海中還在思考着,自己該做點兒什麼才能讓劉晴天能好受一些呢?
想着想着,思緒就不知道飄到了哪裏,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了。
第二天上午,趁着大課間休息的時間,張漢月找到孫小美,將昨天和劉晴天通話的事情告訴了她,並囑咐她有什麼學習用到的地方都受累幫劉晴天留意着。
其實這話張漢月說的就跟沒說一樣,他就算是不說,孫小美也會這樣做的。
不過張漢月的告知,也令同樣為劉晴天擔心的孫小美鬆了一口氣。
“行了,我知道,你不用管了。”
張漢月點點頭回到了座位上,剛把屁股在凳子上落下,一旁的閆永正及時的湊了上來。
“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張漢月問他。
“劉晴天怎麼樣啊?你昨天晚上不給她打電話了嗎?”閆永正說道。
張漢月沒有回答他,而是先問他,“你都聽到多少?”
“沒聽到多少,就聽到劉晴天一直在那兒哭,剛開始我還以為鬧鬼了呢?”
“不過說真的,你小子是怎麼欺負人家劉晴天?人家可是個好女孩兒,要是你小子……”
張漢月適時的擋住閆永正後面的話,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擋住他,還不知道從他的嘴裏蹦出什麼狗屁的大道理出來。
“我沒惹到她,是她家裏出了點兒事。也不算她家裏的事兒……怎麼說呢?就是多少和她有點關係吧,是她的朋友。”
本來閆永正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都已經沒有聽下去的打算了,可誰知他的話還沒出口,就被張漢月後面的話吊起了興趣,於是他接着問道:“什麼事兒啊?說來聽聽。”
張漢月也在猶豫着要不要講給閆永正聽,其實他也想找個人傾訴一下,或者說給出個主意。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告訴閆永正,看看他能給出個什麼高見。在他看來,閆永正跟孫小美不同,自己說給閆永正聽也就說了,孫小美不同,如果真要告訴她真相的話,那個人最好還是劉晴天她自己。
張漢月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將昨天晚上跟劉晴天打電話的內容原原本本的複述給閆永正聽,怕他聽的不仔細,張漢月講的特別的慢。
畢竟閆永正也算是當事人之一,和孫燕的位置差不多。只不過是孫燕是劉晴天喊去的,閆永正是張漢月叫來的,將心比心,可能閆永正能更好的換位思考一下。
但是張漢月可能高估閆永正了,自打他給閆永正講完,對方就是一臉聽天書的表情,就好像是張漢月在編造了一個故事講給他聽,在逗他開心。
估計,任何一個正常人怕是都不能接受這種既殘酷又無聊的笑話吧?
尤其是閆永正當時做的事情跟孫燕差不多,他更能形成代入感。
一想到這裏,閆永正的內心就像是鑽進去一股子冷風,凍得他直打寒顫,以至於張漢月問他什麼他都沒有聽見。
“問你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