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大早,金鷹集團總部十二層的會議室里便有了劍拔弩張的氣氛。這一回的新項目是對動漫遊戲產業的跨界投資,網絡技術部、策劃部、財務部和運營部的幾位總監各執一詞,話頂話的爭論了起來,一時之間吵得難分難解。
坐在主位上的楚雲涵一面擺弄着手裏的鋼筆,一面饒有興緻地看着熱鬧,等到幾位爭得差不多沒勁兒了,才輕輕咳嗽一聲。
會議室里立即安靜了下來,幾個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這些人都是集團的頂樑柱,在各自的業務領域本事通天,平日裏眼高於頂,鮮少服人。楚雲涵初來乍到便坐上副總的位置,這些人都以為他是靠了裙帶關係,一萬個不服氣,都不把他放在眼裏。楚雲涵知道要立住腳必須得拿出真本事來,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裏,他絞盡腦汁,幾乎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網,終於一連拿下了兩個政府招標的大項目。成功地讓自己名字前面的定語從“廢柴紈絝”變成了“還真有兩把刷子”。他做事果斷,勇於創新,善用人脈,在對下屬的管束上奉行“把活干好,其他不問”的原則,獎金也發得爽快,因此在職員中頗受好評,尤其是女職員。
這幾位總監與他打多了交道,也摸到了他的處事原則。看起來好說話,實際上很有想法,是個“不管小事,拿大主意”的主。所以吵歸吵,這會兒都靜下來聽他的意思。
楚雲涵端正坐着,一身暗藍色的西裝顯得持重又精神。他放下手裏擺弄了一會兒的鋼筆,視線淡淡掃過每一個人,開口道:“你們的提案我都看了,做的很細緻,有理有據參考性很強。可見各位對市場和技術層面的研究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他微微挑眉,話鋒一轉,“但是一味放大困難,就會看不到成功的希望。這次的投資有風險,有困難,但這是破冰必須要付出的代價,一旦我們打開二次元的市場,帶來的回報是可觀的。我們需要謹慎,也需要大膽。比起列出的風險和困難,我更想看到如何打開局面的建議和規避風險的方法。我給大家三天的時間準備,三天之後我希望能聽到更有建設性的意見。今天到此為止。”
利落地結束早會回到辦公室時,秘書艾琳捧着一束花走進來,說:“楚總,有給您的花,今天是紅玫瑰。”
楚雲涵掃了一眼,說:“幫我找個花瓶插着吧。”
“好的。”艾琳將花瓶里插着的那束太陽花取出來,把這束放進去,一邊擺弄一邊說,“楚總的女朋友真是好心細,每天都按時送花。”
他笑笑,沒說話。
艾琳換好瓶里的水,將它放在桌角的固定位置,退出去了。
楚雲涵看着那束圍着情人草的紅玫瑰,心中無限感慨。送花、送禮物、燭光晚餐……從前拿來哄女孩兒的招數,這會兒都讓人拿來哄自己了。楚奕辰做起事來還真是執着的很,說送花就一連送了兩個月,每天一束,不帶重樣的。
總收人禮物好像也有些手軟,不如也回贈點什麼。選什麼好呢?小玩意兒,領帶夾、錢包、手錶?還是實用的,剃鬚刀、皮鞋、杯子?
想到杯子楚雲涵便又記起了昨晚。他口渴,順手拿了楚奕辰的杯子喝水,才發現那隻杯子還是自己高中的時候送的,已經用得舊了。等他喝完,男人抓着他的手腕,就這樣壓着他的唇印也喝了兩口。修長的脖頸和微微仰起的下頜形成好看的角度,還有吞咽時顫動的喉結。
身上無端端又燥熱了起來。
他深吸口氣,低頭去看報表。看着看着拍案而起,隨手抓了幾張表格出了門,在電梯間裏表情嚴肅地和職員打招呼,頂着一張要談重要公事的臉走進了總裁辦公室,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說:“以後別送花了。”
“怎麼了?”寬大辦公桌后的男人看着他問。
“影響我辦公。”他彆扭地說,“一抬頭就看見,一看見就走神,一走神就……想起你。”
楚奕辰勾唇:“你想我的時候,我也在想你。”
楚雲涵臉刷地紅了,受不了地做了個要吐的動作,說:“這麼膩味的話你都能講得面不改色,服了。”
男人笑着在他身邊坐下,說:“今天的花不喜歡?”
