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不如不願知真相（三）
第272章不如不願知真相（三）
孟秦那邊，已經知曉季安冥和玉公子的人來過。
“夫人呢？”孟秦問，指尖微微摩挲着，面上神色不辯。
“夫人已經回了院子。”袁品回，遲疑了一會，又說：“夫人回到院子之後，就將那四個丫鬟喊進了屋，不讓他人靠近。”
孟秦倒是不大意外，反而笑了笑，說：“到底是我親手教出來的學生。”
“先生？”袁品不解。
孟秦笑着嘆了口氣，轉身望向院子裏的景緻，忽然開口：“今日，大抵是走不了了吧。”
凌琅坐在一邊，視線輕輕地掃了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四個丫鬟，四人都是因為她要成親，孟秦才去買來的四個丫鬟，先前不覺得有什麼，眼下知曉孟秦的古怪之處之後，再看這幾個丫鬟，怕是根本就是孟秦的人吧。
太子遇刺大概是在戌時六刻，孟秦若是參與刺殺，那麼絕不可能在戌時七刻的時候出現在新房
凌琅勾唇笑了笑，開口：“成親那日，在新房，你們做過什麼。”
四個丫鬟面面相覷，最後都乖乖回道：“奴婢等人一直陪在夫人身側，並未離開。”
“漏刻你們可曾動過？”凌琅並不在意四個丫鬟的隱瞞，只是又開口問了一句，似乎早就已經胸有成竹。當日刺殺太子，孟秦還大可能就在刺客之列，但是七刻他根本不可能趕回孟府，而當時凌琅所謂的戌時七刻，不過是根據新房裏的漏刻來判斷，只要在漏刻上動了手腳，時辰自然就有所改變。
四個丫鬟顯然沒想到凌琅已經想到了這一層，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作答，四人正要開口，凌琅卻已經輕飄飄地打斷：“你們或許不怕死，可是你們要記住一點，我凌琅，是孟秦明媒正娶的夫人，亦是你們的主子，欺瞞主子的下場是什麼，無需我來多說。”說話間，凌琅猛地抬眸望了過去，眸中冷冽。
四個丫鬟心中當即一駭，忙都跪了下去。
凌琅早非當日那個一事無知的小姑娘，孟秦的人，凌琅知曉，怕是沒那麼好讓人開口，以死相逼，未必有用，凌琅現在賭的就是孟秦對她的在意，若是孟秦真心將她視作妻子，那麼，這些人，她同樣可以號令！若是無用……
“新婚那日，奴婢的確動過漏刻，將漏刻的時辰提前了一刻鐘。”丫鬟稍作思索，最後還是說了出去，說完，四人就低下頭去，再不做一聲。
果然。
提前了一刻鐘，所以，在孟秦出現在新房時，根本就不是戌時七刻，而是戌時八刻，之後趁着她去沐浴，丫鬟再將漏刻調回原本的時辰，所以才會在戌時九刻的時候，對上太子到孟府的時辰。
夠了，這一切，足夠凌琅將所有的真相都聯繫在一起。
凌琅低頭，勾唇苦笑了一聲，低聲說：“出去。”
四個丫鬟面面相覷，最後還是都乖乖起身，告退離開，待四人出了屋子，將門關上，轉身便就看到了站在院子外的孟秦。
“先生，方才夫人……”
丫鬟正要開口，孟秦卻已經擺了擺手，幾個丫鬟也不懂主子之間的事，福了福禮，轉身離開。
凌琅在屋子裏坐了許久，連午膳也未曾用，孟秦也就在外候着，原先說午後離去，可似乎大家都忘了這件事。轉眼，夕陽西下，黑暗漸漸地吞噬了最後一抹光亮。
凌琅已經維持一個姿勢大半天，她的腦海里全部都是混沌一片，根本就無法再做思考，待回神時，凌琅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快麻木。她忽然抬頭，既然隔着門扉，凌琅還是清楚地知道，她的先生，就在屋外，可是知道真相之後，凌琅真不知該如何再面對這個自己曾經全心敬佩，全心信人，全心愛慕着的男人。
“進來吧。”凌琅終究還是開了口。
凌琅在屋內坐了多久，孟秦就在屋外站了多久，聽到凌琅的聲音，孟秦這才動了動身子，忍着腿上的酸澀，邁步進了屋。
“阿琅……”孟秦喊她，卻不知下一句該說些什麼。兩人一人坐着，一人而立，原本親密無間的兩人，此刻卻生出了一道無法跨越的橫溝。
凌琅笑了笑，也不去看孟秦，低着頭，開口：“當日刺殺太子伯伯的人，是你。”
“是。”孟秦答，並不打算再隱瞞凌琅。
早知真相，可是聽到孟秦真的這般說，凌琅的心還是驀地一頓，她抿了抿唇，扯出一抹笑來，繼續問：“從南安縣開始，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所設的局。”
孟秦沉默了一番，片刻后才回：“是。”
凌琅忽然笑了起來，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問孟秦：“你當初教我時，曾經說過，查案講究證據，最忌諱感情用事，可你卻沒有教我，證據會是假的，感情同樣也會有假。”說著，凌琅猛地抬頭，一雙冰冷的眸子緊緊地鎖定孟秦。
“阿琅，我……沒……”孟秦忽然覺得自己多年來的學識，在這一刻全部化作虛無，他根本說不出任何話來，不管如何，都是他犯下的錯。
凌琅似乎意識到自己有些激動了，稍稍平復了一下，又問：“我還有一些不懂，你接近我，是因為早就知曉我的身份，想要利用我接近皇爺爺，但是林大哥發現我的身世，你為何要將他滅口？”
孟秦頓了頓，解釋：“當時還不是你身份暴露的時候，我教你查案，並非心血來潮，只有你在名滿天下時，身份揭露，秣陵帝才有可能讓你接觸一些皇家密案。”說著，孟秦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殺林澤並非只是因為你的身世，林家是秣陵帝的得力助手，林澤一死，對林家是一個重擊……”
凌琅卻不想再聽，微微偏過頭去，孟秦當即也沉默了下來。
“沈珏呢？他是你的人？”凌琅問。
“不是，南安縣那件案子，並非我所為。”孟秦答，想了想，還是將話說清楚了些：“當時我對你了解不深，沈珏此人觀察入微，我能通過他，儘快地了解你，而且沈珏聰慧，雖然犯下命案，但是當時我正是用人之時。”
“李硯是你的人？”凌琅再問。
“是。”
“偷了桃花源內功心法的人，是你，林大哥是你親手所殺，是嗎？”凌琅低聲問，雖然早就已經有了答案，可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句。
孟秦這番沉默良久，許久才吐露出一句：“是。”
一切真相，豁然開朗。
(本章完)