他掃了一眼關着的門,身子一歪倒下去,挑了個舒服的姿勢伸開腿,把頭擱在對方腿上,說:“紅玫瑰,我以為你不會送這麼露骨的花。”
“今天是紀念日。”楚奕辰說,“我第一次和你見面的日子。”
楚雲涵愣了愣,說:“是今天?”
“嗯。”
“這麼久遠的事情你都記得。”他咋舌,“該不會你那時候就對我一見鍾情了吧?雖然我小時候長得很可愛,不過……你也太早熟了吧?你這屬於戀童癖你知不知道?哦對了你也是童……你是不是那時候就發育了?”
楚奕辰由着他胡說八道,用修長的手指撥弄着他柔軟的發梢,然後是圓潤的耳垂。楚雲涵怕癢,伸手過來抓住往自己腰上按。“你的手這麼閑,不如給我揉揉腰。”然後小聲嘟囔,“上回綁成那樣,一點兒都不舒服,兩天了腰還酸……”
“不舒服?”男人一邊在他腰間揉按,一邊戲謔道,“那晚你叫得挺銷魂啊,而且射得那麼快。”
這下他的臉徹底紅透了,一邊說“你閉嘴……”一邊伸手去堵楚奕辰的口。卻被對方捉住了手,在他掌心輕輕吻了一下。這個溫柔的小動作讓楚雲涵心裏又麻又癢,莫名就動了念。一骨碌翻身坐起來,然後就勾住了男人的脖子將唇湊了上去。
自兩人心意相通之後,楚雲涵多了些主動,楚奕辰少了些克制,兩人的親吻帶着男人特有的直接和粗野,啃咬,舔舐,吮吸,像兩隻抵死糾纏的獸,要將彼此生吞下去一般。
好容易分開,楚雲涵急喘着,伸腿跪坐在了楚奕辰身上,兩人面對着面,又親上了。他一邊親,一邊不老實地亂摸。男人被他這麼撩撥也動了情,在他屁股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強忍着用低啞的嗓音道:“下去。”
楚雲涵只當做沒聽見,低頭拱到楚奕辰頸邊亂親,像只小狗似的,蹭的人發癢。男人無奈又好笑,解開他的皮帶,抽出來將那兩隻作亂的手縛在身後。然後拉低他的內褲,將那根已經挺立起來的肉棒放出來。楚雲涵的性器長度和粗細都很適中,顏色偏淡,乾乾淨淨地帶着些秀氣。
“這麼大的膽子,不怕被進來的人看見?”楚奕辰握住他的肉棒緩緩套弄着。
“白曉在外面……”
白曉清楚兩人的實質關係,必定會擋着進來的人,所以這小子才會這麼有恃無恐。男人勾唇笑笑,用指尖刮擦着他的鈴口,柔聲道:“奴隸,把腿再張開一點。”
楚雲涵聽見“奴隸”兩個字,身體不受控制地更加亢奮了起來,將腿分的更開,徹底坐在了男人腿上,雙腿大敞着任對方折磨腿間的昂揚。楚奕辰的手讓他毫無抵抗能力,隨套弄的動作越來越快,他的喘息也越來越急促,強忍着的呻吟也細細碎碎地哼了出來,脊背上泛起了薄汗,腳趾難耐地勾勒起來。然而後穴卻湧上來一種空虛的感覺,彷彿饑渴難耐的流浪漢,渴望着被填滿。
“唔嗯……主人……”楚雲涵的睫毛上沾了水霧,視線帶着些迷離,斷斷續續地說,“抱我……求您……”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開口求歡了。這段情投意合的時光里,兩人做過很多次,但楚奕辰沒有一次實質性的進入他,也沒有對他用過約定之外的任何手段。這個固執的男人到現在還在堅守那份該死的契約。
此刻也是一樣,楚雲涵能感覺到緊貼着自己的那一處勃起,可楚奕辰卻還是忍着不動手。他心中發悶,頓時意興闌珊,咬牙開口道:“投子。”
這是安全詞。他第一回用。
男人的動作停了下來,錯愕地看着他。
“給我解開。”他扭開臉。
楚奕辰沒說話,給他鬆開了皮帶。
楚雲涵拉上褲子便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站住了,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你要是對我沒興趣,去找個別的sub吧。一對多……我也沒意見。”說完飛快地出了門。
剛出門他的臉便垮了下來,陰沉沉的挺嚇人,惹得秘書們猜測紛紛,這位雲副總是不是因為工作疏忽在總裁大人那裏挨了罵。
楚雲涵連辦公室都沒回,徑直叫白楊開車回了家。一進門就直奔楚奕辰的房間翻箱倒櫃。杜川見他大有把這間房折騰個底朝天的架勢,臉都白了,在一旁顫顫巍巍地勸:“雲少,少爺不讓人動他房間的東西……雲少啊,你弄成這樣沒法收拾啊……啊那個盒子不能動……”
柜子頂上的青色紙盒子被弄翻了,裏面的東西稀里嘩啦灑了一地。
有兒時的玩具。
有紙折的青蛙和小鳥。
有亂糟糟的字條。
有集齊了的徽章。
還有一堆各式各樣的小玩意兒。
都是他送的。
這些與兩人有關的零碎物件,被楚奕辰保存的這樣好。
楚雲涵怔楞了片刻,像吃了青蘋果一樣,酸酸澀澀的。他坐在地毯上一樣一樣拿起來看,然後再重新把它們放好,邊收拾邊嘟囔:“這些破爛留着幹什麼……”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房間快被他拆掉的時候,終於在架子上的一本《財經縱橫》的夾層里找到了他要的東西——契約。
神經病啊,把這種東西藏在這種書里……他在心中暗罵,一溜煙兒地回房間折騰去了,留下了滿地狼藉和欲哭無淚的杜川。
楚奕辰今天的日程很忙,晚上在外面還有應酬,回來已經半夜了。站在楚雲涵的房間門口猶豫了一下,沒敲門。調頭要走的時候門卻開了。楚雲涵站在裏面,一雙眼睛瞪着他。
“還沒睡?”楚奕辰開口道。
“進來。”他丟下兩個字便逕自往裏走,走到桌上拿起兩張紙,沖跟進來的楚奕辰晃了晃說:“兩份契約都在這兒了。”一份是他自己的,一份是存在楚奕辰那兒下午被他翻出來的。
這件事男人回來時已經聽杜川說了,這會兒只安靜地看着他。
楚雲涵手上用力,三下五除二將契約撕了個粉碎,說:“作廢了。”
撕碎契約等同於解除關係。
楚奕辰眼中有一些壓抑的傷感,問:“你連解釋都不想聽嗎?”
“不想聽。”他又拿起兩張紙遞過來,說,“簽了它。”
男人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抬起臉來,愕然道:“你……”
“你什麼你,簽不簽?”楚雲涵假做不耐煩地截斷了話,面色微紅,視線偏向一邊,說,“我就這一個要求,你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那張紙上的表格處處都是空白,唯有在“能接受的關係”一欄,勾選了“一對一”,然後便是最後那個龍飛鳳舞的署名。
楚奕辰垂眸笑了,走到桌邊俯身簽上自己的名字,說:“上午不是還允許我去找別的sub么?”
“我反悔了,行不行?”他悶悶地說,“放在老地方,不然萬一我哪天又想反悔了,找起來很不方便。”
“好。”
“解釋呢?”
“不是不想聽嗎?”
“現在想了。”
“我怕會讓你想起那些……不好的往事。”
聽見這句,楚雲涵心頭一酸。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會有害怕的事。
怕他記起被強迫的事,怕自己讓他覺得恐慌,怕他害怕,所以一直忍着。那些猶豫、遲疑、擔心和忍耐都是因為他。
楚雲涵走過去,抬頭親了親那片薄唇,輕聲說:“從此刻開始,我的一切都屬於您,主人。”
我的身體由你支配,我的視線由你牽引,我的心由你主宰,我的一切都交給你。
從此刻開始,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